可剛貼了一下,還沒進一步,後腦勺的頭發就被沈聿揪住,扯開,“彆得寸進尺,藥箱在哪兒?我去找來給你塗藥。”
“這點傷不用塗藥。”
沈聿沒理會他,自顧自起身打算自己去找。這次他有了準備後,站起來腿倒是沒軟了。
他往客廳的方向剛走了兩步,手馬上被許星野拉住,“我自己來就行。如果哥真要找,我跟你一起。”
沈聿晃了晃手想掙開,許星野攥著他手指的力氣就收得更緊。
“嗬,”沈聿笑了一聲,剛才稍有緩和的麵色瞬間又冷了下來,“怎麼,怕我趁機跑?這大晚上的,我能跑哪兒去?”
“沒有。”許星野雖然說著沒有,可手卻沒鬆。
“你防我跟防賊一樣!許星野,你讓我怎麼原諒你?”
許星野沉默了幾秒,手勁鬆開。
“哥你自己去吧,藥箱在牆那邊第二個抽屜櫃裡。”
沈聿走了過去。
彆墅的客廳有些大,抽屜櫃離煮了火鍋的落地窗有一段距離。沈聿摸上吊燈的開關,燈一開,室內整個都亮堂起來。
於是沈聿得以在打開櫃子找醫藥箱的時候,觀察整個屋子的格局。
靠近他手邊的位置有扇窗戶,不高,拉開就能跳出去。
彆墅外不是密林,是僻靜的小巷。隻要能跑到院子裡去,他就能翻過外牆。等上了街,報警就安全了。
但,若是報警,許星野就完了。
他大學還沒畢業,若是有了案底,以後考研升博找工作幾乎都有影響。
很奇怪。
他明明這麼多年養著許星野就是為了報複,可為何如今單單想到讓許星野前途會受到影響,他都難以接受呢?
難道他對許星野,真的生了彆的什麼心思不成?
還是說,這幾次不正常的床上關係讓他迷失了?
可不管是哪種原因,他都不能一直被困在這裡,他得出去。
他不是許星野這種小孩子,他有他不能逃避的責任。白家與他不止有姻親關係,還有合作關係,他不能把這爛攤子丟給白行長一個人。
就算要解除婚約,那也得雙方交流協商才行。
“哥,你東西再不拿來我的傷可都要好了呢。”
許星野的聲音打斷了沈聿的思緒。他回神,發現許星野已經走了過來,從身後摟住了他的腰,“想什麼呢?盯著這窗戶。”
許星野最後這句問話聲裡,剛才跟他撒嬌繞話的少年的音色散去,陡然換成低沉陰鷙的嗓音。
“哥不會是在想怎麼逃出去吧?彆想了,隻要有我在,你哪兒都去不了。”
許星野說著,沈聿隻聽得“哢嚓”一聲,手腕上,又扣上來一隻鎖鏈。隻是,這次跟連在床上的那隻不一樣,鏈條的另一端,連著不是床柱,而是許星野的手腕。
許星野將自己,跟他,綁在了一起。
這樣確實隻要有他在,自己哪兒都去不了了!
這該死的瘋子!!
沈聿搖晃著鏈子,唇抿得死緊。
果然,心疼瘋子的他,才真是有病。
許星野像是沒看到沈聿的表情,他那隻沒跟沈聿綁在一起的手往上移,自己將醫藥箱拿了下來,然後將治燙傷的藥膏和棉簽攤開放在沈聿手邊。
聲音又帶上撒嬌的意味。
“哥,燙得好疼,你幫我塗藥好不好?”
——
另一邊,晏清河從周家宴席中出來,臉上剛才寒暄時蓄起來的笑意消散。
他剛要開車門,晏知雅從裡屋出來,“哥,你大衣忘帶了。”
說著,就向前走了幾步,踮腳,要將外套給晏清河披上。但晏清河伸手將外套拿到手裡,甩進了車後座,“我一會兒還要開車,衣服穿太多不方便。”
外麵還下著雪,就兩句話的間隙,兩人頭上都沾了好些雪花。
晏知雅望著雪,伸手接了幾片,“哥除夕夜還往外跑,是有沈聿的消息了嗎?”
“沒有。”
“那沒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嗯。”晏清河不想跟她多說什麼,彎腰鑽進了車裡,“進去吧,媽和小舅舅還等著呢,外麵冷。”
“好。”晏知雅轉身往裡麵走了兩步,但又想到了什麼,重新退了回來,“哥,你日記裡寫的,其實都是真的吧。你從大學的時候就喜歡沈聿了,對吧。”
晏清河望著她,“所以呢?有屁就放。”
“我就是好奇,既然你明明喜歡他,當初為何還要撮合我跟他在一起啊?”
她還真好意思說!晏清河一個暴栗敲過去,“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惜,你也不中用!”
明明是晏知雅先認識的沈聿,結果反倒讓白家那還沒畢業的小女生鑽了空子。
“還說我呢,哥不也一樣嗎?”晏知雅揉了揉自己被敲疼的腦袋,“暗戀人家那麼久,又是室友,還朝夕相處呢,人家還不是沒看上你!”
“那是因為他不喜歡男人。”
“什麼不喜歡男人,人家隻是不喜歡你。我瞧著沈聿看他家那個弟弟的眼神就跟看你的不一樣!”
“……”
被捅了心窩子,晏清河懶得跟晏知雅嗶嗶,開車走了。
晏知雅明白什麼,她什麼都不懂。
他從大學開始,就對沈聿目的明確。
沈聿若喜歡男人,他便和沈聿在一起,沈聿是他的人;沈聿若喜歡女人, 那沈聿成了晏家人,沈聿就是他的身邊人。
反正左右,沈聿都得是他的。
隻是沒想到,在他出國學醫的這幾年,沈聿身邊養了個讓人在意的小孩。
可小孩終究是小孩,再怎麼跳騰也無用。
沈聿隻會是他的,也隻能是他的。
“嗡嗡嗡——”
手機震動的聲音響起,晏清河將車靠邊,接了起來。
“晏醫生。”
那邊是個男人的聲音,嗓音聽起來很年輕,但此刻語調卻有些急切,還帶著跟犯了哮喘似的一陣陣的齁。
“你把藥放哪兒了?不在你之前放的位置。”
晏清河扯了扯胸前的領帶,有些不耐煩,“在客廳電視櫃下麵第三個抽屜裡。”
“那地方的藥早就被我找到了。還有沒有彆的地方有?”
“那裡的藥你都提前吃了?”晏清河挑了一下眉,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嗤笑,“嘴真饞,那沒了,等死吧你。”
“晏醫生,彆掛電話,彆掛!我知道你肯定留了後手,我是真受不了了。求求你告訴我吧,還有哪裡有藥?啊?隻要你告訴我,我什麼都聽你的。”
“什麼都聽?”
“是。 ”
“那好。”晏清河將手機換了個手,目光掃向車窗外簌簌而下的大雪。
路燈下,這些雪花彙聚成一片白,像極了他醫院工作服上的顏色。也像極了藥片碾成粉末後的模樣。
“馬桶水箱裡還藏有一份。拿了我的東西,就得有回禮,知道嗎?”
“我懂的,晏醫生。你想讓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