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珠箔飄燈獨自歸(1 / 1)

殿上歡 沐非 1136 字 25天前

寢殿氣氛仿佛凝結成一團,讓人無法呼吸,薛汶縮了縮脖子,激靈靈一顫,再也不敢往下說了。

良久的沉默,久到讓他以為昭元帝不會再開口,一道冷然聲音打破了死寂——

“清韻齋……”

昭元帝緩緩說出這三個字,一字一吐,聲似冰雪,眉間怒焰已化為犀利冷笑。

“清韻齋,是絕對不會幫助朕的。”

他斷然說道,語氣中含著冷然輕蔑,“朕,也不需要他們任何的援手。”

薛汶小心翼翼的偷眼看他,鼓足了全身的勇氣,輕聲囁嚅道:“萬歲……您跟他們有仇怨嗎?”

“仇怨?”

昭元帝搖了搖頭,緩緩閉上了眼,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一道紫衣身影,撐著墨染繪傘決然而去的情景——

“君與我,自此陌路……”

這短短一句,伴隨著莫愁湖邊的風雪呼嘯,牢牢烙印在他腦海裡,六年來,不曾或忘。

自此陌路嗎……

羽織。

他睜開了眼,冰冷的指尖,握住腰間的佩劍,深深的握住,幾乎要在劍柄上捏出五個指痕來——

“朕走的這條路,與清韻齋所期望的……截然不同。”

他的手指終於緩緩鬆開,玄鐵鑄就的劍柄,被擦拭得光可鑒人,他凝視著它,靜靜映出自己的雙眼——

“所以,道不同,不相為謀。”

最後一句,乃是平靜的低語,好似火星閃了一下,隨即化為了死灰。

寢殿於是再無聲響,惟獨窗外的風聲呼嘯,連高台上的燈燭,都因暗息而飄搖不定。

薛汶不自在的咳了一聲,感覺到氣氛的詭譎,他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看皇帝的樣子,斷不能在他耳邊提起“清韻齋”三字了,那麼,最近關於它的一些傳言,就先彆在他麵前提起吧!

一切,等拜會無翳公子這位高人之後再說。

二天後

日近中午,直到室外傳來叫喊嬉笑聲,丹離這才舒服的呻吟一聲,懶洋洋的從溫暖被臥中伸出一隻手,摸索著自己的衣飾。

沒摸到輕軟的衣料,倒是捋了一手毛,隨之而起的,是麻將哀怨的叫痛聲:

“喵————”

“麻將你太肥了啊,都壓到我枕頭上了。”

丹離一邊起身,一邊含糊埋怨道。

麻將憤怒的弓起背,好似要打架的模樣。

“你又欺負你家麻將了啊!”

隔了房門,一道略微低沉,卻彆具華麗韻味的嗓音調侃道。

“姬姐姐早啊!”

丹離巧笑嫣然,雙眸彎成了月牙,笑得簡直看不見眼珠。

“哼,這招你用太多次,對本宮來說沒用了。”

姬美人隔了門扉,冷笑著拿捏著腔調,居然把“本宮”這種禁詞主動拿出來惡心人了。

懂得以毒攻毒……口才有進步,真是不錯!

丹離心中誇獎了一句,跟衣裙糾結了一陣,終於堪堪把自己收拾得能見人,她也不管衣服係帶上下牽錯,更不擦什麼脂粉香蜜,至於發髻……她乾脆連麻花辮都懶得弄,隨便找根絹帶往身後一束,就打著嗬欠開了門。

才一開門,驀然便覺有一物飛來,她險險把頭一低,隻覺得一道銀光擦著頭皮就過去了,定睛一看,一把雪亮斜刀直直插入門板,仍在嗡嗡作響。

她後怕的拍了拍胸,隨即怒從心頭起,陰森的眯起了眼,“是誰下的毒手?不想活了麼!”

她惡狠狠欲拔斜刀,卻發覺深陷門板,根本拔不出來,狼狽的用力繼續拔著,卻聽到不遠處姬悠的嘲笑聲,“喲,丹離妹子你是不是才起床沒吃飯,所以沒力氣啊?”

丹離大怒,正要反唇相譏,卻發覺自己的衣角被人輕扯,轉過頭,卻見小森一張怯怯的臉,眼淚含在眼眶裡,十足一副小可憐受氣包模樣,“石才人,您能不能……把我的刀還我?”

丹離嘴角抽搐了一下,想發火,卻還是忍下來了,“剛才是你對我扔的飛刀?!”

小森被她這一嚇,頓時眼眶就紅了,襯著他那張圓嘟嘟的臉,好似一隻紅眼睛兔子,可愛卻又可憐,“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都嚇掉我半條命了,你要是故意,我想留個全屍隻怕都難!”

丹離恨恨的咕噥,小森包子臉一皺,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誰又招惹我家小森了?!”

梅選侍不愧是德寧宮第一女暴君,人還未到,怒喝聲已是氣勢十足,姬悠閃了個“有你好看”的眼神給丹離,落井下石的答了一句,“正是你家丹離妹子。”

話剛出口,他頭上便挨了一扇,啪的一聲打得頗重,姬悠捂著頭跳起來,大叫道:“你發什麼瘋?!”

梅選侍冷笑著站在他跟前,鳳眸一瞪之下,又是一扇柄敲了下去,“我叫你後園去捕幾隻黃雀來作菜,你居然又來招惹小森——你明知他受了刺激就會化身瘋狂刀者,砍起人來六親不認!”

姬悠摸了摸鼻子,很是無辜道:“我的劍法華麗無雙,高雅足可入畫,怎麼能用來捕殺黃雀,這也太玷汙我的氣度了。”

“於是你就刺激小森,讓他去砍殺黃雀?”

梅選侍咬牙切齒的逼近,麗顏上一片猙獰,姬悠見勢不好,運起十足輕功溜之大吉,讓她手中的扇子敲了個空。

姬悠身影如風,長袖翩然,傾世容顏在日光照拂下,宛如仙子臨空——

“今日晴暖,正該沐浴以滌身心……老董,幫我準備浴池吧!”

最後一字飄來,他人已遁入自家東院,看樣子整個下午都會浸泡在浴池裡,不洗三四個時辰不會出來了。

“混帳東西,有本事今天彆吃晚飯!”

梅選侍柳眉一豎,恨恨怒罵道。

丹離在旁聽得分明,眨了眨眼,終於開口問道:“捕黃雀做菜?”

“是啊,我們德寧宮是比冷宮還要偏僻、不受人待見之地,宮裡人雖然會送飯來,但那菜也太清淡了,偶有葷腥也很不新鮮,所以我們隔幾日就要自己想法打打牙祭。”

梅選侍說得雲淡風輕,絲毫不見被人欺淩的苦楚淒涼,她望著天上黃雀,有些苦惱的皺起眉,“這群鳥都被我們打得狡猾了,飛得那麼高很難打下來。”

丹離眼珠一轉,不由的笑了,“黃雀那麼瘦,根本沒幾兩肉,要吃就吃點鮮美又豐腴的。”

她回頭看向麻將,“是吧麻將,我記得我先前還答應你全魚宴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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