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野回去後沒多久,就聽到了敲門聲。
他都不需要看貓眼就猜得到來人是誰。果然,打開門,周寂一臉興奮的站在門口,手裡還提著一個黑色的雙肩包,“老段,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段野扯了扯唇角,沒搭理他,轉身往屋裡走去。
周寂簡直把這裡當成了自己在寧城的家,半點沒有身為客人的自覺,直接進來,將雙肩包往沙發上一扔,很自來熟的去打開段野家的冰箱,找到一瓶冰可樂。
“我今天可是生死時速,訂的是六點四十五的飛機,你知道有多趕嗎?”周寂感慨,“我一出考場就讓司機送我去了機場,還好趕上了飛機。”
他可累壞了。
感覺今天一天就像古裝劇裡的馬一樣,就沒停下來過。
六點四十五準時起飛,等到了省城機場時已經八點多了,再一路坐車回來寧城……對於周寂來說,是非常不可思議的體驗。
他也不是想給誰驚喜,就是覺得一分一秒都不想留在沒有寧知芋沒有朋友們在的燕京。
他迫不及待地想回來寧城,想跟他們團聚。
段野看他,“去找寧知芋了
“那肯定。”周寂得意洋洋地,“不說這個,老段,我今天在你這裡睡啊。”
段野:“
沒等他回答,周寂已經從雙肩包裡拿了套睡衣跟毛巾出來,直奔洗手間去衝涼。
周寂在段野家裡隻有打地鋪的待遇。
段野家裡雖然有三個房間,可主臥是吳美雲的,她偶爾會回來住兩天,還有一個次臥成為了儲藏室。
周寂不可能去睡段野媽媽的房間。
可段野房間就隻有一張床。
周寂也無所謂睡不睡地鋪,躺在地上,他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正好段野也睡不著,他很難得的在發呆,在想那個擁抱。
“老段。”周寂突然出聲喊道,“你說,我還要不要再跟她告白。”
段野根本懶得回答這個問題。
周寂也不需要他的回複,這個時候,段野對周寂來說就是一個樹洞,樹洞給不給回應都不會影響他的傾訴。
“還是不了。“
周寂遲疑了,猶豫了,歎了一口氣,雙手背在腦後,看著泛黃的天花板,“你說奇怪不奇怪,以前可以跟她說喜歡她,今天氣氛那樣好,這幾個字就卡在我喉嚨了,我卻不敢說了。怎麼回事。”
段野還在回味那個擁抱,根本聽不進去周寂的話。
耳朵自動開啟了屏蔽功能。
“老段,我睡不著,算了,我們去看球賽吧?”
周寂提出邀約。
段野終於回過神來,很冷酷的拒絕了,“不,我明天要早起買湯包。”
湯包?
周寂用腳趾頭都能猜到是給誰買的。
“行吧。”周寂想起來自己也有正事,“我明天也要早起去買種子,靠,還得給她鄰居播種施肥,那明明是草,怎麼就是菜了呢?”
想不通。
但他還記得,他說明天去買種子賠給她鄰居時,她是笑了的,好像很期待他播種種田的樣子。
第二天一大清早,周寂還沒睡醒,段野就出門了。
老城區有家店專賣湯包,是出了名的,在寧城開了有十來年了,味道一絕,稍微晚去一會兒,湯包就賣完。江雨茉很喜歡這家的湯包,尤其是牛肉湯包。段野過去的時候已經在排隊了,買了一份牛肉湯包,又給她買了綠豆沙,這才出發去她家小區。
江雨茉接到他電話時才洗漱好。
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下了樓,還是被段野帶來的湯包勾起了饞蟲。
這小區也有石桌石凳,這個點上班的都去上班了,還沒畢業的學生們也去了學校,剩下的退休的老爺爺老太太則去買菜逛公園。院子裡很安靜,六月初的天氣也不算特彆炎熱,石桌這邊有一棵很多年的榕樹,大家都喜歡在樹下乘涼。
一份牛肉湯包很大份,江雨茉也吃不完,跟段野兩個人分著吃。
“下午我來接你。”段野想起什麼,又補充了一句,“周寂要請吃飯,就下午。”
“周寂?”江雨茉差點被湯包裡的湯汁燙到,舌尖發麻,段野趕忙將綠豆沙遞給她,她喝了兩口後才繼續問道:“他回了?”
段野很無奈地點頭,“昨天晚上就到了。”
“他還真是……”江雨茉想了想,用了一個詞很精準的來形容周寂,“執著。”
段野看向她。
她又果斷改口,“不過沒你執著。”
段野失笑,抽了一張紙巾給她,“不是執著。”
“那是什麼?”
段野也不好回答這個問題。其實這也不是一件多麼值得稱道的事,有的人堅持下去,是因為身邊沒有“更”喜歡的人,有的人堅持下去,純粹是勝負欲作祟、跟自己較勁,而有的人,則將“堅持”變成了一種習慣。
說來說去,都是為了自己。
段野從來也不覺得自己多麼了不起多麼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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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一日三餐。”段野這樣回答,“或者睡覺,或者喝水。”
江雨茉很滿意這個答案。
她還要補眠,昨天晚上並沒有倒在床上就睡著,相反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等到淩晨才睡著的,這會兒還在犯困呢。段野收拾了石桌上的垃圾,目送著她回去後,這才轉身離開。
最近寧城在整修市容,街道兩旁的路都挖開重新安裝新的水管,導致交通非常不便,這邊也攔不到車,段野要回去得走一段路,然後……就路過了江母工作的那家藥店。如果是以往,段野絕對低著頭快速經過,不會停留一秒,並不是不禮貌,而是有點怕碰到她的父母,尤其是她媽媽,今天情況有些特殊,隔著幾步的距離,段野看到江母正踮著腳在門口玻璃上貼廣告牌,遲疑了幾秒鐘,他收緊了拳頭,還是快步走了過去,在江母身後站定,喊了一聲,“阿姨。”
江母回過頭來,見是段野,溫和的笑道:“段同學,是你啊。”
段野有些緊張,“阿姨,我來幫您吧?”
江母也沒跟他客氣,將膠水還有廣告牌都塞給他,“那麻煩你了。”
段野長得高,江母費力也夠不到的,他能很輕鬆地貼上去,時不時還問一句,“這樣可以嗎?”
江母後退兩步,仔細端量,“再左邊一邊。”
段野照辦,終於將藥店的廣告牌都貼好,他又問了一句,“還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嗎?”
“有倒是有……”江母笑著看他,“你不趕時間的?”
段野連忙搖頭,“我沒事的。”
他都這樣說了,江母就不打算跟他客氣了。
於是接下來一個小時裡,段野將藥店裡洗手間的水龍頭修好了,又換了一根燈管,還將藥店裡那些打包的紙箱全部折疊捆好、再喚來收廢品的大叔,他看著江母跟收廢品的大叔討價還價,最後大叔多結算了五毛錢,江母一臉心滿意足。
江母發現,段野的確是乾活的一把好手。
什麼都會一點,水龍頭會修,燈管也會換,打掃紙箱垃圾也很麻利。
“我那個電腦速度很慢。”江母問他,“你會嗎?”
段野頓了頓,“我試試?”
最後段野將電腦裡那些垃圾都清理了,還給她下載了軟件,順便還幫她給觸屏手機貼了個膜。
段野還給江母的自行車的車鏈重新上了油。
江母笑眯眯的,再看他的時候臉上多了些滿意神色,“小段,你乾活蠻利索的,在家裡是不是也什麼事都做?”
“還可以。”段野也不是全沒心眼,他不能誇自己太過,也不能太過謙虛,“一些小事都能做。”
“那蠻好的。我家茉茉就不一樣了,”提起女兒,明明很驕傲很自得,可說出來的話又不一樣,“也是我跟她爸爸慣得厲害,什麼事都沒讓她沾手做過,不像你這樣能乾。”
段野心下一緊。
他還是頭一回真正的跟江母打交道,以前最多就是碰到,江母對他笑一下、他鞠個躬,再然後就是聽江雨茉說了。
他是真的很緊張,就怕自己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
等等,這種話他該怎麼答才好?
毫不誇張地說,段野從來沒這樣聚精會神過,他隻覺得自己仿佛在應對一場考試,而麵前,對他笑得溫和親切的江母,就是最大的考官。他不能說錯一個字。
“她很厲害的。”段野隻能聽從自己的內心,如實的回答,“比我厲害。”
他沒說,她不需要做這些事情。
他也沒說,她以後也不用做這些事情。
江母看向他的神情越發探究,最後笑著點了點頭,“小段,今天辛苦你了,來,”她轉身往貨架那邊走,拿了一瓶金銀花露給他,“這個給你,夏天降火的,喝了好。”
段野接了過來,臨走前,還沒忘跟江母鞠了一躬,“阿姨,我走了,下次有需要我做的事,您可以給我打電話。”
江母當然是高興的應了。
段野離開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看著手中的金銀花露,犯難了,他今天的表現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中午時分。
江父一般中午不回來吃飯,飯桌上隻有江母跟江雨茉。
江雨茉早上吃了湯包又喝了綠豆沙,剛才補眠起床後又吃了西瓜,肚子也不是很餓,慢吞吞的夾菜吃飯。
“茉茉,今天小段來找你了?”江母喝了一口粥,若無其事的問道。
江雨茉一個激靈,“是,誰又跟您告狀啦?”
這院子裡有些阿姨真的很……
好吧,她們消息太靈通了。
“想什麼。”江母給她夾了一塊排骨,“多吃點,你看你瘦的,繼續說,說到哪裡了?”
江雨茉小心翼翼地提醒,“您問我段野今天是不是來找我了。”
“小段今天幫了一些忙,”江母說起這個就想念叨女兒,“你看看人家多勤快,你呢,懶得要命,尤其是房間,說狗窩都是輕的,就是垃圾場,襪子到處亂放,衣服也是,你房間我都待不下去,書本也不好好放著,隨便就扔在地板上……”
江雨茉頭皮發麻,趕忙告饒,“媽,媽,這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來了呢?”
“人家是不知道你私底下是什麼樣子。”江母冷笑一聲,“你今天下午彆說睡覺,把你那狗窩給我收拾乾淨了,你如果不收拾,明天我給你收,什麼海報什麼亂七八糟的書跟衣服我都給你扔了!”
江雨茉:“媽……”
“過幾天我休息,你把小段喊上,”江母狠狠地瞪了江雨茉一眼,“把你的朋友們也叫上,來家裡吃一頓飯,上次就說要請那個周同學的,後來也沒請成,就這幾天吧,你還不把你的狗窩收拾收拾!”
江雨茉也沒搞明白,怎麼說著說著,又成了她媽對她單方麵的批判大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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