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鸞殿中眾人等著宴塵上台,但這些人中不包括楚寒輕和蕭辭冰。
他二人身前的小桌前後挨著,這兩人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皆是一臉不悅之色的看著台上的蘇成漠。
蘇成漠自是看見了二人神情,卻是分毫不惱,他笑了笑,衝著兩人各自點了點頭。
楚寒輕一雙眼眸眯了眯,見此心中十分不爽,若是宴塵自願倒也罷了,可現下是宴塵受製如此,他境界不是衛疏明的對手,但讓他眼睜睜看著宴塵與蘇成漠合籍,又實在忍不下這口氣。
他給了喻清淵機會,可眼下喻清淵都不能自保如何護得宴塵。
若是讓他拚上整個冥淵界將宴塵搶過來,再讓衛疏明交出通魂玉……
楚寒輕袖下的手指搓了搓,似在思索可行性。
至於他下首的蕭辭冰,此刻腦中想的居然與他如出一轍。
蕭辭冰想的是賭上整個北海,若沒有勝算,或者他暫且與冥淵界合作……
想到此處他看了看楚寒輕,楚寒輕意有所感,回了他一眼。
原來他二人來上清界皆不是獨身,楚寒輕帶了冥淵界三分之二的戰力,大概有十數萬妖修,安排在距上清界五十裡外的一座山峰之中。
蕭辭冰的想法與楚寒輕不謀而合,他明知不敵上清界之威,仍是帶了北海大半的人過來,在距上清界另一側的深林之中。
兩方隻等他二人各自傳令,便攻上上清界搶人。
但衛疏明不是普通人,他既然辦了這大典,不可能想不到這一層,眼下有兩股勢力在他仙宗外圍,人數眾多,他會毫無所查?
皆是按兵不動,見機行事罷了。
宴塵第二次從偏殿中出來後,正踏上台階往台上走,孟雲虛正站在台階下一側,宴塵這般亦是在此處第二次與他擦肩而過。
他一雙眼追在宴塵的背上,後意識到自己此舉不妥收回目光,後又控製不住去尋他。
他神情銳絕,整個人靜靜的。
宴塵邁過了台階踏在台上,中心處一身紅袍的蘇成漠向他伸出了手。
宴塵想到喻清淵與通魂玉,凝著眉峰默了一會,後正要抬腳。
突然,憑空生出幾道極細的火光在他麵前,又在下一息而儘。
宴塵見此,一陣凜意。
這是他當日走時留給秋重山的幾道靈符,此時靈符燃了,定是喻清淵出事了!
靈符儘後帶來秋重山的一句話響在宴塵腦中。
‘仙君在上,今日尊主醒來後有一黑霧人來到無妄界內,修為滔天,尊主與他對上後不敵,傷口崩裂更重,現尊主被那人帶走,不知去了何處!’
此句消後,宴塵心有所感,心口處一陣鈍痛。
他正待如何,這時便見有一道赤色遁光撕裂長空,帶著斬天之威而來,落在飛鸞殿外。
落地後那人身上依舊一層赤光附在沉黑衣袍之外,其中又隱隱帶著絲絲黑氣。
他腳下有餘火將殿外的地麵灼出一層焦黑。
他往殿內走,一步步,氣壓逼人,有如千百道雷劫罩頂,又似百萬邪魔壓境。
他走進殿內,站定。
抬眸一眼,令人膽寒!
眾人:!!!
楚寒輕與蕭辭冰麵有驚異之色。
孟雲虛亦看去。
眼見突生變數,蘇成漠眉心一擰,他將玉笛拿出,瞄了十步外的宴塵一眼。
衛疏明在上首正了正身,一身寒氣外泄,與來人的氣壓似是兩撥潮水般撞在一處,竟是一下潰散。
明明看上去是地仙境九重,怎似是靈仙鏡初期一般!
衛疏明真仙九重的修為在這人麵前竟然有些不夠看!
有人帶著懼意喊了一聲:“魔……魔君!!”
這三個字一出,飛鸞殿內氣氛頓時焦灼無比,仿佛又要凝固,像是一下子將暗潮洶湧的湖水攪動的天翻地覆。
來人正是喻清淵。
宴塵自是看到了,隔著這般遠的距離,他仍是看到了喻清淵黑衣外心口處的大片血漬。
他是喻清淵,可怎這般……戾。
“本座的人,你膽敢合籍!”
九字出口,沉淵寒澗,無形中狀似帶出一汪血海。
未見他手上如何動作,台上的蘇成漠忽然被往後重重懟在後方繪著飛鸞的玉璧之上,這一下極狠,玉璧被撞裂,有一塊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蘇成漠頓時動彈不得,眼中儘是懼色,喻清淵右手往下虛虛一握,滌塵現出,他一道劍氣直取蘇成漠性命。
孟雲虛總歸被蘇成漠叫一聲師叔,縱使他像是不願宴塵與他結親,但也不能任由魔君將人殺了。
孟雲虛提劍在旁側亦揮出一道劍氣格擋,兩道氣勁相撞一聲巨響,孟雲虛那道劍氣被崩的四散無形,喻清淵那一道破均而去。
眼見蘇成漠就要被斃命當場,衛疏明出手一阻,將蘇成漠拉了過來,兩道力量護衝,將碎裂的玉璧穿透大半。
宴塵眉峰不展,就在剛剛他被衛疏明製住不能動彈言語,此刻蘇成漠正與他在一處。
蘇成漠看了看他,這般情況下還敢挨著宴塵的肩膀,他低眉間一片深厲,哪見方才半分懼色。
喻清淵看向前方的衛疏明,顯然新仇舊怨,今日要一並清算!
“帶著少君走!”
衛疏明寒聲說道,蘇成漠會意,欲要抱起宴塵往偏殿行出。
“敢動本座的人,活膩了!”
喻清淵身後又現出那巨大的鳳影,而幾息後,鳳影竟然化為實!
血鳳展翼擊碎前壁殿宇,這般所見,讓人心生跪伏之意。
其上的火焰漫上殿宇殘壁,燒紅天幕。
喻清淵站在下方,此刻真有幾分魔神之威。
他閃過去,竟是一下繞過衛疏明將宴塵拉到自己身邊,但宴塵所中禁製是衛疏明獨有的手筆,此刻厲絕如喻清淵也不能立刻破除。
喻清淵喚道:“師尊。”
這一聲,這一眼,還是在無妄界寢殿中與宴塵在一處時的魔君。
他將宴塵推到血鳳之下,血鳳將殿頂撞碎,擋開殘垣碎塊,後將宴塵馱著飛到空中。
喻清淵沒去管來此參加大典的那些道門,他與衛疏明周旋。
衛疏明自是不能讓喻清淵將宴塵帶走。
那些道門中有膽小的已是被嚇得不輕,甚至有兩個暈了過去。
今日大典,上清界高手皆在此處,除了真仙境九重的衛疏明,地仙境五重的孟雲虛,出竅境七重的蘇成漠外,還有八九個地仙境一二三重之人,餘下數個出竅境與養神境。
喻清淵以一敵眾,從殘殿中打到空中,但見數道各色靈光飛橫,獨他那道赤光耀目。
不多時,他擊落數人,與衛疏明分列天幕兩端,剩下的上清界眾人圍在外圍。
這些人中,除了蘇成漠與孟雲虛,皆是喻清淵眼熟之人,當年滅他無妄界都在其中!
不論如何,衛疏明因一人之言殺他無妄界十萬魔眾已成事實,且之前那斷斷續續的九年,又殺了多少魔族,早就不是十萬之數可算,便是二十萬也是有的!
喻清淵自認,他無妄界從未禍亂人間,他在位時治下厲絕,手下魔族魔修不曾為惡,甚至有些還多有善緣,雖為魔,卻是眾生之一。
哪料上清界世間仙宗之首,殺戮滿手,身上沾滿了他無妄界的血。
而當年,他從未擄過少君。
說什麼除魔衛道,捍衛天下大道!
簡直可笑至極!
原來仙道都是道貌岸然,顛倒黑白,為一己私欲亂造殺孽之人!
喻清淵地仙九重本不是真仙九重衛疏明的對手,雖之前在無妄界中他與那霧中人對上後喚醒了些沉寂已久的魔神血脈,但身有重傷,後來不敵被那霧中人帶走。
那霧中人將他帶到一處山頭,喻清淵體內的魔神血脈便徹底覺醒。
徹底覺醒之後,喻清淵又生出一時之厲,與那霧中人又打了一場,霧中人自是未曾落得下風,卻突然拋下喻清淵遁走了。
喻清淵心中惦記著宴塵,他管不了其他許多,直接來了上清界。
魔神魔神,隻聽這二字,便知其意。
即便滄海日久,後輩之人不及魔神萬分之一,但喻清淵完全覺醒這股力量後,便與之前初覺醒大有區彆。
他用它時,外放的威壓與修為仿若翻境,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難免更為厲沉,甚至帶了幾分戾。
但他人還是正常的,並不是換了性情。
隻是他魔神血脈,一次不能維持太久,重傷下又這般大動乾戈,原本傷好的四分又去了二分,力量隨著他自身情況慢慢減弱。
眼下是兩分保命,八分索命。
若不是有宴塵的生死契在,早就又死了一次。
上清界峰嶼不少,仙修自是很多,地麵上幾萬人已列好。
喻清淵被天上圍著,地上也圍著。
“魔神血脈!”衛疏明四字成冰,顯然動了殺心,他有通魂玉,不怕喻清淵死後救不回宴塵。
由於力量減弱,之前狀似靈仙竟的修為消減了不少,喻清淵此時與衛疏明幾乎旗鼓相當,但他知曉自己撐不了太久。
他道:“交出通魂玉!”喻清淵已經想到了這一層。
他不為自己活命,隻是師尊保命之物,自當放在師尊手中,放在這人手裡,實在不妥!
二人再戰,周圍眾人掠戰,衛疏明通天劍意生出一條數丈冰龍,喻清淵再次擊落數人後頂著殘身與他交手。
楚寒輕與蕭辭冰看到此處,為了宴塵,自是再不能無動於衷,隻見蕭辭冰化成蛟龍原身,楚寒輕手上風雨,秋重山與周憐君亦趕到。
在四人加入戰局之前,楚寒輕與蕭辭冰正要各自發令給上清界外帶過來的人助喻清淵。
上清界人多勢眾,正這時,喻清淵又去了半分生息,血鳳上的宴塵與喻清淵契印相連,自是知曉他此時情形已是不好,終是衝破禁製,控著血鳳過來將喻清淵往上一帶。
宴塵道:“走!”
血鳳往外飛出幾千米,忽然消去,宴塵及時召出霄紅,載著喻清淵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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