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界寢殿之中。
床上淺色紗幔整齊的勾在兩側,喻清淵正躺在上麵。
他還沉昏著未曾醒過,呼吸看似平穩卻有些緩慢,心口的傷受的太重,經過兩日溫養不過也隻好了四分,這還要算上宴塵走時與他結契的三分。
這時殿門開,是秋重山端著碗靈藥進來。
他後麵還跟著個人,是在須雲山上與宴塵見過麵的周憐君。
周憐君依然是襲黑衣,俊目秋鴻,身沉穩。
宴塵走後不久,他便尋到了此處。
他此去時日不算太長,是為了查到當年之秘,可收獲並不多,隻能確定當年去上清界告知內情的人不是魔修,這與喻清淵帶著宴塵去冥淵求藥之時,楚寒輕說與喻清淵的樣。
在外間再無收獲,周憐君便想著回到宴塵手下,聽候差遣。
哪知他尋到無妄界後,宴塵已經離去。
周憐君與秋重山自是相互認得的,倒不是打過交道,隻是在兩界之中都知曉有這麼個人,且當年大戰開始,周憐君便被灼芳仙子派出去尋找宴塵,他自是從頭到尾未曾參與過無妄界之戰。
周憐君是灼芳仙子自少君出生便派到他身邊的,是以他稱呼宴塵君上,稱呼衛疏明帝君。
這很明顯,即使他是上清界的人,但他第效忠的人是少君。
有宴塵與喻清淵這層關係在,兩人見過之後倒還算和順,周憐君便曉得了他離開須雲山之後的些事情始末。
君上身中魔種不說,還為了讓魔君不死與其結下生死契。
周憐君那日來到無妄界後自是不知宴塵去了上清界,宴塵走時並沒有知會秋重山自己的去處,周憐君有心去尋君上,卻想到君上有自己的事要做,而魔君又與君上性命相連,他便時未走,留在此處為君上留心二。
但兩日過去,少君要與蘇成漠合籍的消息早就傳遍了這世間。
秋重山起初聽了這則後,開始時是驚訝的,不過後來想了又想,君後都讓尊主享他半的壽元了,定不是見異思遷之人,恐受人逼迫無奈之舉。
找到少君之後周憐君給灼芳仙子發過幾次靈信,可都未收到任何回複,他還記著當年離開上清界時仙子與他的囑托,不收到她的傳信,不讓少君回轉。
……可不論如何,君上既已回去,他便不能再留在此處。
周憐君隻等今日確認魔君情形便走。
秋重山端著靈藥站在喻清淵床邊,這寢殿若是在往素他定是不能冒然進來的,可眼下君後不在,尊主又這般,這幾日他隻能逾越了。
他將藥舀了勺,俯身欲給喻清淵喂進去,勺子還不曾沾到喻清淵的嘴,就見喻清淵的眼睫動了動。
秋重山喜,他將藥碗放在床邊小桌上,喚了幾聲尊主。
再有十數息後,喻清淵睜開了眼。
喻清淵看著床頂有瞬間的混沌,不過清明之後他立刻認出了這是無妄界寢殿。
……就是說,他沒死,活著。
他活著,宴塵豈不是……且他明明應該死了,怎能還活著!
想到宴塵,喻清淵半息都不想再躺在床上,他撐著床鋪起身,身上薄被滑落,發絲蕩下。
他這傷需要溫養些時日,顯然隻躺這兩三日根本不夠,他唇色泛白,麵上也是,這下起的狠了,牽動他心口還有六分未愈的傷口,他微微頓了下,卻也不曾去管。
秋重山攙了他下,立刻道:“尊主!”
他側後方的周憐君則喚了聲魔君。
喻清淵往周圍看,不見宴塵身影。
他音色有些啞,帶著重傷未愈的沉:“他在哪?”
秋重山想到君後今日合籍,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君後……”
喻清淵見他如此神態,心中生出種不好的猜想,“講!”
“君後他……”秋重山從宴塵當日將他喚進殿中開始說,直到此刻為止把知道的都說了。
道侶生死契……與蘇成漠成親……合籍大典就在今日。
自從那次被葉涼州挑撥之後,喻清淵心中不止次發過誓,再不對宴塵生出半分不信任,哪怕他將自己千刀萬剮,也絕不質疑。
他倒是希望師尊真將他剮了,可師尊居然結下生死契救他。
以師尊的性子,現下他要與蘇成漠合籍,怕不是也……
喻清淵想到此處,急火攻心,加之重傷大半未複,頓時湧出大口血。
秋重山被嚇了跳。
喻清淵重喘出口氣,想出蘇成漠與師尊站在處成親時的情景,又是接著兩大口血吐出。
秋重山要被嚇死!
喻清淵下了床,他要去上清界尋宴塵。
他穿了外袍,就要出去。
正這時,喻清淵突然感到陣衝天的威壓從外間攝來!
接著便聽陣震響,這偌大的寢殿此間處門扉窗扇儘碎,殿內壁柱都斷了兩根。
這道強到極致的餘威不消,還未等周憐君與秋重山上前去擋,便被霎時間擊飛出去,床前小桌上藥碗登時碎了,靈藥灑了地。
他二人被重重摔在床柱之上,皆是口血噴在地麵。
喻清淵倒是好上些,不過他強受了這威壓,腳下也是連退幾步,站定後心口的傷崩裂了。
血液立刻浸透胸前衣料,沉黑衣袍更現出他幾分虛弱病容,隻不過那眸中又聚起厲絕,還是往昔無妄界之主。
隨後眼見片黑霧,遮蓋了外間大半天幕。
是那金仙境六重直不露真身用黑霧遮掩自身的霧中人。
他上次在冥淵南殿前被喻清淵自爆心魔與宴塵瓊雲之目之威,配以應龍之神和楚寒輕凝陣之下,腹部被穿了個血窟窿,可今日再現已然複原。
這人修為站在此間巔峰,遠遠超過眾人,喻清淵重傷下無妄界外護陣自是對他造不成什麼威脅,不過即使喻清淵周身無恙,他也是想來就來,界內五萬魔眾於他而言不屑顧。
他踏在殿前殘渣之上,通過寢殿前方破處與喻清淵相對。
不過眼,便是聲陰鬱的低哼,其中包含著濃濃不滿,“魔君就這點能耐,連讓他殺你都做不到,讓他為了你去與彆人合籍!!”
這人口中的他,自是宴塵。
隻不過他這句話,似是不悅宴塵要成親。
“死不容易嗎?你讓他殺你就這麼難!”
此句話落,霧中人閃掠過來,要拿喻清淵出氣。
秋重山與周憐君剛爬起來便被力道再次掀飛出去,這人連半個眼神都不曾分給他倆,隻對著喻清淵咬牙切齒,若不是喻清淵與宴塵魔種相連,怕是此刻就將他抽筋拔骨了。
喻清淵現下腦中皆是宴塵與蘇成漠合籍之事,眼下遇到勁敵阻路,他心知不是對手,但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他身負上古魔神血統,魔神是隻能化成人形的紅羽血鳳,血鳳周身浴火,雙翼展開足有六七十丈,不過魔神後與人間之人結親,曆經滄海多種事由,代代相傳之後,後代之人已不能再化成鳳形,不過卻可在某時刻現出自身血脈中該有的幾分鳳影,隻是這某時刻出現的點不是喻清淵可以左右的,他當了千年魔君也未曾觸發過次。
可他現在隱有所覺,難道……是與宴塵結下生死契之故。
眼見霧中人閃來,快到連殘影都不複,喻清淵不顧心口處重傷,雙眸中沉,隻見其內各有紅光閃,他的雙眼忽然變成了血紅之色,眼尾還有絲火光溢出。
隻聽聲清啼鳳鳴似從九天傳來,其中所載撼天裂地之意震六合寰宇,喻清淵右手運起掌在原地與那霧中人對上。
赤光與黑光相對,兩股靈勁相較,帶起的厲風擦的人臉頰生疼,受傷的秋重山與周憐君在後側,被喻清淵的氣旋護住些還算撐得住,殿前之前被損毀處此時更甚。
喻清淵心口的傷崩裂更大,他不去管,身上使力,眸中蘊著煉獄之火,烏發揚起,身後現出隻雙翼與尾部皆帶有藍羽的血色鳳影來,可即便是鳳影,也帶有半分魔神血統之威。
兩人這掌之後,喻清淵倒還站得住,霧中人雖然震驚,也不過瞬,二人又閃到殿外再對掌。
血鳳展翼,火色漫上穹蒼,與那半天黑霧相對。
對方不屑道:“上古魔神之厲,你這後輩不及其萬分之,如何勝我!”
他說的不假,喻清淵重傷之下越境對他兩掌,地仙對金仙,中間隔著真仙與靈仙,沒被當場斃命,已是世人不及了。
對方用上十成修為記,喻清淵沉哼聲,終是不敵,鳳影再啼聲,於他落在地麵的滴滴血點中隱去。
他腰上赤金暗紋也沾了血點,發上墨色小冠襯著那嘴角的紅。
合籍大典……師尊……
霧中人道手法,他與喻清淵同消在了原處。
威壓散儘,秋重山與周憐君這才爬起身,秋重山想了想,還是拿出宴塵給他的幾道靈符,將之用靈火燃了。
之後他二人道往上清界而去。
而上清界中仙靈大典剛剛舉辦完畢,接下來就是合籍大典。
宴塵被要求回到偏殿中換衣,他本就不願如此,最後隻在白衣外又穿了件絲羽般的紅裳,他出來後,蘇成漠正站在台上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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