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章(1 / 1)

七芒星 木瓜黃 1739 字 1個月前

陸延把這段錄音聽完,又倒回去聽一遍,最後在李振的呼嚕聲中閉上眼。

一夜無夢。

早上六點整,所有參賽選手陸陸續續去水房洗漱。

宿舍裡的大喇叭喊著:“請各位選手八點前到排練廳集合——”

大炮起床氣較重,他直起身,頂著鳥窩頭往喇叭上扔了個枕頭,又一頭栽倒下去。

整間宿舍裡隻有陸延起來了,他穿好衣服,踩著雙拖鞋挨個拍拍他們的床沿:“起來。大炮,你還想乾翻他們,你準在夢裡乾翻?”

大炮翻個身:“大哥,我再睡十分鐘。”

許燁跟著喊大哥:“我也再睡十分鐘。”

陸延扔了手裡的毛巾,正好蓋在大炮臉上:“你們怎麼不問上天再借五百年。”陸延說完往大炮床上爬,威脅道,“都給老子起來。”

狹長的宿舍樓走廊裡,一隊人從宿舍門口走進來。

是幾位工作人員和評審,走在最中間的是一位女人。

女人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站定後問:“都安排好了嗎。”

“八點進行最後一次排練,下午四點前結束造型,同時安排觀眾陸續入場。”

“嗯,舞台設備都沒問題吧。”

“葛老師您放心,沒問題,都已經檢查過了。”

這群人匆匆忙忙進來巡視。

陸延沒喊起來人,把毛巾掛脖子上,帶著臉盆打算自己先過去洗漱,剛出去兩步,正好撞上工作人員。最中間那個女人,陸延記得她,樂隊經紀人葛雲萍。

他貼著牆根站,給這幫人留位置。

葛雲萍聽著,臉色沒有任何變化,經過陸延身邊時卻改了主意,停下腳步。

高跟鞋聲停下。

葛雲萍問:“你們樂隊抽到哪首歌?”

她語氣隨意。

這女人很有意思,往他麵前一站讓他夢回高中,好像對上教導主任一樣。

陸延回答:“沈城老師的。”

評審沈城搶話:“哎對,我的歌,是首老歌了,讓我告訴你,這世界太多身不由己~~”

這些天他們改歌,沈城作為歌曲的原唱,對“改編”這件事總是放不下心,時不時會去排練室監督進度,生怕他們把這歌給毀了。

葛雲萍:“改得怎麼樣?”

陸延看著挺謙虛地說:“沈城老師原來的版本已經很難超越了……”

沈城高興地拍拍陸延的肩,決定跟選手商業互吹一波:“沒有的事,你們改得特彆好。”

然而陸延後半句話是:“如果是我們樂隊的話,要超越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沈城:“……”

葛雲萍笑了一聲。

女人往那兒一站,氣勢冷厲。

“真是人才輩出,”葛雲萍轉而看向沈城,似有感慨地說:“老沈,我記得你原來也是玩樂隊的吧。”

沈城作為一名老歌手,當年也是風靡校園的偶像歌手,隻是二十年過去沒熬過中年危機:“是,沒出道之前在大學裡組過。”

陸延沒插話,他隱約覺得葛雲萍這番話乍一聽稀鬆平常的話,可能沒有聽起來那麼簡單。

葛雲萍沒跟他多說,隻留下一句“你現在在網上人氣不錯,加把勁”,又帶著工作人員穿過走廊,從另一頭的樓梯下去了。

陸延在快節奏的準備和錄製下,很快把這個插曲拋到了腦後。

節目組安排了十名造型師,三十組樂隊人數太多,基數也還是太大,化妝時間爭分奪秒。

演出服裝也全靠搶,黑桃隊長搶得哭天喊地:“我腿短……請把那條黑色高腰褲讓給我,我們全村都在電視機前等著看我。”

陸延拿到一件黑色帶閃片的,裡頭搭件簡約的襯衫,用李振的話說就是騷得很內斂。

從更衣室推門出來時,其他幾人忍不住對著他吹口哨:“我操,你這也太犯規了老陸,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這是什麼偶像選拔。”

陸延:“太帥,沒辦法。”

陸延平時演出全是自己瞎幾把畫的妝,偶爾還需要給李振他們幾個手拿不穩眼線筆的人代勾眼線,由於他自己化妝技術不咋地,化完妝跟原先差彆不太大。

然而專業化妝師上過妝後,整個人顏值又往上竄了一級。

“第一組準備——”

“五分鐘設備調試時間,調整好舉手示意音響老師。”

“三,二,一,開始!”

這場比賽三十進十五,淘汰一半人,陸延他們在第六組,對戰藍色樂隊。

台下近千人坐在觀眾席上,台下燈從後往前逐漸熄滅,隻剩下舞台上的燈光,評審坐在觀眾席最前排,舞台上的光亮得刺眼。

這是陸延第一次直麵“競爭”。

藍色樂隊是一支大學校園樂隊。

他們舞台經驗不足,純粹得甚至有幾分天真,但台風清新,這種白紙一樣的特質是他們樂隊所沒有的。

“老陸,”李振看著藍色樂隊的表演,心裡不由地湧上幾分擔憂,“這就是年輕人啊,對比一下我們這簡直就是老流氓。”

陸延:“把們去掉。”

李振:“怎麼的。”

陸延:“就你一個人老而已,你看看這位c大學子,還有c大邊上不知名學校的可是高中剛畢業,至於我,老子我也正值青春——”

李振:“你正值什麼青春!你在社會上走過的路比這幫人吃過的鹽還多。”

“還有大炮,那孩子哪兒有一點大學生的樣子?!看著就社會。”李振又說,”早知道我剛才就去搶那套棉麻襯衫和藍色牛仔褲了。”

陸延:“彆人這樣穿叫清新,你這叫裝嫩,省省吧。”

幾人在後台插科打諢聊了一陣,緊張的氣氛消散。

等到他們那組上台前,即使兩個樂隊之間並不熟悉,臨上場前,陸延還是過去跟他們擊掌:“兄弟加油,彆緊張。”

陸延上台前用指腹輕輕去摸手指上那枚細鐵圈。

他不知道肖珩會不會在台下。

這次演出的票並非公開售賣,陸延想著,又覺得糾結肖珩在不在台下這個問題沒有什麼意義,那個人的存在,就像手指上套著的這個圈一樣,貼著連向心臟的脈絡,和呼吸、和心跳一起共存著。

陸延想到這裡,再去看那個亮到讓人頭暈目眩的舞台,眼前的畫麵變得逐漸清晰。

“六組,準備——”

陸延握緊手裡的話筒,踏上台階。

開頭兩句是清唱,等陸延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去,緊接著所有吉他、貝斯、鼓點,所有聲音一齊衝了出來!

一首略帶悲傷和無奈的“讓我告訴你”,被他們改成對教條的質疑和衝破——讓我告訴你,即使這世界太多身不由己。

幕後。

“沈城老師那歌改得簡直神了,”有工作人員在機器後邊議論,“明天估計能上熱搜吧,叫什麼,vent樂隊?”

觀眾席,掌聲久久沒有停歇。

評審席上。

下一組還沒準備好,各評審暫時休息。

其他評審:“沈城你這歌要翻紅啊,我打包票。”

沈城:“過獎過獎,是那幫孩子改得好……”

評審:“這樂隊不簡單,吉他手這水準我估摸著在所有樂隊裡能排上前三,貝斯也不容小覷,就是貝斯手看著舞台經驗比較少,應該是剛玩吧。鼓手就彆提了,一看就是老手,不過我覺得最強的還是主唱舞台表現力……”

主唱舞台表現在張口的那一秒,便把所有情緒帶給所有觀眾。

評審還在分析各樂隊的實力選手,扭頭問邊上的女人:“葛老師您覺得呢?”

葛雲萍沒說話,由於需要麵對鏡頭,她今天妝容畫得愈發精致,精致得透著強烈的疏離感,她低頭在名單冊上隨手勾畫了一個圈。

圈起來的正好是陸延兩個字。

陸延並不知道他們樂隊表演完台下、幕後,甚至評審席都炸了。

下台之後他問李振要了根煙,躲在廁所裡抽煙。

從第一天進這個封閉錄製營到現在已經足足一周多時間。

殺進前十五,緊張和喜悅都有,但除此之外腦子裡最多的還是……好想他啊。

陸延曲腿坐在馬桶蓋上,十分克製地隻抽了兩口,然後動動手指等煙一點點自己燃儘。

他掐滅煙推門走出去之前,隔壁隔間隱約有幾聲“嘟”,有人在播電話,等幾聲“嘟”過去,是特彆小聲的一句:“我們晉級了。”

“前十五強!”

“剛在台上差點沒緊張死我,台下人真的特彆多……”

在隔間裡打電話的不知道是哪個樂隊的樂手。

陸延腳步一頓。

隔間裡那位不知名樂手還在抒發自己的激動之情,等他抒發完,又跟做賊似地說一句:“不說了啊,我們這不讓帶手機,被人發現就不好了,我這手機還是拚了老命偷偷藏的呢……”

說完,他掛斷通話,然而剛打開門——猝不及防地、迎麵就看到一張臉!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際,門外的人已經逼近他,躋身進了隔間,然後啪地一下反手落鎖,一係列動作做得乾脆利落。

被堵在廁所的人抓緊電話,腳下踉蹌幾下往後退,最後撐著手坐在馬桶蓋上,驚恐道:“你你你誰啊!”

這個時間,這個糟糕的地點。

這來勢洶洶的樣子,都讓偷摸打電話的那名樂手心猛地一顫。

惡霸嗎!

還是以前有仇?

陸延一隻腳踩在馬桶蓋上,腳正好踩在他手邊,然後陸延垂下眼一言不發地盯著他看。

被盯的那人有種被社會惡霸盯上的錯覺,雖然麵前這人長得不賴,但整張臉冷著,有種說不上來的壓迫感。他正努力回想什麼時候得罪的惡霸大哥,到底什麼愁什麼怨,看著樣子自己下一秒準要挨揍。

然而陸延看了他幾秒,緩緩張口:“我,vent樂隊主唱,交個朋友?”

那人:“……”

陸延又伸手說:“朋友,你手機借我用用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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