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一章,陪天狗的路得自己走(1 / 1)

四月。

南方某座小城,一處理發館內。

白漆斑駁的店門,裡麵的椅子還是十幾年前最時髦的鐵椅。

牆壁上貼著鄧麗君的海報,早就變成綠藍色。

店裡麵是一個老頭一個老太太,見到秦昆進來,打量著他。

入山半年,秦昆幾乎沒打理過自己形象,胡子淩亂,一頭長發披散在腰間,若不是對方長得儀表堂堂,老板幾乎以為這是哪家的瘋子。

“小夥子,我們店裡理發5塊。”老頭招呼道。

5塊的意思,就是可能修剪不出你想要的時髦。

秦昆會意:“我看到了,勞煩再幫忙刮個臉,給你20。”

秦昆坐在椅子上,放鬆躺下。

老頭看到秦昆一頭長發墜在靠背後,詢問道:“頭發怎麼修?”

“打老沫吧,不要太短。”

打老沫?!

在過去的剃頭匠眼裡,發型無非兩種,‘打老沫’或是‘耪草’,前者是剃短發、光頭,後者是修長發。

鏡子裡,老頭一笑,捏起的剪刀換成了剃頭刀:“小夥子,行家啊。我以為隻有我們那一代知道打老沫是什麼意思。”

“以前一個自家前輩,提過這茬,記住了而已。剛看你店裡還有剃頭挑子,說出來試試。”

老頭掂著秦昆的頭發,嘖嘖道:“這頭發,打老沫可惜了。我能問一句,為什麼要剃短?”

“習慣短發。”

“那為什麼留長?”

嘶——

剃個頭還有這麼多為什麼?

秦昆想了想:“煩惱絲嘛,留長是懶得剪,該剃掉的時候總該剃的。”

老者開始修剪發梢,自言自語道:“剃了也不是沒煩惱了,留著吧。”

頭發隻修短了一些,還是有點長,老頭用發繩將其係好,秦昆頭皮紮緊,感覺很奇怪:“老板,沒見過你這麼不尊重客人意願的……”

“客人的意願,也不一定適合他們。小夥子這麼英武,這小辮留著好看!”

“老板……紮小辮看著有點野啊……”

“小夥子,你看著更野。”

得,這老頭鐵定了心覺得小辮合適自己,自己也沒轍。

還好,刮臉的意願是完成了。

給了錢,秦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還有點奇怪。

打底長袖,一件薄外套,紮著小辮,咋看都不是什麼正經人,手掌一翻,靈偵總局配發的墨鏡出現,戴在臉上,秦昆轉頭:“你要的是這種效果?”

“對對對!”

秦昆看到60多歲的老板還有一顆古惑仔的心,苦笑著點了根煙,走出理發店。

“小夥子!”

背後,老板叫道。

“怎麼了?”

“我年輕時候,和你一樣帥!”

秦昆揮了揮手,吞雲吐霧而去。

上山的半年,秦昆感覺性格出現了很大變化,有些喜靜。山上雖然每天都在叮叮當當的打鐵,但是單調的聲音也是另一種安靜。

不用去想今天有什麼事要處理,不用去想該怎麼安排自己的生活,不用去想很多很複雜的事。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

閒雲野鶴,不過如此。

時值徐法承、莫無忌等人入世兩年後,秦昆‘出世’了。

電話聲響起,是葛戰打來的。

“昆啊……”

“葛大爺,想我了沒?”

“混賬東西!”

電話那頭,葛戰一下子精神了。

“哈哈哈哈,我好著呢。”

“什麼時候回來啊?”

華天樞將秦昆下山的事,可能傳了出去,秦昆想了想,忽然道:“葛大爺,暫時不回去了,我想四處轉轉。”

“胡鬨!你怎麼能……”

聲音戛然而止。

電話那頭,魁山老宅。

左近臣捂住電話,對著葛戰搖了搖頭。

葛戰盯著左近臣,半晌,對電話裡說道:“好吧,注意安全,江湖險惡,我輩雖出身秘門,但偷襲被殺的例子,曆代都有。‘萬術真人’無雲子都曾被懸首在江寧城頭,陪天狗也不是無敵的。國內雖然安全,國外盯著你的人也多……”

葛戰說的,自然是他結仇的黑魂教和日本了,黑魂教麾下有黑傘傭兵,日本陰陽寮肯定也有自己的世俗武裝,如果被下黑手,也難以防備。

人到老了,就是愛操心,秦昆道:“我知道了,注意身體,給旁邊的左大爺帶個好。”

葛戰一怔:“你怎麼知道左近臣在我身邊?”

“敢打斷你說話的,除了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就算其他幾個老天師,也不會讓你突然改了話頭。”

葛戰:“……,狗精狗精的。”

秦昆黑著臉,掛掉電話,這是誇人的詞麼。

……

電話掛掉,葛戰看向左近臣:“日本陰陽寮的天皇武裝進來了,黑魂教的血斑鳩也進來了,我們真任由他這麼晃蕩?”

左近臣冷哼道:“躲在臨江就安全了?”

“起碼有個幫手。”

“誰能幫他?”

“你不幫?”葛戰聲音高了八度:“我幫還不行嗎?!”

左近臣蔑視道:“你當年怎麼不幫楊慎?”

“你還敢提!”

“醒醒吧老匹夫,陪天狗的路,得靠他們自己走,那都是注定好的,你一介凡夫俗子,怎能左右命數?”

葛戰大怒:“聒噪!你個西洋鬼子,去歐洲躲了30年,真以為沒人治得了你?”

左近臣見道理講不通,也動了肝火:“來!冥頑不化的老匹夫,左某怕你不成?!”

魁山老宅,立即劍拔弩張,景三生哆哆嗦嗦站在門口,身後是楚道、餘月弦,再往後就是韓垚、李崇、柴子悅了。

“景師伯,怎麼辦?”小輩們鵪鶉一樣問道。

景三生看了看楚道,楚老仙頭搖的撥浪鼓一樣,看了看餘月弦,餘黑臉在往身上貼金剛符。

景三生深吸一口氣,撕下金剛符貼在自己身上:“大家退後,彆被傷到,我過去勸勸……”

“滾——”

眾人離遠,看著景三生剛進去,就被一股巨力踹了出來。

屋子裡,窗戶玻璃被一股氣浪震碎,一聲龍吟咆哮而出:“姓左的,今日不教訓教訓你,你還真不知道我大威天龍的厲害了!”

……

……

夜晚,月明星稀。

小城的好處就是生活節奏慢。

壞處就是治安了。

有些時候,小城的氣氛比大城更浮躁一些。

秦昆住在一個招待所裡,樓下兩撥喝多的人打了起來,他非常無語。

這是一個巷子,約架的好地點,爭執似乎因為一個女人。

出手的總共十二個人,五打七,全是一幫社會青年。

拳腳夾雜著臟話不絕於耳,引發爭鬥的女人則靠在牆邊,看到為她流血的雄性動物,癡癡地笑著。

女人姿色一般,卻細皮嫩肉,有點可愛,她看著血泊中倒下的兩人,眼底掩飾不住的歡喜。

“興致不錯啊。”

女人一怔,發現旁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男人。

背頭小辮,身材壯碩,肌肉輪廓勾勒分明,卻沒健美先生那種突兀感。

“你是誰?”

女人笑容一收,喊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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