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宮,雍正是第一個到的人。
一進來,就看到宮女端著一盆盆血水出來。
見到他後,都跪了下來行禮。
雍正見著那紅色的血水,眼前有些控製不住一黑。
“皇上。”蘇培盛連忙扶住了他。
雍正搖頭,勉強站直身子,朝宮人大手一擺:
“好好做事。”
宮人立刻磕頭,有條不紊的繼續忙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屋裡絲毫沒有任何動靜傳出,這讓雍正心下越發不安起來。
他攥緊手心,前世幼卿生下幾胎身子還是好好的,這一世,肯定會沒事的。
他不必自己嚇自己。
雖那麼想,卻大步走到產房外,詢問蹲守的太醫:“賢妃如何?”
張太醫和幾個同僚也在時刻關注著產房的動靜,不過因為男女有彆,他們並不能進去,隻是在產房外麵指揮,以防不時之需。
張太醫聞言,擦著額頭不知何時沁出來的冷汗:“皇上放心,娘娘如今還好,扶月姑娘也已經切了參片讓賢妃娘娘含著了。”
因為離得近了,雍正聽到產房裡接生嬤嬤著急的聲音,若隱若現的,還有女子因為疼痛細碎的呻吟。
“娘娘您彆哭,已經開了九指了,快看見小阿哥了!用力!”
雍正拽緊佛珠,他知道她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此時又在生孩子,恐怕更害怕了,太醫的聲音從耳邊漸漸遠去,隻餘下女子痛苦的呻吟,他心裡一緊,突然就提高聲音:
“幼卿,彆怕,朕在,朕就在外麵來,不怕!”
“皇上……”
屋裡,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女子開口回應,聲音卻啞得帶著哭腔,斷斷續續的,明顯在遭受大罪。
雍正聽到她艱難的聲音後,心神更難受了,麵上卻並未表露分毫,鎮定的安撫:“彆怕,有很多太醫,幼卿好好生,會沒事的。”
雍正這回並沒有聽到盛歡的回應,反而聽到了接生嬤嬤驚喜的聲音。
“開了開了,十指都開了!”
雍正聞言,臉色肅起來,手裡下意識的轉著佛珠。
他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終於回頭看向太醫:
“張成,你們記住,朕要賢妃好好的!”
“是,皇上。”
雍正這話的言外之意張太醫明顯聽得懂,這一胎就算有事,賢妃也不能有事。
他心裡默了默,和同僚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彼此的情緒。
“哇!”
就在這時,屋裡突然傳來了一個嬰兒的啼哭聲。
這一聲,仿若給承乾宮壓抑的氛圍注入了活力,雍正轉動佛珠的手一頓。
門外,剛踏入承乾宮的一眾嬪妃也愣住了。
她們下意識的看向對方,果然,具在對方臉上看到了僵硬。
“哎呦,是個小阿哥,娘娘生了個小阿哥!”
屋裡並不知道外麵的情況,很快就傳來了接生嬤嬤洪亮欣喜的聲音。
皇後隱在衣袖下的手微動,眸裡迅速的劃過了抹精光。
也不知賢妃撐不撐得住,若是去了,也不妨礙她撫養皇子,這剛出生的,和自己親生得也沒什麼不同。
屋裡
盛歡臉色慘白,嘴唇被咬破了一個口子,汗水打濕了幾縷秀發沾著白皙的臉頰,看著虛弱了很多,眼睛將閉未閉,看得在場所有人心驚膽戰。
接生嬤嬤更是抱著剛出生的小阿哥匆匆包上棉布,立刻遞到了盛歡眼前:
“賢妃娘娘您看,這是六阿哥,長得多俊啊,您快看看,您肚子裡還有小阿哥的兄弟呢。”
小阿哥朝著盛歡看過來,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沒包嚴實的手朝她搖晃,發出了“哇哇”的似哭非哭的聲音。
“娘娘您快看,小阿哥這是知道您呢,在朝您朝手!”
盛歡聞言,“艱難”的睜著眼皮,唇角扯起了一抹弧度:
“寶寶……”
可當盛歡看到寶寶的長相時,眼神一瞬間有些恍惚,這個寶怎麼和上輩子的弘旭長得有幾分相似?
“啊啊!”六阿哥聽著自己額娘虛弱的聲音,搖晃得更厲害了,眼眶不知何時變得有些紅,眼角落下淚來。
這一幕讓在場眾人不知為何心尖一顫,明明是未知人事懵懂的嬰兒,怎麼就,讓人覺得心酸。
“娘娘您撐住!下一個孩子很快就出來了!”
負責主力接生的嬤嬤見狀立刻出聲。
六阿哥聞言“啊啊”兩聲,看向盛歡的小腹,似乎在催促著什麼,聲音變得急迫。
盛歡小腹中,兩個嬰兒用力的往光明處擠,體力充沛,臉上似乎帶上了焦急之色。
也許是太慌亂,他們並未發現有力量在推著他們出去,不急不緩。
“哇!”
很快,一個嬰兒成功擠出來,落地。
一落地還沒被包嚴實,他就立刻朝著盛歡的方向看去。
發出了“啊啊”的聲音。
“小阿哥,又是個小阿哥!娘娘,小阿哥這是在心疼您的!不愧是血濃於水的親母子!”
“母子三人平安!平安!”
成功接生下兩個孩子,還都是皇子,賢妃娘娘看著虛弱到底並未出事,在場的幾個嬤嬤全都鬆了口氣,終於樂開了花。
母子均安的話,想必皇上的賞賜肯定不少,這一次接產,眾人可以說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不敢有絲毫錯漏,畢竟她們的頂頭上司可是皇上。
“抱…抱過來讓…本宮瞧瞧。”
盛歡有氣無力道,看著兩個繈褓中的嬰兒時,眸裡卻劃過了抹精光,她總覺得這兩個孩子似乎有些不對勁。
“啊哇!”
果然,兩個孩子被抱到眼前後,盛歡眼皮控製不住一抽,二寶竟長得也和上輩子的弘宴很像。
她指尖落到了二寶臉上,衝他們兩兄弟露出了一抹虛弱的笑來:“寶寶……”
盛歡甚至心裡懷疑,這兩個寶都來了,肚子裡最後一個是不是和姝華長得很像了。
“啊啊啊!”
二寶蹭了蹭盛歡的指尖,明顯的親昵依賴,然後,兩個寶似乎都睜開了眼睛,用力的指著盛歡的小腹方向,好似在催促著什麼。
盛歡心裡微動,這兩個剛出生的寶也太“人性化”了吧,對她有很親昵,莫不是不僅長相相似,記憶也……
產房外
聽到屋裡傳出來的母子三人平安後,雍正終於鬆了口氣,眉眼的緊繃都鬆懈了下來。
“恭喜皇上,喜得二子!”皇後在聽到盛歡生下兩個阿哥後,情緒變化了一瞬,不過很快就恢複原狀,上來恭喜。
雍正的擔憂過去,明顯的意氣風發起來,差點喜極而泣,他衝皇後點頭,若不是周圍人太多,恐怕會更控製不住情緒。
他笑著低語: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笑過後,他突然提高聲音:“傳朕旨意,賢妃誕育皇嗣有功,晉為貴妃!”
“宮中同樂,所有宮人年俸翻一倍!”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刻,宮人由衷的跪下謝恩。
年貴妃聞言身子猛地僵住,萬萬沒想到,一個眨眼的功夫,宮裡就多了一個貴妃。
有封號的貴妃的地位,可是比她這個貴妃還高,更何況,賢貴妃如今還有兩個皇子傍身!
她就算體弱又如何,如今可是實實在在的除了皇後之外的後妃第一人!
皇後聞言,目光隱晦的看向了年貴妃,老神在在,絲毫沒有表現出異樣來。
她更是對著雍正賢惠道:“皇上說得對,賢貴妃生育有功,理應如此!”
雍正嚴肅俊朗的臉上帶了明顯的笑意,聞言,他“嗯”了一聲,目光卻一直看向產房,背負在後的手微撚,明顯充滿了期待。
他心頭軟乎乎的,心裡在想,孩子,這是他和幼卿的孩子,隻是他們兩人的孩子。
正在這時。
“啊!”
產房突然傳來一個尖銳的叫聲,緊接著是接生嬤嬤恐慌著急的聲音:“娘娘!娘娘您彆睡!還有一個,您肚子裡還有一個!”
“娘娘,您彆睡,用力!用力娘娘,彆睡!”
屋外,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雍正如同晴天霹靂,猛地抬頭。
三個孩子,幼卿怎麼受得住!昏睡了嗎?她要昏睡了!
他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全都是接生嬤嬤著急的聲音。
屋外陪侍的幾個太醫臉色都凝重了下來,沒想到竟是三個孩子,卻立刻隔著牆壁指導接生嬤嬤的動作來。
承乾宮因為主人突發的情況,一掃剛才的喜慶,變得低沉沉的陰暗。
嬪妃們心裡此時暗喜起來,聽起來,賢貴妃肚子裡還有一個孩子,可賢貴妃體弱,生下兩個已經很勉強了,再來一個恐怕會……
這一刻,所有人心頭都閃過了一個想法。
賢貴妃恐怕危矣。
皇後這一瞬眸光微動,她更是捏緊了手心,心頭劃過了剛才的想法。
賢貴妃若是去了,自己該怎麼謀劃來一個孩子。
還不待她們想明白,就見雍正直接往產房裡闖。
皇後回神大驚失色:
“皇上,產房乃汙穢之地,您進不得啊!”
產房外守著的太監也怕得顫抖:“皇上!”
“讓開!”
雍正額頭青筋暴起,扯開宮人,大步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