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聽到香薰的話後,熹妃猛地就抬頭看向了盛歡,和剛才的的高高在上不同,此時帶了明顯的忌憚和厭惡。
熹妃其實在聽到盛歡和雍正見麵還說了幾句話時心裡就是一個咯噔,這兩人前世就是……
今生遇到了會不會?想到自己如今榮華尊貴的地位若被奪去,她不得不防,本來想要炫耀的心態也瞬間收緊。
她心裡暗罵狐狸精,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勾引皇上,心裡也升起了教訓的心思。
於是她道:“我和額娘有些事要說,永壽宮的小花園不錯,那裡還有個湖,喂喂魚正好。”
說到這裡,她看了眼香薰:
“香薰,你帶本宮的五姐過去走走,好好招待招待。”
說到後麵幾個字,聲音重了一些,隻有常年跟著伺候她的人才能明白她的意思。
香薰一愣,明顯明白了,又見自家主子眼裡一閃而逝的狠厲,不免同情的看了眼絲毫不知情的盛歡,福身:“奴婢遵命。”
“五格格,你跟奴婢來吧。”
盛歡明白他們不懷好意,甚至聽到湖時就想到了落水,麵上卻表現得很溫順,絲毫不慌,畢竟這會兒,雍正正朝這邊過來呢,誰又知道這不是個機會呢:
“好,有勞香薰姑娘了。”
在離開時,她朝著熹妃規矩的福了一禮,這才跟著香薰離開。
盛歡被香薰一路引到了小湖。
“五格格,這是魚食,今日還未喂過,你灑些,那些魚會自己上來吃。”
盛歡點頭接過魚食,她向湖裡望去,心神卻注意著已然到了她身後的香薰身上。
對於熹妃她們光明正大的手段盛歡也很理解,畢竟這裡是熹妃的地盤,她如今的身份又太低,就算出了什麼事也不會有人做主,要不然的話,熹妃她們怎麼敢那麼肆無忌憚。
果然就在下一瞬,她感覺到後背被撞了一下,明明能站穩,卻知道雍正已然靠近時,她就順勢被撞進了湖裡。
“噗通!”的一聲,發出了巨響。
“來人啊,不好了,五格格掉進湖裡了!”
“快來人啊!”
香薰在盛歡掉進湖裡後,心態其實依舊是不緊不慢的,在後院裡跟著主子鬥了其他人那麼久,人命對她來說,其實壓根不怎麼樣。
她本來還想在盛歡嗆水快承受不住時才喊人,畢竟要替主子教訓人,就得要主子滿意才行。
誰想剛動手沒多久,她就看到遠處一襲明黃龍袍身影正在過來的雍正。
她大驚失色,害怕被看到是自己動的手,連忙大喊起來。
就在她聲音落下的一瞬間,就聽到“噗通”的一聲,有人跳進了湖裡。
“皇上!”
蘇培盛見雍正跳進湖裡後,大驚失色,臉都白了,生恨為什麼隻有自己跟著皇上,瘋狂喊人:
“救駕,救駕!快來人啊!”
香薰見到這一幕,腿都軟了。
水裡,盛歡也沒想到竟是雍正親自跳進來救她。
但到底不妨礙做戲,她身子漸漸無力的往湖底沉去,眼睛也緩緩閉上,在閉上時,正好看到一道明黃身影朝自己遊來。
緊接著,腰肢被一雙大掌箍住。
雍正憋著氣,看著已經閉上了眼睛的女子,女子神情安詳,似乎一點也不在意此時的處境,已然在默默等死了。
他見此,心裡難得的升起了一抹怒氣,也許是情況緊急救人為重,又或許是被她的樣子給刺激到了。
雍正靠近,貼上了那抹柔軟的淺淡。
渡氣。
明明是在救人,可在貼上的一瞬間,他的心卻狠狠的顫了一下。
這是……老八的女人啊。
女子似乎也有所察覺,輕動了一下,微微的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漂亮的杏眸,此時在水下,裡麵卻印入了他的身影。
雍正被她的眼睛看著,心頭一悸,差點岔氣。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水麵上嘈雜的聲音,他穩住自己不再多想,攬著人的腰肢把人帶上了岸。
可不知為什麼,他隻覺得手下的觸感柔軟得太過,他一掌竟全都能握住,手心有些發起燙來。
尤其是垂眸時不小心瞥見女子被打濕的身軀時,耳垂更是瞬間冒起了熱氣。
反應過來後他就立刻在心裡唾棄起自己來,他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之前的事明明是意外,自己如今難道還要明著犯錯不成?!
這可是他的弟妹!
雖這麼想,他卻依舊牢牢的抱緊懷裡咳出水後卻依舊昏迷似乎還因為受冷有些瑟縮的身子。
“皇上!”
蘇培盛見雍正帶著人上岸後連忙帶著披風撲了過來。
熹妃和鈕鈷祿夫人聽到動靜也連忙從內室裡走了出來。
一出來,兩人就看到了的一切,當熹妃看到雍正懷裡抱著的人時,瞳孔猛地就是一縮,神情也僵住了,身子甚至還在恐懼的發抖,差點一個踉蹌摔倒,還好柴嬤嬤及時的扶住了她。
熹妃壓根未覺,此時心裡陡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她的好姐姐這是來搶她的東西來了!
她神色難掩驚慌的跑過來:“皇上!”
卻沒想到雍正理都沒理她,男人神色不變的把蘇培盛遞過來的披風披在了懷裡不省人事的女子身上。
“宣太醫。”
他一把把人公主抱起來。
蘇培盛看著衣服還在滴水的雍正,心急火燎開口:“皇上,您的衣裳,要不……”
雍正沒說話,隻淡淡把眼神掃了過來。
“嗻。”
蘇培盛後背瞬間就驚出了一身冷汗,他連忙應,卻是立刻給了已經跑過來的一個小太監眼神,讓他快去叫太醫。
熹妃更加錯愕了,她不敢相信雍正竟會那麼抱著一個女子,更讓她不爽的是,這個女子還是她要炫耀的對象。
她忍著驚慌憤怒等等情緒連忙上前,臉上擠出了一抹關切:“皇上您龍體為重,臣妾這側殿前幾日剛打掃過,要不就讓臣妾的姐姐在這裡休息吧。”
雍正腳步終於頓了一下,她看向熹妃身後慘白著臉強裝鎮定的香薰,神色冷峻:
“熹妃還是管好自己宮裡的宮人吧,這等謀害主子的下人,也不知心腸到底有多黑。”
說完,抬步即走。
熹妃腳下一軟,都顧不上香薰了,她睜著眼睛親眼看著雍正把人抱上了禦駕,心跳在此刻劇烈跳動。
那可是禦駕啊,除了天子,皇後都沒坐過的禦駕啊,如今皇上卻讓一個人老珠黃的女人坐上了。
鈕鈷祿夫人也目睹了這一幕眉心一跳,心裡卻詭異的並不擔心,甚至覺得,也許她們府上,又能有一番造化。
對於熹妃等人的想法,雍正是不知道的。
畢竟在他看來,不過是上禦駕而已,上輩子宣元太後坐得還少嗎?他見得多了自然是覺得理所當然,自然不會覺得盛歡上禦駕有何特殊之處。
畢竟,她本就值得。
養心殿。
宮女替盛歡換過衣裳後,張太醫就在一旁就診。
就診時,女子微微撩起的衣衫露出了手腕下麵崎嶇不平的傷疤。
在那其他白皙的肌膚對比下,更顯猙獰,雍正卻沒被嚇到,甚至還因為這疤痕,覺得女子更加可憐了,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心裡的憐惜更重了。
畢竟前世,他們連最親密的事都做過,自然清楚明白她手腕原先不是這樣的。
見張太醫神色凝重,雍正也不自覺凝緊了眉:
“如何?”
張太醫收回手,他抬手躬身:“皇上,這位姑娘的情況不妙。”
還不待雍正詢問,張太醫搖搖頭,忍不住歎了口氣:“這姑娘心存死誌,鬱結於心,再加上身子也不是太好,如今又落了水受了寒,若長此以往,恐怕沒有多少時日。”
雍正心裡一緊,沒想到她的情況比自己想的還要糟糕,他按住了手上的扳指,忍不住重複:
“鬱結於心?心存死誌?”
張太醫點頭,他不知道麵前躺在龍床上的姑娘是誰,見雍正神色緊繃,他道:
“所謂心病還得心藥醫,可這到底是什麼心病,臣恐怕也無能為力。”
雍正看向床上慘白著一張臉的女子,如今的她無知無覺,毫無生氣,這樣的她讓他覺得很不順眼。
他冷著臉,道:“張全,她的身子朕交給你好好調理,至於心病……”
他一頓,也沒在意宮人的震驚,吐出了兩個字:“朕來。”
知道她情況那麼差,雍正怎麼可能放心讓她離開,甚至還擔心自己不好好看著,她就像今日一樣,就算是被人推進水裡也不知道掙紮。
到底是他孩子的母親,雍正心裡告訴自己,自己不能無作為,若是前世的弘宴他們知道自己母親受了那麼大的罪,肯定是傷心欲絕、痛不欲生的。
他想,他既然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抱了她,那就讓她留在宮裡,自己也好守著,否則出宮了誰知道她會麵臨什麼風言風語。
雍正想,他隻是為了她好,並沒有其他想法,對,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