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子入盤的聲音,就如同金幣掉進罐子裡的聲音似的,十分悅耳動聽……
不知道是因為草業那邊的原因,還是什麼,反正,我今天的心情,十分好。
看著貴賓房裡人頭攢動,我掃了一眼,我正準備悄悄離開。
忽然我覺得有點不對……
儘管外麵很冷,但是我的貴賓房裡,放了八組暖氣片。
雖然兩個大號換氣扇會散掉一些溫度,但是,絕對不至於說冷。
相反,還有點熱……
咋還有個人帶著個大黑狗皮黑帽子呢?
於是我再次回頭,看向那個戴著狗皮帽子的人……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那個頭上黑呼呼的人,哪裡是戴著什麼黑狗皮帽子,那他媽分明是一團黑氣,就在腦瓜子上浮著,都快把整個腦袋包起來了……
我嚇的目瞪口呆……
我趕緊閉上眼睛,使勁兒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再次睜開眼睛……
黑氣……
還是他媽的黑氣……
我深吸了一口氣,趕緊出了屋,在外麵吹了一會兒風,抽了一根煙。
然後,再轉回屋子裡……
這次,那個人的腦袋上,黑氣不見了。
可是,兩個太陽穴,就像是貼了兩塊黢黑黢黑的狗皮膏藥一樣,比黑人還黑……
那是班勇!
他真的又來了……
他特麼還真是信守承諾啊,說回來,就回來。
我站在台子旁邊,觀察著已經完全浸入牌局中的班勇。
他的兩隻眼睛,跟個兔子似的,通紅通紅的。
眼珠子死死的盯著手裡的牌。
兩隻手把牌護的密不透風,正在一點一點一點的攆著……
驟然之間,錯了一下牌,然後,扣在了牌桌上。
這一把,他贏了……
班勇把胳膊舉在胸口,怒吼著‘耶’了一聲。
像是一個乾挺了敵軍首領的將軍一般,嘩啦嘩啦的收回碼子,然後,姿勢十分瀟灑的丟給對麵楊嬌一枚一千,和一枚五百的碼子:“嘿嘿,小嬌嬌,那五百,是哥單獨賞你的,嘿嘿……”
對麵的楊嬌皮笑肉不笑了一下:“謝謝班老板……”
然後瞬間恢複沒有表情的一副冷麵孔,也毫不客氣的把那五百的碼子,踹到了自己的兜裡……
“他媽的,紅姐,你得管教管教你的員工了,你瞅瞅她,什麼他媽的態度……”
對麵的孫麗紅笑著:“班老板見諒,小孩子家家的,沒見過世麵,班老板今天手氣好旺啊……”
班勇哈哈哈的大笑著:“一般一般,誰過年還不吃頓餃子,你說是不紅姐。我班勇背了一年了,就算是個驢糞蛋子,那也得有個反燒的時候不是……”
孫麗紅笑,同樣是皮笑肉不笑,笑出一口小白牙,隨即合上:“下注下注……”
班勇因為太過專注牌局,完全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我在他旁邊,關注了他一會兒……
班勇太陽穴的黑氣更加濃鬱。
但是,牌勢卻是了得……
他押的伍仟一萬的小注,通通不回。
可是,一旦押了三五萬,甚至十萬的大注,口口中!
凡是超過三萬的口子,通通能回來……
這要是放以前,擱以前的班勇,就這牌型,他都能把場子贏破產了。
但是,他是現在的班勇……
他已經徹徹底底的,進化成了一個成熟的末路賭徒模樣。
頭發有點亂。
應該也是有濃鬱的味道的,但是因為場子裡的煙氣太重,所以,掩蓋住了。
眼睛通紅,精神力透支嚴重的現象。
胡子拉碴,已經開始不修邊幅了……
最最關鍵的,是形態猥瑣,再也沒有以前那個班勇的那股子銳氣和殺氣了……
他的靈和魂,已經徹徹底底的被撲克牌的牌毒給浸透了……
他不在是班勇了!
他現在,隻是一個披著班勇的殼子的賭徒……
今天,他隻拿來了十七萬塊錢。
我無從得知,他這十七萬塊錢,是從哪裡淘換來的。
雖然說,十七萬,絕對不是什麼小數目。
但是,這對於曾經的班勇來說,連灑灑水都不是……
他這十七萬,大抵是靠著班家的名頭,從親戚朋友甚至是親人那裡,那坑蒙拐騙來的。
在那四百四十萬輸了之前,班勇尚且還有班勇自己的靈魂。
但是,看到今天的班勇,我的直覺是,班勇,已經沒有了靈魂了……
他徹徹底底的,淪為了一個賭徒……
這一把,押了伍仟的班勇輸了。
班勇把牌往桌子上一摔:“什麼破逼牌,吃一口吐一口啊,多虧老子長了個心眼,下的少……”
班勇今天的牌勢,是吃大口,吐小口。
班勇今天的本錢不多,所以下注相對來說,比較謹慎。
再也沒有之前那種四百四十萬,一下子推到桌子上的魄力與實力了……
他現在,完全是在享受賭桌……
儘管如此,今天他的牌桌上,依然堆放著重重疊疊的厚厚碼子。
粗略看去,怎麼著也有一百多萬了……
今天的這一局上,到現在為止,他是勝利者的一方。
這有點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自然不是什麼大仙兒。
但是,我確定,看到他印堂發黑的如此厲害,何以,運勢還這麼好?
這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待班勇為好。
趕他走嘛?
人家正贏在興頭上,這麼著,人家輸了不趕走,贏了就趕,場子輸不起嘛?
不趕走嘛?
瞅瞅他,都他媽印堂發黑了。
這一會兒,這孫子要是押把大的中了,再特麼一個跟頭栽在這死了……
場子可是攤上事兒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進退為難,趕也不是,不趕也不是。
在我愣神兒的功夫,班勇再次一把五萬的大注中了……
這廝再次把拳頭舉在胸前,‘耶’了一聲。
他是押了三注伍仟,然後押了一注五萬。
三個伍仟輸了,一注五萬中了……
四把贏利三萬五……
牌幾乎就是這樣,輸小贏大……
難不成,這孫子,過了年,真的轉運了?
我狐疑不定的檔口,班勇忽然一下子發現了我……
他竟然哈哈的笑著從牌桌上走下來,來到我跟前,笑嘻嘻的遞給了我一根煙,竟然是二十塊錢一盒的煊赫門,跟我抽的一個牌子……
哦豁!
這孫子,改性了?
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他笑著給我點著,自己點著:“嘿嘿,高老板,我媳婦兒,最近沒找你的麻煩吧??(*?小說)?[(bqgcn.com)]?來?*?小說?*?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bqgcn)?(com)”
我抽著煙,看著他笑嘻嘻的眼……
我他媽是真想上去就給他一個響亮的大耳光……
我噴了他一臉的煙:“班老板,你是幾天沒回家了啊?”
班勇聞言,皺皺眉:“大概……有那麼個十五六七天兒吧,哈哈,這兩天兒啊被一個衛校的學生給纏住了,嘿嘿嘿……”
我聞言一嘴巴的苦澀……
他老婆為了他在那殺人。
而他,在他老婆給他殺人的時候,卻在彆的地方摟著一個學生妹兒睡覺……
這他媽真是一個荒唐又扯淡的世界啊。
更關鍵的是,他居然還不知道!
想必他更不知道的是,他爹,為了他,為了他們班家,都差點給人下跪了……
他特麼居然還有心思在這逍遙快活。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班勇道:“班勇,你家出事兒了,你難道,一點兒都不知道嘛?”
班勇聞言一愣:“出事兒,我家出啥事兒了?”
我朝他點點頭:“要不要回家看看你爹,你媽,還有你老婆……”
班勇一臉狐疑的看著我:“我家到底怎麼了高老板?”
我上下看了他一眼:“你老婆,殺人了……”
“啥玩意兒?”
班勇嚇的一個踉蹌,蹬蹬蹬退後了好幾步。
這才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機,開機……
沃尼瑪……
怪不得呢……
班勇打開了手機,急衝衝的往外走:“喂喂,媽,一苒怎麼樣了啊……”
電話裡,我聽到了關雪的哭聲……
之後,伴隨著班勇走遠,我也聽不到什麼了。
眼看著班勇開著車,風馳電掣般的離去……
令我想不到的事是,這次,竟然是我與拋家舍業,拋妻棄子的班勇,人生的最後一次見麵……
班勇走了。
我把目光重新投向貴賓房。
我也認識了這幾條從河東遊過來的這幾條魚。
龐洪宇,朱豔玲和黃寶貴。
龐洪宇才三十多歲,可謂少年得誌。
在青山鎮辣椒行業興起的那會兒,以莫大的膽量和超前的目光,建了一條辣椒粗加工生產線。
集收獲,加工,銷售一條龍,資產早已破了千萬級彆,業務量輻射周邊的桃南白山,甚至是烏市,資產據說,沒有一個億,也差不多了。
在河東,也算是一個風雲人物。
朱豔玲的來頭有點神秘,業務也十分繁雜。
她平常是住在白城的,在河東這邊有個糧食收購點的場子,所以在河東這邊,也有她的房宅。
另外,據說她在白山有多套門市和住宅出租著,甚至連歌城裡,她都有參合進去一腳。
沒見她身邊有什麼男人護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來頭相當神秘,也不知道從哪個山頭上下來的神仙。
至於她的具體資產有多少,熟悉的不熟悉她的,都表示無法猜測。
因為這女人對外從來不說這個事兒,彆人也不好意思問人家多少錢,那不是找削嘛……
相比於龐洪宇和朱豔玲,黃寶貴的發家之路有點意思了,他完全是天降富貴……
沒錯,你猜對了,但是不是拆遷,是占地!
頭幾年,桃南城要修一條桃烏高速,如此,一條黑色匹練,規規矩矩整整齊齊的從他家的110畝水田的腦袋上壓了過去……
這個就叫命!
www.biqu70.cc。m.biqu7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