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本就是弱肉強食的流放之地,各類蠻橫的事情師春早已習慣,故談不上什麼憤怒,隻是沒想到連執徐城這講天條的地方也亂了套。
至於單挑決鬥,他是不怕的。
他擔心的是這次的決鬥規則,十聲鼓響,十個數內若決不出勝負,交手雙方就要一起被處死,給這麼短的時間,這算哪門子的決鬥?
問題是他這邊處死的不止是他,隻許一方活著離開,他若敗,吳斤兩也要跟著一起丟掉性命。
決鬥他不怕,可規則上有個致命漏洞,一旦對方發現不敵采取躲避策略,拖過十個數很容易,可以拖大家一起死。
他一邊思慮對策,一邊趁著身上禁製解開了,趕緊施法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態。
還好受刑的時間不長,表麵看起來傷的不輕,實則都是一些皮肉傷,未傷到筋骨,對他這種以前經常受傷的人來說,早已習慣了。
真正痛苦的是,受刑的時候,右眼的離奇幻景又發作了一回,又把他熬了個夠嗆。
事發那晚之後,他一直想試著重啟一次右眼的幻象,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不想無意中又開啟了一回。
就在他默默調節自己身體狀態的時候,那個誣告他們的失主也被帶來了,依舊還披著那塊臟兮兮不知縫補了多少次的破布,麵上神色明顯透著不安。
不安自有來源,誣告在先本就心裡沒底,杜火官又說話不算話,承諾的不兌現,這次就算自己打贏了,這邊能兌現嗎?會不會再次食言?
由不得他多想什麼,直接被推搡到了空地上,推到了師春的對麵。
確認了要與自己對決的是那個誣告者,師春某種程度上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了。
他之前最怕的還是申尤昆背後的力量把手伸進了城衛中,真要是由那股力量來操控自己生死的話,那自己這次鐵定在劫難逃了。
見到了誣告者與自己拚命,說明之前察覺到的審訊風向變了是對的,暗中那股力量已經失去了對此事的操控。
然而不管判斷對與否,都要先過了眼前這一關。
咚!
就在對決雙方眼中漸出現敵意打量對方時,場邊守衛已經操起鼓槌敲響了架子上的鼓。
這一聲鼓響,敲的雙方忍不住跟著心跳了一下,沒想到決鬥竟開始的如此草率,連一點準備的機會都不給他們,就這樣毫無征兆的開始了。
殊不知看客們可沒心思看他們慢慢準備。
兩人幾乎同時目露凶光,像餓狼一般盯向了對方,隻能有一邊活著,都沒得選擇。
兩人都沒有武器,因為有人說了要看空手肉搏。
咚!
又一聲鼓響,十聲已去其二。
如此緊迫感,能將人給逼瘋,對峙雙方無一再敢猶豫,幾乎同時唰一聲衝向了對方,逃或躲?不可能!
衝擊對撞的刹那,誣告者順勢一把扯下了身上的臟兮兮破布甩出,如一道布幕般撲向了撞來的師春,難怪一直披著塊破布當衣裳,原來還有這作用。
慣用這手,必有玄虛!
師春瞬間目閃警惕,他是從小一路打殺出來的,經曆了太多的凶險,深知對手一旦有拋先手的動作,就要擔心是否有後手。然衝撞刹那間,再做躲避已來不及了。
“破!”他陡然提氣一喝鼓勁,竟拚儘了一身的修為,合雙掌狂轟而出。
砰!
一聲沉悶的炸響聲和敲響的鼓聲同時響起,亂影翻飛。
從誣告者手上抖出的布幕竟如數百隻紛飛的蝴蝶般飛舞開了,碎布爆飛,中間還夾雜著一些閃閃寒芒。
樓上窗格後麵窺看的杜火官輕讚了聲,“霸道!”
到了他這種修為的人很清楚,彆看初武修為開碑裂石都輕而易舉,可若要將一塊軟的布匹當空給轟碎成這樣卻是件極難的事,轟破撕裂都簡單,整塊全麵轟碎的話,初武修為基本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若不是這邊抓了師春查探過,清楚師春的底細,恐怕要誤以為師春已到高武境界。
他讚聲的同時,眉頭也略挑了下,看出了碎布中夾雜的寒芒是什麼,那塊臟兮兮破布中竟暗藏了許多細針暗器,看那寒芒顏色,恐怕還喂了毒。
這一手可謂歹毒。
暗器也是武器,交代了要看空手肉搏的,一方竟帶了武器,杜火官眼角餘光同時瞥了下身邊人的反應,並未從獄主臉上看出任何波瀾。
師春又不瞎,可謂又驚又怒。
破布爆開前,甩出破布的誣陷者,並未徹底撒手,手上仍扯著破布一角,眼看就要蹭上對手,嘴角已浮現一絲即將得手的猙獰。
他很清楚,但凡對手撞上他甩出的布,不管是手抓、手擋還是手揮,或是腳踢,隻要身體部位碰到了,他發力一抽,對手必然要中招。
然就在他已換步側閃,要發力一扯的刹那,眼前陡然爆開出數不清“蝴蝶”的一幕,令他有點懵,緊接而來的刺痛感差點嚇了他一個魂飛魄散。
突然爆飛的毒針有幾枚紮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他太清楚自己毒針的威力了,不但喂了見血封喉的劇毒,很快還會全身麻痹。
好在他身上有解藥,自己玩這個肯定要防備意外。
可師春卻不給他自救機會,障眼物一爆開,見對手現形,衝出的師春瞬間蹬地改向他殺去。
誣告者倉促收手格擋,意圖封住襲來的攻擊,卻被師春錯手擰麻花一般架住。
四隻手臂剛攪在一塊,咚,又是一聲鼓響。
鼓聲如催命符一般,時間不等人,橫眉冷眼滿臉殺機的師春跺一腳“嗬”了聲,厚厚的石地板瞬間哢嚓出了蛛網般的裂紋,其一身破衣無風自動,身上的傷口迸出血珠,一隻胳膊如蛟龍出海,從糾纏中強行轟出,如奔雷般衝出的一拳化掌,轟在了對手的胸口。
其威暴烈,誣陷者感覺雙臂摩擦過的地方如火燒般疼痛,然後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撞的撒手蹬蹬後退。
強穩住身形的誣陷者硬憋住了口內要噴出的血,隻感覺五臟六腑翻江倒海般的絞痛,對手的強大攻擊力道威猛而古怪,似乎要透過他的身體衝出。
樓上窗欞內觀戰的杜火官忽瞳孔驟縮,清晰看到誣陷者的後背似乎有張受困的人臉,似遭受了無儘折磨要掙脫皮肉的束縛,又似惡鬼要從人體破竅而出,然後快速消停死亡了一般,在皮膚上形成了一個類似骷髏頭的血印。
什麼鬼?他麵露驚疑。
聶的雙眼亦有略眯跡象,輕輕吐出了三個字,“浴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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