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火官:“沒錯。他這一手也確實凝聚了人心,東九原上下因此也信服聽調於他,上下齊心合力,東征西討,南征北戰,橫掃周邊,屢屢擊敗侵犯者,打得周圍勢力不敢再輕易冒犯。”
聶對他這說法沒任何感興趣的意思,淡淡問道:“數年間,數十次離開的機會都放棄了,這樣的,你幫我想想,還有沒有其他的?”
杜火官還真的是很認真地低頭思索了一陣,最終徐徐搖頭道:“短時間內迫於形勢放棄幾次有可能,這麼長時間,放棄幾十次的,恐怕不會再有,至少我沒聽說過第二個。
您也知道,想辦法離開這裡,是本地土著的最大願望,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隻要有機會,基本沒人願意放棄。
而這裡所謂的各路大當家,哪有什麼真心想長久紮根於此經營勢力的,幾乎都是輪流坐莊搖旗,這個走了那個上,各懷鬼胎,否則東九原也沒那麼容易橫掃周邊。”
此地的人心和情況,聶也知道,畢竟在這裡呆了很久很久,正因為眼前的異常讓他感到意外,才會引起他的關注,之所以問杜火官,也是怕自己不太過問世事,可能有什麼不知之處,因此確認一二而已。
得到了確認,手中的一疊紙張又遞了出去。
杜火官趕緊雙手接上,見榻上人又閉了眼,似乎沒了再關注的興趣,當即繼續詮釋道:“綜合所有情況來看,東九原得到的那一大筆物資太可疑了,結合東九原那數百人的滅口情況,像是有人在利用那一大筆物資把東九原給清場,以免被那些地頭蛇發現。
遲遲未離開的師春二人被陷害,有可能與此有關。
祁月如的兒子和弟弟被殺,她自己還在城裡,如果與師春二人被陷害有關,祁月如很有可能懷疑上了他們是凶手。
也確實有懷疑的理由,下麵驗屍報來的說法是,其子和她弟弟等人都是死在刀下,而師春二人正是用刀。事發在東九原,凶手用刀,又與其子有仇,很難不被懷疑。不過有一點頗為奇怪,若真是她,祁月如為何不等人出去了再動手?”
閉目假寐的聶,忽又淡淡給出一句,“讓誣告的失主和師春打一場,有仇報仇,活下來的釋放。”
若知道自己的名字能被這位親口點出,師春怕是要感到萬分榮幸。
杜火官凝噎,旋即道:“根據收集到的情況,師春倒是很能打,那個失主是他對手的可能性怕是不大。”
他說這話的意思是,他之前審問那位失主時,已經許諾了人家,隻要老實招供,便既往不咎,他還大言不慚的篤定自己的保證是有用的。
當時在場的還有其他人,這一回頭就打自己的臉,多尷尬呀,讓下麵人怎麼看?
聶不管他有什麼想法,緊跟而出的交代反而越發苛刻,“鼓響十聲分勝負,十聲後見生死,隻許一方活著離開,若雙方都活著,就一起處決掉。”
這是幾個意思?突然來這一出,杜火官有滿頭霧水的感覺,十個數的時間讓雙方見生死?師春那邊可是被誣陷的。
好吧,師春的生死他並不在乎,至於對失主的許諾,他也準備打自己的臉了。
沒辦法,鬼知道是怎麼回事,獄主連那可能有內奸的事都不太當回事,居然會積極插手這種小人物的破事,甚至還具體交代了該怎麼做,他能怎麼辦?回避不了的,隻能照辦,他也不能去抗拒和質疑,彆看獄主很平和,發作起來是很可怕的。
“許久沒見過這般空手肉搏了。”聶又補了句。
杜火官雖不明所以,卻聽懂了這位獄主想看那打鬥,於是更沒了借口,當即應聲而去,立刻安排。
他走後,側臥的聶,睜開了眼縫,似喃喃自語,“難怪聽不懂那丫頭的話。”
有些事情對有些人來說,並非是因為不懂,並非是因為不能理解,也並非是因愚笨而導致不開化,而是因為太理性,習慣了理性思維去麵對一切問題,或者說高高在上太久了,對一些人性已淡漠。
“有情有義…”似無心再寐,喃喃著蘭巧顏那四個字的聶,從榻上起來了,踱步到了一扇窗前,眺望城外的荒涼曠野,天高地闊,卻沒什麼生機。他眼神裡似有朦朧,囈語著,“荒漠中開出了一朵花,一朵奇葩…”
離開沒多久,杜火官又匆匆回來了,告知獄主,打鬥會安置在樓外的一處空地上。
大牢內,受巡獄使安排,一名城衛不得不跟那位故意誣陷的失主做說服。
至於巡獄使本人,麵子再大,也不太有臉來見這位失主。
人嘛,被大人物瞧不起還好,畢竟正常,若是連小人物都給看輕了,那就有點尷尬了。
“啊?”失主聽後果然大吃一驚,急問道:“巡獄使金口許諾了既往不咎的,怎麼,怎麼能…”後麵的話他有些不敢說出口,反正就那麼個意思,不傻的都懂。
那城衛拍了拍他肩膀,奉勸道:“巡獄使自然是說話算話的,可你忘了另兩人,那兩個被你冤枉的人要找你討回公道,我們白白放過你,他們不肯呐。
兩人脾氣大,寧折不彎那種,之前連嚴刑拷打都死扛著不招的,如今非要跟你一決生死,我們也不好明著偏袒你。
不過你放心,巡獄使既然承諾了,那我們肯定是要偏袒你的,那大高個一看就不好惹,挑了另一個矮的,他實力差點,我們之前動刑時,對他下手也比較重,重傷在身,肯定不是你對手。”
巡獄使不想背黑鍋,又不敢讓獄主來背,那就隻能是師春兩人來背。
那失主驚疑不定道:“那為什麼非要十個數見生死,為什麼分不出生死就要一起處死?”
那城衛有點圓不過去了,他也是奉命行事,哪知道為什麼,臉頓時沉了下來,說翻臉就翻了臉,惡狠狠道:“囉嗦什麼,你有得選擇嗎?”
另一邊,師春已經率先從牢內提了出來,跟他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直接告訴了決生死的規則,不玩就死,沒得選擇。
人已經被送到了那塊空地上候著,看起來也的確是傷的很重的樣子,衣衫襤褸,身上血痕交錯,臉色也不太好看。
他發現這幫強權者也太不講道理了,不以查明案情真相的辦法來解決問題,居然讓他們打贏的說了算,城衛竟以此執法,未免也太過草率和兒戲,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彆人眼中的螻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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