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淮詭異地沉默了。
他何止沒吃過師尊做的飯,他甚至都不知道師尊會做飯。
他完全想象不出光風霽月的沈危雪做起飯來是什麼樣子。
白渺見他沉默不語,突然恍悟:“你不會真的沒吃過吧?”
宋清淮:“……”
青年的神色很微妙,原本就很冷淡的麵孔此時看起來更冷了,眉頭緊皺,像千年不化的冰山。
白渺默默捂嘴。
嗚哇,看來被她說中了。
“其實沒吃過也沒什麼。”她伸出手,拍拍宋清淮的肩膀,“反正你已經辟穀了嘛,又不需要吃飯……”
她的安慰顯然沒起到什麼好的效果,宋清淮在聽完這番話後,臉色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變得更難看了。
係統:禁止諷刺男主!
白渺:“哎?我什麼時候諷刺他了?我是在安慰他啊。”
係統:你這就是諷刺!還是赤|裸裸的諷刺!
白渺撇撇嘴,懶得理它。
宋清淮突然開口:“我不會做飯。”
白渺:“哦。”
早就猜到了。
宋清淮:“我教你辟穀吧。”
白渺:“……”
還真是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
“教我辟穀也行,但是這個應該沒那麼好學吧……”白渺遲疑地說,“在學會之前,我吃什麼?”
宋清淮語氣簡潔:“餓著。”
白渺:“……”
她震驚了。
想過這家夥的性格應該會不討喜,但她沒想到居然會這麼不討喜。
“就乾餓著?”她難以置信地說,“不會活活餓死嗎?”
“修道之人,沒有你想得這麼脆弱。”宋清淮瞥了她一眼,“況且有的時候,瀕死狀態反而能激發出更大的潛能。”
白渺:“……”
不行,這家夥根本就是個苦行僧啊!
難怪沈危雪和他聊不來。
白渺無力地揮揮手:“我知道了,那就麻煩您了。我還要收拾東西,您先出去吧……”
宋清淮雙手負後,淡淡道:“我明日教你辟穀,記得寅時來找我。”
寅時,天都沒亮吧?
真就起得比雞還早啊……
白渺心中悲涼,語氣也越發敷衍:“好好好,您慢走。”
宋清淮:“……”
打發走了宋清淮,她絕望地一頭栽倒在床上。
係統:感覺怎麼樣?
白渺眼神空洞:“感覺我的好日子到頭了。”
係統:……
白渺不能理解:“原主是怎麼喜歡上這種木頭人冰疙瘩的?”
係統:人家畢竟在收徒大典上把你撈了回來……
“話是這麼說……”白渺深深歎氣。
係統:其實宋清淮也很好的。
白渺:“嗯嗯。”
就是沒有沈危雪好。
係統:他其實也會很溫柔的。
白渺:“嗯嗯。”
就是沒有沈危雪溫柔。
係統:……我能聽到你在想什麼。
白渺翻了個身,不吱聲了。
係統知道她心裡已經有了比較,在走劇情這件事上就沒有之前那麼積極了。
沒辦
法,它隻好苦口婆心地勸道:現在你已經回到了正軌,又有了之前的經驗,走劇情做任務什麼的,對你來說不是輕而易舉嗎?
白渺的聲音沒有起伏:“以後再說吧,我現在還要跟著師尊學辟穀呢。”
係統:……
接下來的幾天,白渺一直待在山上,修煉,辟穀,日子過得充實而艱苦。
宋清淮一出關,掌門便將操辦交流大會的重任交給了他。
宋清淮每天都要去上清峰開會,準備相關事宜,晚上回來檢查白渺的修煉情況,順便看看她有沒有偷吃東西。
在為人師表這方麵,他確實負責,也確實嚴厲。
幾天下來,白渺已經變得清心寡欲。剛開始還會懷念之前吃過的豬蹄、火鍋,現在隻要一想到畫麵就覺得心理不適,甚至還有點想吐。
宋清淮冷靜道:“堅持住,隻要過了這個階段,你就算辟穀成功了。”
白渺:“是,多謝師尊的教誨,嘔……”
宋清淮:“……”
苦修之餘,白渺的睡眠質量也越來越差。
這倒是跟辟穀無關,純粹是她認床導致的結果。
之前剛搬進棲寒峰洞府的時候,雖然也認床,晚上睡不好,但她白天打坐的時候也經常睡著,偶爾還會在竹樓裡看書小憩,其實並不缺覺。
但來了這裡,白天要早起,晚上還失眠,身體逐漸就有點扛不住了。
宋清淮是在為她檢查辟穀情況時發現這一點的。
白渺胃裡空空,無精打采地站在他麵前,看著不如來時那般光彩照人,臉色略微蒼白,眼下還有淡淡的烏青。
宋清淮微微皺眉,抬手在她的腕上搭脈:“生病了?”
白渺搖搖頭:“沒有。”
宋清淮收回手,神色略微凝重。
確實沒有生病,但狀態也不算好。但也不是餓的,更像是睡眠不足導致的疲憊、體虛。
他想了想:“你最近睡眠如何?”
白渺實話實說:“不要跟我討論不存在的東西。”
宋清淮:“……”
那就是很不好了。
“睡眠不好,也會影響辟穀的效果。”宋清淮沉聲道,“更何況再過兩日,交流大會就要開始了。我打算帶你同去,你現在的狀態,不行。”
白渺萎靡道:“那您覺得我該怎麼辦?”
宋清淮看著她,歎了口氣。
“你在哪裡能睡得好些?”
白渺不好回答這個問題。
她在沈危雪的竹樓睡得最好,這是能說的嗎?說出來不得嚇死他?
她思索許久,換了個委婉的說法:“我知道有一樣東西可以助眠。”
宋清淮問:“什麼東西?”
白渺:“師祖放在閣樓裡的那盆花。”
宋清淮又陷入了沉默。
“是一直放在閣樓裡的,還是……”他忍不住詢問。
“原來是放在我洞府裡的,後來我用不著就送回師祖的閣樓了,就這麼簡單。”白渺隨便編了個理由敷衍過去,“是一盆白色的花,有香味,你說了師祖肯定知道,你不用管彆的,把那盆花拿回來就行。”
宋清淮詭異地停頓幾秒:“為什麼是我去拿?”
而且她不是他的徒弟嗎?為什麼這麼理直氣壯地指使他?
白渺認真地說:“因為你比我更合適。你才是師祖的親傳弟子,我隻是師祖的小徒孫,要是我去了,不是顯得我們
不尊重他老人家嗎?”
這話乍一聽好像還挺有道理。
但隻要仔細一品,就會發現到處都是破綻。
宋清淮眉頭一皺,眼神銳利地盯著她:“但要花的人是你,不是我。”
還想跟她據理力爭是吧?
白渺眼睛一翻:“哦,那我不要了。”
宋清淮:“……”
他就沒見過這種人。
係統急得聲音打顫:宿主,你不能這樣啊!你不要忘了你是暗戀男主的苦情小白花,你現在這樣是崩人設了呀!
白渺才懶得管什麼崩人設不崩人設,反正她不去棲寒峰,打死都不去。
宋清淮看著她眼下的烏青,忍了忍,冷冷道:“好,我明日去拿。”
白渺立即笑了:“謝謝師尊!”
宋清淮額上青筋突出:“去睡覺!”
白渺:“可我睡不著。”
宋清淮:“睡不著就去打坐!”
白渺:“好嘞!”
說完,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宋清淮已經有點後悔了。
當初怎麼就想不開,非要收這個家夥做徒弟呢?
次日,白渺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在洞府裡打坐。
宋清淮神色冷淡地回來了。
白渺一看到他,立馬從蒲團上站起來,期待地湊過去:“怎麼樣,花拿來了嗎?”
宋清淮搖了搖頭。
“什麼情況?”白渺一臉不解,“難道是那盆花死了?”
但那畢竟是沈危雪養的花,應該沒那麼容易死吧?
宋清淮腰杆筆直,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師尊……”他頓了頓,遲疑地說,“讓你自己去拿。”
白渺:“……”
完了完了,看來他老人家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平心而論,她也知道自己這個行為有點過分。
走都走了,還要繼續薅人家羊毛,確實是太貪了。但她也是逼不得已啊,但凡她能睡得著覺,誰又想這麼做呢?
這個世界又沒有褪黑素。
白渺尷尬道:“沒那個必要吧……”
“師尊說,花還在,隻是要如何養好,還得當麵教你才行。”
宋清淮平靜道:“他今日恰好無事,你現在就去拿吧。”
白渺說不出話。
他哪裡是“今日恰好無事”,他分明天天都無事好嗎?
然而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再推脫也沒有用。更何況,沈危雪現在是她的師祖,師祖點名讓她過去,她一個小弟子也不能不去……
“好吧。”白渺垂頭喪氣地說,“我去拿就是了。”
“現在就去。”宋清淮又強調了一遍。
白渺無奈道:“是是是。”
她回到洞府,拿上眠霜劍,熟門熟路地飛到棲寒峰。
幾日沒來,棲寒峰的雲霧似乎又濃了些。山門隱在繚繞的霧氣中,朦朦朧朧,看得並不真切。
白渺下了眠霜劍,一看到這些熟悉的景象,曾經那些尷尬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
以前以為沈危雪是男主,社死也就社死了,反正都是為了走劇情。現在知道人家跟她壓根沒有一分一毫的關係,心情陡然就繃不住了。
敢這麼冒犯自己師祖的,全修真界應該也就她一個了吧……
白渺穿過雲霧,惴惴不安地走到竹樓前,正要進去,青鸞突然從裡麵飛了出來。
青鸞縮著脖子,緊張地看了她一眼,連招呼都不打,便拍動翅膀飛遠了。
白渺:“……”
居然這麼冷漠,虧她還帶了點新鮮的蟲子過來。
白渺站在門外,有些躊躇。這時,竹樓裡傳出一道清冽溫和的聲音。
“是渺渺麼?”
白渺微微一震。
是沈危雪的聲音。他果然在裡麵。
“進來吧。”沈危雪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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