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咱們不能坐以待斃。”等了三天等不到周家的回複,吳敏心裡越來越慌。
他本就是個沉不住氣的性子,心高氣傲還十分自打。如今日日見著家中生意被人暗地裡阻撓,家人愁雲慘淡的就覺得夜不能寐,“周家若是一直不給回複,咱們家就這麼等著麼?葉氏那女人顯然就不打算放過咱家,這回得勢,指不定背地裡要耍什麼陰招。”
“你又想搞什麼花樣?”吳恩如今當真是厭棄了長子,聽他說一句都覺得厭煩。
“爹,這哪裡是我要搞花樣?”吳敏隻覺得冤枉,“這明明是周家不放過咱們!咱們家坐以待斃是沒有活路的,那個周憬琛根本就是個狼子野心的貨色。咱們家這麼大的家業,他們能吃的骨頭都不吐!”
吳恩心裡仿佛被重錘擊中,咚地一聲震響。長子雖說有些蠢,但有些話卻是說到了他心坎上。吳恩心裡也沒譜兒在這。彆看著他一意孤行地要跟周家投誠,心中其實也沒有底。有道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周憬琛不在,跟一個婦道人家打交道他無論如何都放不了心。
心中不論如何作想,吳恩卻不會再任由長子胡亂作為,“這才三日就等不得了?這點定力都沒有。”
“爹!”吳敏實在是忍不住了,他本身就缺乏耐心:“就算要等,咱們家也得私下裡做點準備吧?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若是那周家不放過吳家,仗著如今起勢想對付咱們家,咱吳家豈不是要被人擺弄死?咱家五代傳下來的家業你真舍得?何況給了人家財物,人家指不定也不感激。不如另找出路!”
吳敏這些日子實在不好受,周家曖昧的態度讓他覺得難熬。吳恩心中也焦灼,但他會權衡利弊。若非知道自己有不良居心可能會萬劫不複,他自然也不會甘心低頭。
“你能不能消停點?”吳恩煩不勝煩,“若非你給家中惹事,咱們跟周家也不會落到這般境地。”
“這如何能怪我?”吳敏氣急,“老三先起的頭,爹你不能閉著眼睛偏心老三啊!”
吳恩一下子噎住了。是,這事兒確實是老三起的頭,但把錯處搬到台麵上來還不是老大沉不住氣。吳恩當下就不樂意再跟吳敏多說一句,轉頭就要走。
“爹,爹,我是說真的。”吳敏一把抓住他。
他已經幾夜沒合眼了,夜裡是輾轉反側越想越難熬,“朝廷肯定不會放過周憬琛的。北庭都護府雖說兵力強盛,但整個大燕十三州,朝廷隻會比周家更強。等朝廷來圍剿,周家也隻有掉腦袋的份。如今周家之所以這般囂張,就是朝廷沒發現。若是咱們能將周憬琛造反的事情捅出去,朝廷的大軍攻過來,咱們家根本用不著傾家蕩產地去侍奉那一家子……”
吳恩瞥了他一眼,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你以為我沒打聽過麼?你以為消息是那麼好傳出去的?就算傳出去,你覺得朝廷攻過來拿下周憬琛快,還是咱們吳家家破人亡快?”
吳敏噎了一噎,麵色漸漸有些發白。他眼珠子咕嚕嚕一轉,吞了口口水犟道:“……就,就算是周家不好惹,咱們私下裡偷偷傳消息不就行了?”
“私下裡傳?”吳恩笑了,“你打算怎麼私下裡傳?”
吳敏臉色越來越白,支支吾吾的:“就,就找人。”
吳恩瞧著他臉色不大對,心裡忽然一個咯噔,有些笑不出來。他一把抓著吳敏的衣領,臉色慘白:“你不會已經有小動作了吧?你做了什麼事?”
“爹,我早就命人把消息傳出去了。”吳敏明明比他爹個子高,此時卻莫名膽顫,“我命人從南邊走的。安西都護府那邊走……”
這話一落,吳恩臉色大變。
他狠狠一巴掌打在吳敏的臉上,肥碩的身體莫名地抖了起來。一隻手指著吳敏氣得渾身直抖,“你,你……來人!把二少爺,三少爺都給叫回來!你這個蠢貨,你是要害死一家人!”
吳恩跟個困獸似的滿屋子亂轉,可當下也不是打死長子的時候。長子做了這個事兒,已經不能挽回。除了趁著駐地那邊沒發現趕緊跑,他們吳家人要死路一條了。吳恩一邊在屋子裡轉悠一邊就讓管家趕緊吩咐下去,所有人收拾東西,他們得走!
吳敏還不知吳恩這般是要做什麼,捂著臉跟上來:“爹,消息我傳出去了。邕州刺史收到消息,朝廷馬上就會派人來圍剿。周家那邊根本就沒發現,輪台那邊五妹也傳了信回來。說是她也會想辦法。”
吳家二子三子急匆匆回來,話還張口問清楚發生何事就聽父親張口說要逃家:“回去收拾細軟,咱們趁著駐地沒反應過來,趕緊離開東鄉鎮。”
兩人臉色一變,再一看大兄臉上紅腫的巴掌印,心裡立即猜到又是大兄做了什麼事。
吳家這邊著急搬離,葉嘉這邊匆匆從碎葉鎮回東鄉鎮。
她身體還算不錯,雖說懷了孕有些食不下咽,但孩子是個十分可心的。基本不折騰她。葉嘉自覺身體沒有多大變化。
說起來,碎葉鎮到東鄉鎮是有些距離的。馬車快馬加鞭的跑了三天兩夜才到。一大早到鎮子上天還是蒙蒙亮。葉嘉掀了車窗簾子往外看,東鄉鎮下屬村落的百姓挑著擔子往瓦市那邊去。
“主子,”葉嘉出門,環佩和小梨是寸步不離她身邊的,“這條路不大好走,咱們換條路走吧?”
本來是為了圖快,他們走得是近道小路。但是如今到了鎮子上也不怕路上遇到危險,自然是換平坦的大道走更好。總是這麼顛簸,葉嘉的身體也會受不了的。葉嘉緊繃的神經也早就鬆懈下來,此時倒也沒那麼小心了:“你看著辦便是,我先睡一會。”
環佩點點頭,開了車門跟門外的車夫交代了一聲。
就在她們走到一處三叉路口,正準備調轉方向從村子裡傳過去到大道上時,車門外忽然傳來‘咦’地一聲。閉目假寐的葉嘉立即睜開了眼睛,問道:“怎麼了?”
環佩關了車廂門輕手輕腳地進來,眉頭皺起來:“主子,方才發現有一小隊人從東南方向岔過去。東鄉鎮駐地在這邊是有練兵場麼?往日似乎不曾見過有駐兵往這個方向來。”
“何意?”葉嘉坐起身子,她這些日子一直在趕路不曾休息好,眼睛裡全是血絲。
“外麵有一支隊伍往東鄉鎮去了。”
葉嘉眨了眨眼睛,掀開車窗簾子看出去。果然,一隊人從小路往東鄉鎮的方向過來。那些人雖說離得遠,看似隨意但看起來訓練有素。怪不得環佩猜測是駐兵,葉嘉一看猜測也是駐兵。但是,她不由皺起了眉頭,這些人怎麼從那邊的方向過來?瞧都有些不大對勁。
“主子,要不要奴婢跟過去問一聲?”小梨目光盯著那夥人轉動。
葉嘉想了想,點了頭:“去看看。”
小梨悄無聲息地下了馬車跟上去,葉嘉放下車窗簾子輕輕說了一聲:“走吧。”
馬車吱呀吱呀地往周家走去,葉嘉靠在車廂壁上閉著眼睛。
等馬車晃晃悠悠地到了周家的門口,葉嘉才發現大門門口也有馬車。她一愣,幽幽地馬車上麵下來兩個人。一個是去輪台之後許久未見的葉五妹,另一個則是個三十左右的生麵孔的男子。看葉五妹跟那男子似乎有些熟赧的態度,葉嘉猜測可能是楊家人。
葉嘉這邊沒動,等著前頭的人先敲開了門。幾個人將兩人迎進去,葉嘉才在後頭慢悠悠地進了府。
還沒走到正院的花廳就聽到裡頭傳來說話的聲音。葉嘉倒是沒著急過去,命人去給餘氏遞句話便先回自己住處修整。這幾日在車上,她衣裳皺巴巴的人也有些灰頭土臉的。
她一回來餘氏那邊立即收到消息,等葉嘉洗漱之後出來餘氏已經著人過來問幾遍。
葉嘉有些無奈,餘氏對她的依賴有些重。但不可否認,世界上多個人惦記也挺好的。匆匆換了身衣裳就過去,葉五妹已經在花廳裡跟葉四妹小聲地說起了話。不知說到什麼,兩人麵上都有著憂慮。靠右手邊第一個位置坐了一個男子,就是送葉五妹回來的男子。
餘氏正在跟那男子說話,看到葉嘉過來趕緊就招了手:“嘉娘來了。”
那男子看起來有點武將的模樣,坐在那方方正正的。葉嘉還未開口,餘氏拉著她的手坐下來便小聲地將男子的身份告知了她。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楊成烈的兄弟楊成剛。那人抬眸飛快地看了一眼葉嘉就低下頭,站起來行了一禮。
葉嘉頷了頷首,請他坐下。
事情果然與餘氏料想的差不多,葉家一家子到了輪台果然不消停。葉童生這苦了一輩子,陡然成了校尉親爹就有些飄了。周憬琛身份曝光,他一朝之間從一個村裡小童生成了天潢貴胄的老丈人,好麵子好擺譜兒的性子忽然就有些膨脹。
輪台的官宦之家發的什麼請帖都敢去,什麼人送的禮也都敢收。這不正好輪台有家多了是人想跟周憬琛攀上關係,有好幾家就打起了葉五妹的主意。
葉童生在比較了幾家願意出高彩禮的,最終挑中了一家據說家底非常豐厚的商賈之家。按理說,若是人還不錯,商賈也可。但葉五妹是正經敗了楊家老太爺為師的。徒兒的婚事,師父自然也有資格過問的。楊家老太爺私下裡派人打聽那家商賈幼子是否有隱疾。
這嚴家在輪台不算小,有什麼事也能打聽出來。稍稍打聽了一番,嚴家幼子彆的毛病沒有,就是有個好男色的毛病。身邊的丫鬟也確實沒碰,但稍稍有點姿色的男仆都被他沾過。這還如何得了?
葉五妹多乖巧伶俐的一個小姑娘跟一個好男色的丈夫,這不是一輩子守活寡?
楊老太爺不好上門去駁斥葉童生,隻私下裡就把這事兒告訴了葉五妹。葉五妹哪裡能接受得了這個?她本身就沒想著嫁人,她廚藝還沒學過硬酒樓還沒開,如何有那等精力嫁人?何況嫁給這樣一個人!
葉五妹當下就去尋了葉蘇氏表明自己不願出嫁。
然而葉蘇氏又哪裡做得了主?這事兒是葉童生跟人說好了的。一家之主一口答應的事情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麼能反駁?再說,葉家已經收了人家的彩禮,葉五妹是不嫁也得嫁。
葉蘇氏素來是不站在女兒這邊想的,不僅沒將那男子好男色這事兒放心上,反而跟葉童生一道壓著女兒:“你爹是個最要臉麵的讀書人,他什麼性子你能不清楚?他說出口的話那就是一口唾沫一個釘,決計不能失信於人。再說,那嚴家公子許是嘗鮮兒,富貴人家子弟不都那個樣子麼?等他們年紀大了懂道理了,就會好好跟你過日子的。”
葉五妹就是太清楚葉童生打腫臉充胖子的性子,當初才會背著他們李家跑去投奔姐姐。知曉叫葉童生收回成命是絕對不可能,指不定說了還會挨打。當下就去求了楊老太爺。
楊老太爺來尋了葉童生,結果葉童生初來時因為葉五妹逃家的事兒找麻煩在楊老太爺手裡吃了點虧,如今曉得他的厲害乾脆對他避之不見。
那嚴家也是個賴皮的,葉青山不在,葉童生就是葉家的天。他隻管把葉童生哄好了,婚事是絕對不會撒手的。這婚事因著葉童生的折騰就鬨得滿城風雨。楊老太爺雖說是長輩能說得上話,但到底不是葉五妹的親生父母。他能插手也有限,葉五妹這才急的沒辦法才給葉嘉這邊傳消息。
楊家人將這事兒一說,葉嘉有種毫不意外的感覺。賣女兒是葉童生能乾出的事情,畢竟三個女兒他早已經賣了倆。不過如今葉青山都成校尉了,有月俸,總不至於為這點彩禮錢見錢眼開到這個地步吧?
“大哥是沒給他銀兩花銷麼?”葉嘉皺著眉頭問了一嘴。
旁邊楊家人和葉四妹葉五妹都有些尷尬。葉嘉如此埋汰親生父親,聽得餘氏趕緊咳嗽提醒她。葉嘉嘴巴一禿嚕斥了一句,瞥向尷尬的楊家人倒也沒替葉童生遮掩。畢竟更丟臉的事情葉童生都乾了,這一兩句話還難道說不得?
葉四妹替葉五妹抹了眼淚,心裡也是這麼想的。若是以往,家中人口多吃喝拉撒要錢日子過的捉襟見肘,葉童生夫妻為了錢財賣女兒也能理解。但如今都又沒到那份上。
不過葉嘉也就這一句,後麵也收了要說的話。話題一轉,葉嘉自然是問起了楊成剛如何安排。
“我這番過來是護送小妹過來尋親,人到了我也該回去了。”楊成剛此時沒有多留兩日的意思,當下午膳都不打算用,“輪台那邊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等,耽擱幾日已經是極限。”
他話都這麼說,葉嘉自然不會強留他。隻吩咐了櫻桃送他出去。
楊成剛又客氣地與葉嘉行了一禮,匆匆就走出了門。
葉嘉目送著人背影遠離,回頭看向葉五妹。葉五妹也停止了哭泣,一雙眼睛通紅。事實上,自打葉家人去了輪台,她受的委屈不知有多少。往日小的時候在家中不覺得苦,但一旦見識了旁人是怎麼養姑娘,她再回頭才嚼出了苦澀。
“姐……”葉五妹忍不住又掉眼淚,“我見過那個嚴家幼子,打扮的跟個女子似的,一看就是兔兒爺!”
葉嘉:“……”不錯,葉五妹在城裡呆這麼些日子,連兔兒爺都學會了。
彆的話葉嘉也不好說,葉童生做事不體麵也不是一回兩回,說出來都嫌浪費嘴皮子。正好葉嘉也累了,她舟車勞頓這一路,加上肚子裡還揣著一個。讓餘氏安排葉五妹,自己就先回屋裡睡上一會兒。餘氏早就想說叫葉嘉注意身體,但葉五妹這事兒也算難,她硬生生憋著。
此時連忙叫葉嘉回去睡,自己則給葉五妹安排住處。就安排在她住的東廂右手邊的屋子裡:“你這一路估計也沒歇息好,也去歇息夠了再說。”
葉五妹抹了抹眼淚,點點頭就跟著仆役去歇息。
葉四妹本來是一大早去開鋪子,但趕上葉五妹回來的太早就沒去。如今都沒事了,她自然得趕去鋪子裡瞧瞧。餘氏忙去叫人燉湯煎藥,葉嘉則回到屋子裡倒頭就睡。
她這一覺睡到中午才悠悠轉醒。剛一動靜,屋外頭就有人進來了。
葉嘉揉了揉睡得脹痛的額頭,抬眸就看到小梨。她下了床倒了杯水潤了潤嗓子,張口才問起小梨:“那隊人是怎麼回事?是駐地的兵麼?”
“主子,那群人不是駐地的兵,好像是跟著楊家那夥人過來的。”
小梨搖了搖頭,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們沒有去駐地的方向,反而躲到了四道村裡去。而且奴婢跟過去,似乎他們之中還藏著什麼人似的……”
“躲到四道村?可看清楚他們藏了什麼人?打聽清楚他們去那裡做什麼?”葉嘉眉頭一皺,有些不解。四道村就是東鄉鎮瓦市東頭的村子,離沈府也就是現在的周家不遠。
小梨還是搖了搖頭。
葉嘉思索了片刻,沒琢磨出來這夥兒是從哪兒來的。門外有人匆匆來門口傳話,說是駐地那邊巴紮圖派人過來傳口信。葉嘉心裡一凜,立即就站起來。巴紮圖能有什麼是來尋葉嘉?除了她交代的事情,沒有彆的。葉嘉匆匆去了花廳,那報信的人立即道:“主子,吳家人昨夜打算偷跑。”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屋子裡都安靜了下來。
葉嘉眼一瞪,有些傻眼:“跑了?什麼叫吳家人偷跑?”
“昨日夜裡,有人撞見吳家的下人推著好幾大桶的夜香從後門出來。這吳家人本來就多,搞這些事情也多,當時有巡邏的兵去問了一下,沒想太多就放他們過了。結果一大早官道口那邊穿了消息過來,抓到一輛趁著夜色出鎮子的馬車。”
因著巴紮圖交代要詳細說,這人乾脆就將事情從頭到尾說給葉嘉聽,“上頭吳家一家子除了小孩兒婦人,人都在上頭。”
說到這,葉嘉長舒了一口氣:“抓到了?”
“抓到了。”那人不敢直視葉嘉的樣貌,低著頭恭敬道,“吳家那一車人如今在駐地看管著。大人吩咐屬下過來,是問主子可是有彆的打算?”
“可問出他們緣何要趁夜逃?”
那人搖了搖頭:“抓到人,大人便派屬下來報信,旁的屬下一概不知。”葉嘉點點頭,聽明白了:“先把人扣著,審問一番。”
其實大致猜出這些人要做什麼,葉嘉心裡湧起了一團怒火,有種被愚弄的憤怒。老實說,吳家特意上門來負荊請罪,葉嘉還當這家人有覺悟。結果才說出口的話沒得到回應,這就立馬另謀他路,當真是一點誠心都沒有。若說原先葉嘉還酌情想不那麼極端,如今覺得這兩麵三刀的人還是早點滅了好。
巴紮圖那邊早就在審問,不用葉嘉交代,他也知道輕重。
這個時段往安西都護府跑,除了彆有用心沒有彆的可能。安西都護府如今已經亂了局勢,龜茲城內亂成一鍋粥。喬正淵沒有虎符的事情被揭發出來,他趁機毒死喬惗卿之事也引了眾怒。周憬琛的人趁機拿下了安西都護府幾個重要的將領,直接控製了安西都護府。
雖說拿下了將領,但下麵的將士還需要儘快整合。不然一堆各為其主的散兵,到時候會惹出大麻煩。周憬琛原定五月中旬能回的行程,如今也隻能耽擱到六月。
與此同時,朝廷派來的鎮壓軍已經抵達了邕州。輪台那邊的形勢忽然嚴峻起來。
葉嘉尚且不知邕州的情況,隻是感覺到周憬琛遲遲不回,她總覺得不安。
吳家那群人養尊處優慣了,確實不經審問。駐地的地牢沒呆個幾日,就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尤其是長子吳敏,那嘴巴比漏鬥還鬆。他痛哭流涕地表示他不過是一時糊塗,並非是有意私通朝廷。他願意將吳家的產業全部上交,請求巴紮圖能饒他一命。
饒是不可能饒過的,巴紮圖做事素來是狠絕。隻有斬草除根的份,沒有知錯就改。
再說,吳敏私自托人給邕州刺史遞信,請求朝廷派兵剿滅周憬琛一黨。此事雖說沒有起到什麼效用,但此舉確實已經觸犯到了底線。巴紮圖被周憬琛留在此處就是為了斬殺這些魑魅魍魎,當然不會留情麵。吳家不是一個,背地裡定然還有許多有異心之人。
為了震懾住背地裡心懷不軌之人,巴紮圖決定將吳家父子四人當眾斬首。日子就定在了十日後。
為起到絕對的震懾作用,駐地將吳家被抓一事大肆宣揚。不僅如此,還將吳家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全部公之於眾,乃至當初劉家鋪子的事也乘機公開。
且不說吳家當初慫恿劉家鋪子給熟食裡頭下藥的事情其心可誅。此事一經傳出一片嘩然,吳家為人歹毒,因一己之私禍害百姓性命的行徑被東鄉鎮百姓的唾罵。吳家父子四人一死,吳家其他人自然也全部被收押。巴紮圖可沒有做事留一線的習慣,他婦人孩子一起抓,一個不留。
這件事在東鄉鎮鬨得很大,吳家畢竟是當地的大家族。可以說就算是當初的沈海和牛不群也不敢招惹的吳家,算是東鄉鎮首富。家大業大,跺一跺腳,當地就有許多百姓會餓死。
但吳家落到這個下場,其他商戶頗為驚嚇。巴紮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葉嘉則趁機收攏了吳家大部分的產業,商鋪,田地,乃至於莊子裡的佃戶一道收走。
雁過拔毛,可見一斑。
葉嘉這幾日拿走了吳家的東西,日日在兩府之間來回。不知是她太敏感還是真的,她總覺得東鄉鎮的街道上多了陌生的麵孔。家中除了葉嘉會經常四處走動,其他人除非有事其實不大會出門。葉嘉詢問了葉四妹和秋月,倒也沒問出什麼。她一時間倒也分不清是不是她錯覺。
不過因為這事兒,葉嘉還是留了個心眼,平日裡連出門都小心了許多。
輪台果然如葉嘉所料,跟邕州的官兵在關口打了起來。
朝廷此次派兵五萬,輪台那邊戍守的不過兩萬精兵。形勢越發的緊張,以至於風聲傳過來都顯得劍拔弩張。葉嘉真的怕有人會釜底抽薪,將周憬琛的家眷一鍋端走。雖說他們穿越層層防護來到東鄉鎮綁人不大實際,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
她一麵盯著東邊的形勢,一麵還得防著被人背刺。葉嘉總覺得那日一隊人進四道村這件事很蹊蹺,沒有明確的證據之前,她隻叫小梨盯著。
小梨盯了好幾日,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不過倒是叫她查出來,那日其實是一夥兒護送一對年輕的母子藏進四道村。年輕的母子長得什麼模樣沒瞧請,隻因那女子等閒不會冒頭。葉嘉懷疑鎮上的陌生人跟那夥人有關係,但沒兩日又沒有再瞧見生麵孔了。
難道是她感覺錯了?心裡正疑惑呢,葉嘉忽然某一日發現周府附近似乎有些異常。
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難道真被她烏鴉嘴給說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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