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九十六章(1 / 1)

突厥大軍壓陣,沒能第一時間攻破城寨。繞過了金山山脈,從東北邊趁亂偷襲。在羅雲鎮下屬村莊爆發了一次大規模的屠村,死傷了將近七百多無辜村民。輪台的支援軍最終沒及時抵達李北鎮城寨,在羅雲鎮遭遇偷襲的突厥人,打了起來。

與此同時,一波突厥兵繞過天山山脈,衝入了碎葉鎮。

突厥王自打收到三子身亡的消息便揮師南下,兵分三路,從西北李北鎮,西邊碎葉鎮,東北羅雲鎮三個方向,呈包圍局勢進攻大燕。如今整個北庭都護府除了輪台、庭州等偏東的大城池沒有受到戰事的侵擾,各處都在逃難,鬨得人心惶惶。

整個西北局勢混亂,戰事頻起,處處軍備緊張。

周憬琛坐鎮城寨,浴血奮戰了小半個月將第一波突厥兵給擋在李北鎮外。但羅雲鎮跟碎葉鎮就沒那麼好的戰果,尤其是碎葉鎮。因地勢偏遠,離輪台相距千裡。上頭的支援遲遲不到,原本碎葉鎮校尉葉青山被調離,如今留下的那老校尉能力不如葉青山一半。根本就抵擋不住突厥兵。

碎葉鎮死傷無數,突厥人燒殺搶掠,陷入一片兵荒馬亂之中。沒能逃掉的百姓儘數被殺。駐地的官兵拚死抵抗,依舊抵擋不住三千駐兵被殺一千多人被俘的命運。

碎葉鎮與東鄉鎮的距離不算近,但碎葉鎮和東邊的羅雲鎮一起出事,東鄉鎮隻會腹背受敵。尤其是駐守東鄉鎮的巴紮圖被抽調出去,東鄉鎮也是人心惶惶。

如今市麵上的米糧油價格飛漲,已經接連地翻了三番上去。即便如此,糧店依舊被搶購一空。餘氏每日聽著外頭的動靜,捂著心口都在慶幸:“還好嘉娘有先見之明,事先屯夠了糧食。不然照著這個情形,這個仗拖長了,咱們怕是要去逃難了。”

西施鋪子這段時日關了就沒有在做了。主要是天下一亂,擺攤做買賣的人都少。西施鋪子就是想開也沒有那麼多肉能賣。鎮上好多膽小的人都關了門,躲到鄉下去避難。

不過隻要不出北庭的地界兒,他們躲到哪裡都不可能會絕對安全。

葉嘉慶幸東鄉鎮的位置夠好,便是出事也不容易首當其衝。雖說有些商鋪關了門,但大部分開店的還做著生意。主要是這些年西北戰事頻發,商戶們早就習慣了動蕩,打著趁機賺一筆的心思。葉嘉命孫老漢采買的布料送到了,尋了個法子妥善地分出去找人製成衣。

才說葉童生可能會指手畫腳,結果葉童生還沒說話,葉蘇氏倒是先說話了。

葉蘇氏聽說葉嘉將上好的棉花分出去,叫鄉下的婦人給製成成衣,聽著就覺得不會做事。她自認是葉嘉的親娘,吃的鹽比葉嘉吃的米還多,氣急敗壞地指著葉嘉不會過日子:“這麼好的東西不拿去賣,你製什麼成衣?這年頭誰家有那個閒錢去鋪子裡買衣裳穿?“

葉蘇氏推己及人地道:“再說,鄉下婦人能有什麼好手藝,你好東西給她們糟蹋,能不能製出來像樣的衣裳賣且不說,就不怕這些老娘們私下裡克扣你這大好的白疊子?”

葉嘉原本聽著心煩,到最後一句話倒是給說的心裡動了一下。

確實,就這樣把上好的棉花和布料送到鄉下婦人手中去,屆時收上來的衣裳裡頭能有多少棉說不準。條件艱苦的時候,的確就是會貪圖那點東西。若是當真扣下棉花塞點彆的什麼碎布頭什麼的充數。除非收衣裳的時候一件一件剪開來查,否則東西一多是肯定檢查不出來的。

“不如將人招到作坊裡來做事,叫秋月去看著。”餘氏在繡房裡也做過活兒,原先那個王家莊的繡娘就喜歡小偷小摸的。就算是在繡房裡做,也會偷摸地帶點碎布頭回去。

秋月是個潑辣的性子,不僅嘴皮子利索,眼睛也厲害得緊。有她在一旁看著,旁人彆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弄鬼。也是,自打秋月接了西施鋪子的生意,這生意和賬目都清清楚楚。葉嘉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也行,正好作坊這段時日香胰子停製了,倉房空出來。”

主要是豬胰子原料不好收,葉嘉估摸著等這一場仗打夠了。她養殖豬羊的事兒也能提上日程。

算來算去,像秋月這樣當用的人手真不多。她好多事情一個人忙。葉嘉不僅有些悵惘,周憬琛多給她弄幾個袁春生這樣的人才回來就好了。

雖說葉蘇氏碎嘴的指責提點了葉嘉一下,但葉嘉這個性子,還是沒打算把人就這麼留下來。這是他們還不清楚周家有多少家底,也不清楚葉嘉手頭有多少的生意。光一個收棉花就能惹來葉蘇氏盯著,其他生意要是被她知曉了,豈不是要樣樣都要被指手畫腳?

這兩人還是原主的親爹親娘,葉嘉哪怕沒什麼感情也得考慮名聲問題。古時候孝大於天,一個不孝的名頭壓上身上,就算是葉嘉本人不在乎也會有影響。

葉嘉不會去挑戰這個時代的父母權威,也不想被人指手畫腳,隻想儘快把人送走。

這事兒餘氏心裡有數,葉嘉在葉童生老夫妻倆來就說過。

此時葉嘉一提,她便明白了。讓餘氏扮惡人也不難,當著老夫妻倆的麵兒給葉嘉幾次臉色,說幾次意有所指的話。葉童生的一張老臉就有些掛不住。他慣來是最要麵子的,為了自家的臉麵能不管不顧女兒性命的那種人。餘氏這種不客氣的話說個幾次,老頭兒就被戳了肺管子。

他氣得把葉嘉叫到一邊,氣勢洶洶地讓葉嘉給安排他們一家子搬出去。

即便是覺得丟了麵子,葉童生這老頭兒的軟弱性子也不敢跟餘氏當麵撕破臉。雖說他自詡有個校尉兒子是官老爺,沒親眼見過葉青山,私心裡是有些虛的。餘氏可是真真實實的官家老夫人,兼之餘氏身上可是有幾十年王妃的氣勢。一端出來十分能唬人,他哪裡敢得罪?

“必須辦!”葉童生當著餘氏不敢說,對葉嘉說話可是半點不客氣,“這個家我是一日都住不下去!”

葉嘉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瞥了一眼葉蘇氏。葉蘇氏是沒有葉童生那麼敏感,餘氏說的話文縐縐的,葉蘇氏其實沒怎麼聽懂。但她素來以夫為天,葉童生說什麼是什麼。

“爹娘真不打算多住幾日了麼?”

“住什麼住!氣都氣飽了!”葉童生硬氣得很,瞪著葉嘉跟葉嘉招惹了他們似的。

葉嘉麵上一副不舍的姿態,思索了再三才開口,“東鄉鎮這邊倒是沒什麼好住處能安排。但大哥在輪台是開了府的。我沒親自去瞧過,但聽大哥說他的府邸很大,是能住不少人。如今北庭的局勢這麼亂,爹娘你們到哪兒我都不放心。若是不嫌舟車勞頓,不如去輪台那邊避避禍?”

提到這個,葉童生的眉頭就揚起來。

一旁的葉蘇氏也不自覺地挺了挺腰,驕傲都寫在臉上。

“……你大哥那麼忙,咱們過去能成嗎?”說實話,葉童生是想去的。他自打聽說了葉青山爬到校尉一職就滿心的期望去做官家老爺。要不是祖業在葉家村,路途又遠,他早就帶著一家子搬過去。

“如何不能成?”葉嘉眨了眨眼睛,“大哥一個人在輪台,沒爹娘照料,興許早就盼著你們過去。”

這麼一說,葉童生老夫妻倆眉眼都染了笑意。

葉童生摸了摸鬢角的花白的頭發,仔細地給捋順了,心裡頭喜滋滋的表示讚同。可不是?自家幾個孩子都孝順,大兒子又孝順又出息。他們過去照顧他,青山可不是早早就在那盼著?葉蘇氏雖說沒說話,但那個意思也是樂意的。

葉嘉瞥了老兩口的臉色,小心地開口:“若是爹娘要走,恐怕得儘早做決定了。不然李北鎮那邊的突厥兵一旦打過來,再走怕是要來不及……”

這話說的兩人麵色一變,他們才從那邊逃過來,什麼情況比葉嘉還清楚。

葉童生當下就拍了板,走!儘早走!

決定一下,那就再沒有耽擱的可能。葉童生對於找大兒子過官老爺的日子是一刻都不願意等。心裡想著餘氏的那個派頭,他暗暗發誓以後要過的比餘氏還要風光!

“走走走,今兒就回屋裡去收拾一番,莫拖著了。”葉童生一住進沈府就覺得不自在,不是自個兒家連說話都沒那麼有底氣,“晚了耽擱了,再出什麼事兒要後悔的。嘉娘啊,你去安排護衛跟馬車吧,咱家這一大家子走到輪台是不行的,沒人護著也不行。”

“這是自然,”提到葉青山,提到輪台的當官老爺,比什麼都管用,“爹娘放心,肯定給你們安排好。”

才住下來小半個月就又要走,葉青江是不樂意的。在他看來,搬去看大哥臉色還不如賴在妹妹家裡。一個是妹夫不在,葉嘉做人妹子的也不能對兄長指手畫腳。二來他身子骨弱,吃不得苦。舟車勞頓地跑這一趟不劃算。他幼年時候就被大哥管著,長大了也改不了骨子裡對葉青山的懼怕。搬去大哥眼皮子底下生活,怕不是要日日被大哥罵成狗。

葉青江不樂意搬,葉青江家的自然是以他為主。

不得不說,葉青江一家子的作為將葉童生給氣得不輕。他還沒死呢,家裡輪得到葉老二做主?他要走就必須得走!老頭子不管這是不是在周家,愣是從灶房取了跟棍子把葉青江給打了一頓。

折騰了兩三日,這一家子才終於上了去輪台的馬車。

葉嘉特意給雇了十來個能打的鏢師,一路護送。倒是臨行前葉蘇氏把葉嘉拉到一邊去,紅著眼睛抹了會兒眼淚才要求葉嘉:“你幺弟人在碎葉鎮,還不曉得是死是活。我聽說西邊碎葉鎮也打起來了,嘉娘你看能不能給女婿遞個信,叫他去碎葉鎮看看?”

……這個要求不能說過分,但也有點強人所難。

葉嘉也不好跟她說,周憬琛乃是主帥,輕易不能離開。隻是點點頭:“我會想辦法打探小弟的消息,到時候給輪台去信,叫你跟爹放心。”

葉蘇氏這才擦了眼淚回了馬車。

人一走,葉嘉這邊又跟張昌禮將五十多畝田的稻米給收了上來。不知為何,葉嘉總有一種糧食不收上來,早晚會被人糟蹋的緊迫感。

吳家最近雖說沒個動作,但人在哪兒就是個無法忽視的隱患,她行事總得小心謹慎。

時間一晃兒就到了十月,持續了一個多月的戰爭,糧價已經飛到了一個貧苦百姓都活不下去的高度。不說彆處逃難來東鄉鎮的其他村落鄉裡的百姓,就是東鄉鎮下屬的村落,也有好些人也吃不起飯。葉嘉如今的作坊已經有不下三百人,製成衣的,製香胰子的,製作梨花膏的。

大都是吸收這些逃難來的百姓,他們乾活賣力不敢要太多的工錢,就求一個糊口。

葉嘉除了吸納難民做工,還以物換物。以穩定價格的糧食換他們家養的牲畜。

到了饑荒的年代……雖說這饑荒並非是天災而是人禍,肉食還真不如糧食管飽。鄉下家裡養豬的舍不得吃,都拿來跟周家換糧食。

葉嘉吸收了不少豬,豬肉做成吃食,豬胰子全部製成香胰子。

有了貨,西施鋪子也開張了。不過這個鋪子並非隻是東鄉鎮,葉嘉將這個鋪子也開到了輪台,甚至是邕州。

熟食鋪子其實味道不難做,有特殊的鹵料方子,便是像餘氏這樣的人也能學會。開鋪子也簡單,隻要找到能信任的掌櫃跟刀功不錯的廚子,這個生意就能做起來。

糧食收上來以後,穀底那邊除了一些跟著張昌禮老爺子繼續種第二批作物的,許多人閒置出來,被葉嘉當做人手派出去了。這些人當初之所以能被周憬琛給留下來,自然是個個都有本事的。識字會算賬都是基本,有些人當個掌櫃都算屈才。

這也是葉嘉後來寫信給周憬琛,聽他提了才知道。這人素來不會花精力留無用之人,被他從西場神不知鬼不覺弄出來的五十多個人裡頭沒有無能之輩。

既然他話都說的這麼大,葉嘉也就大著膽子用人了。

後頭置辦的這些個鋪子都不用葉嘉各個親力親為,實地考察。周憬琛將身契捏在手上,這些個人都派出去,要做的事情都做得漂漂亮亮。吃食鋪子不過是一樁小事,采買,購貨渠道,都能敲定得穩妥。肉食一多,西施鋪子就多開了十來家,輪台兩家,邕州兩家,安西都護府也安置了幾家。

晴雪軒困於藥材受限,梨花膏不能大批量的供貨,隻開了兩家分店。營銷模式也不必換,同樣的說辭到了當地換個法子傳一遍,又是一陣奇效。

不得不說,鋪子一旦開起來,運作得好,銀子就如流水一般地流入口袋。葉嘉還沒來得及感慨置辦鋪子找人做事掏空家底,拿出去的錢就差不多都賺回來。

看著不僅沒有癟,反而翻了兩番的錢箱子,葉嘉心中都忍不住在感慨。隔著一道嘉峪關,百姓的日子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西北這邊打仗打得流離失所,大多數人吃不飽飯,關內的百姓卻照舊歌舞升平,逍遙自在。還有,關內人是真的有錢。

不管有沒有錢,手裡有進項,葉嘉讓袁春生不間斷的購糧這事兒是沒斷過的。

……

這一場仗打的時間確實夠久,從八月初爆發一直打到十月初還沒有明朗。如今每日流竄到東鄉鎮的人越來越多。大多數是碎葉鎮那邊逃過來的,輪台的支援遲遲不到,百姓的日子過不下去了隻能逃離家鄉。聚集在尚算安寧的東鄉鎮,成了街上一景。

如今是天氣還沒到大冷的時候,一旦溫度驟降,進入大雪紛飛的季節。這些人隻有凍死的份。

碎葉鎮雖說並非喀什的轄區,但人流竄到此地就不能不管。

郭淮命人緊急建造了許多收容所,緊急向朝廷申請撥款。奈何路遠水長,北庭的消息想要遞到大燕皇帝的禦書房經過層層篩查呈遞至少需要三個月,慢的也需要一年。若是遇上不軌之事,極有可能都呈不到禦書房。喀什的情況等不了那麼久,郭淮隻能去求見蘇勒圖。

奈何蘇勒圖公務繁忙,並無耐心見他。郭淮彆無他法,奔走相告,以知縣之名向當地富商借糧。

郭淮做事素來做事張揚,此舉此行都大張旗鼓。奈何當地的富商因先前的政令對郭淮恨之入骨,自然是裝聾作啞,無人吭聲。

且不說百姓們為此痛罵當地富商為富不仁,為郭淮奔走無果而感激涕零。葉嘉就是這時候站出來。她以校尉夫人的名義與衙門的人聯手在鎮上和村裡開設了粥棚。

一日兩頓,早晚施粥。

不得不說,那十來畝的紅薯起了大的作用。約莫是地好,這十來畝的田竟然產量幾千斤。一條藤扯出來上麵零零掛掛好些個大紅薯,一顆大紅薯切碎能住一鍋粥。再加上粟米,能養活了不少人。當然,葉嘉做這個是也並非沒有私心,做好事不留名不是葉嘉的做人原則。

葉嘉也並非是毫無準備地開設粥棚,命人專門尋了說書先生,大肆宣揚周家的貧困與艱苦奮鬥。將周家有如今的日子經曆了多少困難宣揚得人儘皆知。

由苦難的襯托,才有一點起色的周家卻將全部的積蓄換成了糧食,周濟百姓……如此,葉嘉的所作所為才顯得品德高尚和愛民如子。當然,有些話潤色以後確實是有些誇張,但周家本就並非是底蘊深厚的豪富之家,起於微末也是事實,葉嘉這般說也不算騙人。

畢竟如今做好事與收割民聲威望並不衝突。

且不說葉嘉這一番操作,創造了多少名聲,引來多少愛戴。就說,如今突厥兵還沒有長驅直入,是周憬琛審時度勢,殫精竭慮的結果。

輪台派來的援兵遲遲不到,形勢卻越來越遭。周憬琛隻能將手下的人分成兩批。

一批死守李北鎮,將突厥兵的主力擊潰,以攻為守,主動追擊,逼得突厥人不得不從各處調兵支援。拖住了他們集中火力從西進攻的步伐。又以當地百姓配合,遊擊戰的模式性騷擾之能是。但突厥兵戰力極強,兵力懸殊,抵抗已經是十分艱難。

為求保險,周憬琛以楊成烈的私人印鑒從駐地調來一支騎兵,與孫玉山一起前往碎葉鎮。孫玉山作為主帥,陳世卿為奇襲前鋒。浴血奮戰一個多月,終於逼得突厥人彈儘糧絕。

李北鎮有周憬琛坐鎮,生生憑借三萬兵力和當地百姓聯手守住了。

聲東擊西,以逸待勞,耗時三個月,以死傷不到三千之數將突厥兵打退到草原深處。其中,程家鏢師和阿玖手下那批人出了不小的力氣。這群粗蠻的漢子大字不識,但武力極高。每個人都十分能打,不敢說以一敵百,以一敵十的能力是有的。與周憬琛一起鎮守在李北鎮城寨。

當一切結束,西北、西邊、東北三方終於喘口氣,輪台的支援才拎著三萬的兵力姍姍來遲。

來人是蘇勒圖的副將胡勇,此人抵達李北鎮城寨已經是十一月中旬。

大雪已經降下來,氣溫驟降。

胡勇抵達主帥營帳的第一件事便是斥責周憬琛擅自搶奪主帥職權,不聽指令,不懂尊卑,肆意亂為之名對周憬琛進行嚴厲訓斥,並以他才是此次作戰的主帥,毫不遮掩地搶占戰功。

且不說這樁事激起眾怒,巴紮圖這暴脾氣。氣得直接拔了刀衝進了胡勇的營帳,差點沒當場一刀將人給劈死。若非周憬琛攔住,胡勇等手下一批人都能被才殺紅眼的這群戍邊軍給弄死在李北鎮。倒是周憬琛本人,對於胡勇的所作所為並無反感。

不僅沒有表現出怒火,徑自認了錯,並表示對一切毫無怨言。

胡勇約莫也是心虛,拖這麼久才到,是他的疏忽。這事情鬨到大都護跟前他絕對吃不了兜著走。此番不過是先下手為強,先恫嚇住年輕小夥子,叫他莫要仗著一兩次戰績狂妄自大,給他捅婁子。見周憬琛這般上道兒,自以為拿捏了周憬琛。便表示看在他頑強抗住了突厥兵的份上,會分他一杯羹。

周憬琛自然表現得感激涕零,態度謙遜而受教,溫順得毫無破綻。兼之他這人長相本就溫潤如玉,不刻意表露時仿佛沒有鋒芒,更像一個不知利害的世家公子。

胡勇這人有個怎麼都改不掉的毛病,剛愎自用還十分以貌取人。一看周憬琛這張俊臉和弱冠的年歲,私心裡就已經把他當成了好糊弄的小白臉。甚至見周憬琛如此軟糊弄,心中暗道此人名不副實。

周憬琛將他的鄙夷看在眼裡,以接風洗城為名,邀請胡勇極其手下一批將領去東鄉鎮梨花巷吃酒。

當日夜裡,將這批人全部毒殺在溫柔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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