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淺試,潦草收場,總不能新婚之夜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渡過。周憬琛這麼一個大美人她都沒吃到,成婚餓一天豈不是白費。可都疼成這樣,葉嘉就算是鐵娘子也沒法繼續了。又羞恥又丟人地瞪了一眼赤條條站在門邊的大美人,葉嘉沒好氣:“你不冷啊?還站那乾嘛!”
周憬琛當然冷,但嘉娘這傷口這麼忍著也不是事兒:“我去外頭找找傷藥。”
葉嘉更氣了:“你那傷藥我能用?”
周憬琛:“……”
這倒是一句話問到了周憬琛。能用麼?肯定不能啊!
那是駐地兵痞子拿來抹外傷的金瘡藥,葉嘉傷在最嬌嫩處,他如何能拿那種藥給她用?可看她疼得小臉發白,眼睛還哭腫了,周憬琛如何放心的下。不過葉嘉已經不想再談這件事,負氣地將炕上的東西一股腦兒全掀下來,套上衣裳便背對他躺下,他也隻能折回來。
周憬琛掀了被褥在葉嘉身側躺下,看著麵前白皙還染著紅暈的肩背。他伸手環過去,身體前傾在她肩上輕輕啄了一下,拍拍她:“睡吧,睡吧。”
閉著眼睛的葉嘉:“……”丟人丟到古代來,她都想把腦子給割了。
……
熱鬨的一夜,次日天色大亮了,東屋這邊還沒有動靜。
餘氏跟葉五妹連帶蕤姐兒都特意睡得晚些,就是為了體諒小夫妻夜裡辛苦。結果他們睡到巳時起身,也都吃過了早膳,那屋子還是沒個響動。蕤姐兒一早上沒看見葉嘉,趴在那新房門口就想往門縫裡看。被餘氏拽過來拍了屁股:“不準扒門縫!”
蕤姐兒看餘氏嚴肅的臉嚇住了,憋著嘴老老實實地認了錯。
等到屋外漸漸下起了雪,東屋的門才吱呀一聲從裡頭打開。開門的不是周憬琛,葉嘉穿得嚴嚴實實地從屋裡出來。脖子上圍著一大塊圍巾,抬起眼來,眼睛還有些腫。
餘氏:“……怎,怎麼眼睛還睡腫了?”
走太大步差點扯著胯的葉嘉:“……”
“可還好?可是有哪裡不適?”餘氏看她不言語,走路也怪彆扭的。作為過來人也明白,約莫是不大舒坦的。餘氏趕緊叫她洗漱完就回屋呆著去,“給你燉了點湯,一大早就燉上了,到中午應該能喝。身子不方便就彆再外頭亂走動了,一會兒叫娣娘給你送點吃食進屋去。”
“……沒,”葉嘉有點抬不起頭見人,其實早上很早就醒了。這會兒是實在餓得受不了才爬起來找點吃的,畢竟昨天也沒怎麼吃,“肚子有些餓了。”
餘氏看她那一走一抽抽的臉頰就趕緊說:“後廚的灶還溫著呢,娣娘去給你姐弄點吃的來。”
葉五妹不曉得她姐傷在哪兒了,怎麼昨兒還高高興興,今日一大早這臉色。但也沒多問,忙不迭去後廚端吃食。這些吃食是早上餘氏特意囑咐叫葉五妹弄的,裡頭放了些補血的藥材。葉五妹也不懂,反正餘氏說要放進去,她便聽話地放了。燉了一早上,早已軟糯香甜。
她去弄了一大碗的紅棗紅豆蓮子粥,剛端回葉嘉的屋。就看到牆角簍子裡一堆東西。
平常葉嘉的衣裳都是她自個兒洗。但偶爾葉嘉忙得腳不沾地,一整日不著家,換下來的衣物就是葉五妹或者葉四妹幫忙洗的。這般洗得習慣了葉五妹也沒多想,走過去就要把那一簍子衣物端出去。結果剛手搭在簍子邊沿就被葉嘉給叫住:“彆,彆,東西放那兒,你彆洗。我自個兒來。”
“姐,你今兒瞧著不大方便,我給你洗吧。”葉五妹這什麼也不懂的小姑娘,說著就要端走。結果剛一看到裡麵周憬琛的衣物才回過神,趕緊把衣服給放下來。
給她姐洗衣裳沒事,但給姐夫洗衣服就不大合規矩了。她手趕緊縮回去,丟下一句:“姐你先吃,吃完在外頭叫一聲,我過來給你拿走。”
說完,人扭頭就往外走。剛走到堂屋,院子外頭攜著一股冰雪走進來一個人。
是一大早不知去了哪裡的周憬琛,老高一個人站著都要頂到門框上去。餘氏聽見動靜出來瞧了一眼,一眼看到收了傘的周憬琛。不曉得他什麼時候出去的,此時換了一身簇新的衣裳。臉頰上還有凍出來的冰寒之氣,眼瞼低垂著。
餘氏剛想說什麼,見他偏過臉來,臉頰和頸側各有一道鮮紅的抓傷。
“允安,一大早去哪兒了?怎麼這個時辰回來?”
“有事兒出去了。”周憬琛與母親對視也沒說什麼,含糊地應了一聲。隨手將傘放到門後頭,低垂著眼瞼推開東屋的門便走進去。
餘氏眼尖地發現他脖子的一周都是紅印子,喉結上還留著小巧的牙印。餘氏老臉有些羞臊,瞥了一眼便收回來。心裡暗道昨夜的事兒應該是成了,聽著動靜也像是成了。隻是……怎地這小夫妻倆都有些怪怪的?這幅模樣,總不能小夫妻倆昨夜其實是打起來吧?
猜不透,她皺著眉頭看周憬琛回了屋,此時葉嘉正坐在炕上喝粥。
甜粥,紅豆提前泡過,煮的沙沙的。加了紅棗和百合,一股淡淡的甜味兒。她喝了幾大口,腿彆扭地並著跪坐在小幾子旁邊。眼看著一道黑影罩下來,她嘴裡還含著紅豆粥抬起頭。就看到周憬琛像是鎖了門,幾步走到窗邊,啪嗒一聲鎖上窗。
而後將堆在她身後的褥子疊好,掀開衣裳下擺在她身邊坐下來。葉嘉手裡還捏著個勺,微微顫抖。感覺到溫熱靠近扭頭看著他,神經緊繃了起來:“……你鎖門鎖窗是乾什麼?嗯,早膳用了麼?”
“沒。”門窗一關,屋裡當真是昏暗的看不清人影。
葉嘉:“……”
……沒吃就去吃點,突然搞這動作是作甚?
周憬琛昨夜睡得不是很沉,一大早就出了門。雖說如今已經是正月初六,但街道上的商鋪還沒有全開。藥鋪也關了門,他為了拿到藥還是去尋了人。耐心地等葉嘉吃完,他忽地伸手攬住她的腰把人抱到腿上坐下。一隻手攥住葉嘉的腰帶。
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葉嘉趕緊按住了自己的褲腰帶:“哎哎哎,大白天你要乾什麼!”
“弄了點藥回來,你那傷這麼放著不行,我給你抹點藥。”真是成了親就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從前碰一下葉嘉都克製的人如今是摟摟抱抱不避人。
“等等,等等,先彆慌。”
在昨夜之前,葉嘉原本對那種事兒是很期待的,但昨夜之後就沒了。估計是慘痛教訓太深刻,她感覺現在有點陰影。死死地按著周憬琛的那隻手,到底沒忍住憋紅了臉,“你藥膏哪兒來的?能不能用啊!還有你給我傷藥我自個兒抹就成了,不用你啊啊啊啊!!!”
“你如何能弄得好?”傷口藏在下麵,指不定裡頭還有傷,“你彆沒輕沒重的瞎搗鼓!”
經過昨夜葉嘉那麼彪以後,周憬琛如今對她很是憂慮。這丫頭傻大膽,還死要麵子。裝作一副什麼都懂的樣子,實則紙老虎。他都再三地跟她說了叫她再忍忍,莫要太羞澀出亂子。但這丫頭就熬不住,非得強來。如今吃了苦知道怕,卻還在這硬撐:“乖,手鬆開,我給你弄。”
說到底,她就是個行動上的矮子,葉嘉恥於把黑曆史翻出來給人反複咀嚼。就是不鬆。
周憬琛縱容她許久,這事兒卻絕不縱容。看她還跟他犟,一手握住葉嘉兩隻手按到頭頂。另一隻手跟長了眼睛似的尋到腰帶,輕輕一扯拽開,而後就伸手扒掉了她的衣裳。怕葉嘉又冒出什麼不老實的動作,他一條腿壓著葉嘉,不叫她起身。
從兜裡掏出藥膏,低頭咬著上頭的紅布,輕輕一側頭拔掉塞子。
瓶塞嘭地一聲拔掉,葉嘉借著窗紙微弱的光看到周憬琛眼睛亮得出奇。嘴唇咬著東西斜眼看她的模樣實在是勾人,可轉瞬又想到自己做的蠢事,尖銳的疼痛把一切旖旎的畫麵撕成碎片。
“我專門找來的,問過,能用。”周憬琛沒說這藥膏是問梨花巷的程姨拿的,藥效奇好。不讓著葉嘉時他手靈巧的葉嘉根本就擋不住。無論是左擋右擋,都沒擋住。
周憬琛將瓶子放到床頭的小幾子上,嘴裡還叼著紅色的瓶塞,食指勾了一點藥膏便探下去。
葉嘉羞恥得腳趾都卷起來,那若有似無的觸碰搞得她頭皮發麻。也不知道那藥膏是什麼材料,冰冰涼涼的,那人黑燈瞎火的亂摸,她被逼的都飆出了淚花。周憬琛卻不隻是外圍抹點藥,還往深處去探。聽見葉嘉的呼吸亂成一團,喉嚨裡嗚嗚咽咽的就在他耳邊,他也不好受:“乖,彆招我!”
招招招!招你大爺的招!到底是誰招誰!
葉嘉又丟臉又難受,克製不住地發出奇怪的聲音。偏生又不敢大動,有種被人轄製住弱點的感覺。周憬琛這廝真不是人,是魔鬼!他就這樣,頂著一張正人君子清心寡欲的臉,不緊不慢,深入淺出地給她上藥,偏還給她上兩次藥!!
弄完了倒是撤得快,鬆開手就往下走。
葉嘉氣得衣裳都來不及穿,抬腿就給了後背一腳。周憬琛挨了一腳也沒動,坐在炕上紋絲不動地從懷裡抽出一張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了手指。
“乖,擦個四五日就該好了。”葉嘉踹他根本就不疼,周憬琛輕輕鬆鬆抓著她一隻腳踝,捏著被他剝下來的褻褲替她擦拭了一下腿。而後就這麼帶著她的衣裳扔進竹簍裡。而後也不看多看葉嘉一眼,轉頭將剛疊好的褥子扯開蓋在葉嘉身上。
點點出去了,不在屋裡。他轉身抱著牆角的竹簍,堂而皇之地出去了。
且不說葉嘉感覺自己上了大當,以為是個純情小白兔,結果卻是個披著羊皮的狼。感覺兩人在這事兒上的主導地位莫名其妙地就掉了個個兒,那邊周憬琛端著衣裳蹲在井邊慢慢地搓洗。葉五妹拎著桶過來,瞥見那個長著一張‘不應該做事’貴人臉的三姐夫蹲在井邊洗衣裳都嘖嘖稱奇。
她原本不敢多看的,但實在好奇就多瞥了一眼,發現那一臉神鬼不侵的三姐夫手裡攥著的似乎是她姐的褻褲。那感覺,猶如一道悶雷劈在頭頂。她二話不說,拎起水桶掉頭就跑。
周憬琛抬眸了一眼,有些莫名:“……”
初六這一日稀裡糊塗地過去,天黑之前葉嘉都沒再從屋子裡出來。
可憐見的,並非是她矯情覺得丟人不好意思。而是,窮,衣裳少。葉嘉從前沒覺得自己衣裳少,自打上回將破衣裳扔了不少以後。她也有兩套從裡到外簇新的衣裳換。結果昨日夜裡碎了一套,臟了一套,而後換了一身衣裳穿了不到半日又臟了,被周憬琛給洗了。
她,一個從來沒缺衣裳穿的人,忽然沒了褻衣換。人在炕上坐了一天。葉嘉到底沒好意思直接穿外褲。雖說她衣裳換得勤,但冬日裡摻雜了棉絮的外褲洗得不是那麼勤。十多日沒洗過,叫她怎麼直接穿?
周憬琛還有點人性,把她衣裳洗了以後,特意放到炕上給烤乾了。
到了晚上才有乾淨的衣裳換上。葉嘉從餘氏那邊借了點針線,坐在炕上對著燈火縫她那條被撕壞的衣裳。周憬琛看她拿了根線,對準燈火的方向戳了半天線也沒穿進去頓時好笑。最後還是他拿過來穿了針,給她把褲子給縫好了。
還彆說,針腳縫得挺密的。
“……不要以為你給我縫條褲子我就會原諒你,周允安我告訴你,我再不相信你的假麵具!”葉嘉是氣狠了,從昨夜到今日,她的臉皮都要被撕成碎片。
周憬琛就怕她心生陰影,結果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嘉娘……”
“你彆說話。”
葉嘉也算是看明白了些事兒。一,她應該多做幾套內衣。光三套是不夠的,洗得勤也有不夠換的時候。不能躲懶。二,褻褲太難乾了,她的琢磨這弄個三角褲。多做幾個,偷懶是不應該的。
周憬琛包容一笑,從懷裡掏出了藥膏:“這藥膏得一日抹兩次,早一次晚一次。”
葉嘉:“……”
且不說這幾日,周憬琛逮著抹藥的功夫將葉嘉幾次的吃乾抹淨,望梅止渴。就說餘氏見周憬琛這眼瞼下麵的青黑是一日比一日深,臉頰和脖子總有那麼幾日是帶傷的。終於還是沒忍住趁著一日,葉嘉在後廚查看她剛晾的高粱酒時,把周憬琛給拉到一邊去詢問了。
周憬琛原本是不想說,這等閨房之事,哪有總跟母親說的道理?但餘氏看他倆經過這幾日並沒有蜜裡調油的,反而是有點不乾不脆的彆扭,實在是著急。
問得多了,周憬琛也有些煩。但想著母親遭遇的苦楚,也能理解她的擔憂。便也歎了口氣,將第一日與葉嘉的烏龍事兒給說出來。餘氏一聽這事兒就恍然大悟,怪不得兒媳前幾日人都是縮在屋裡不出來。即便是出來,走路也不順的樣子,頓時也有些心疼。
“嘉娘身子骨纖細,又是頭一回,得男子悉心的嗬護著才行。”餘氏也是個骨架纖細的人,年輕時候也受過罪。後來是夫婿舍得下臉去討好她,她才慢慢嘗到滋味兒:“不行,沒人教是不懂。”
餘氏問清楚以後心裡有數了,後麵便沒再問過。也吩咐了周家其他人不能在葉嘉麵前提這事兒,兒媳婦要臉,他們顧忌一下。
雖是這麼說,餘氏找了個天氣還不錯的日子,一個人都沒帶自己去了街上。
葉嘉那傷四五日後終於是好了不少,至少走路不疼了。平常隻要不往那塊想,就也不是很疼。隻是周憬琛藏著的那個藥,趁著周憬琛不在她翻遍了家裡的櫃子,就是找不著。且不說葉嘉為了不叫周憬琛給她上藥,整日裡在家翻箱倒櫃,就說周憬琛在家歇息到了正月初十就沒得空。
原本應該是到正月十五,但輪台那邊忽然來了人,他這邊就不可能再安生地待在家中。
沈家在東鄉鎮糾纏了小半年,還是沒能把沈海給摘出來。又因著沈家人擅自開采曾青礦一事,惹來了眾怒。東鄉鎮有曾青礦一事,竟然滿的這樣緊。若非有不懂規矩的商人誤采了礦藏,拿到輪台那邊去問。將這件事給捅出來,輪台那邊上頭的人都不知道。
上頭人極為震怒,震怒的不僅僅是礦藏的隱瞞,還有自以為對北庭都護府這一塊的把控。原以為一切儘在眼底,實則僅知其一不知其二,浮於表麵。上頭人感覺到了威脅,自覺被挑釁了。
此事一爆,大都護自打知曉東鄉鎮有曾青礦一事後,派了親兵過來接管了礦山。
果不其然如周憬琛所猜,來的人是大都護的心腹,楊成烈。楊成烈此人一來就命人將沈海押送回輪台,手段粗蠻地驅逐了指手畫腳的沈家人。並當眾列明沈海的諸多罪狀,一條一條,釘死了沈海。並且雷厲風行地肅清東鄉鎮的舊部,手腳不乾淨的人,他能處死的當地處決。
處死當日,就換上新的一批人。
年才一過,駐地就迎來了新一批的大換血。那些個藏在暗處的汙糟事兒全翻出來,駐地日日有下屬村落受過欺淩的百姓拖家帶口的來告狀。楊成烈處死這些人都有理有據,手段雖殘忍,卻足夠震懾。甚至還牽扯出一樁大案,喀什縣縣令與北邊突厥勾結,拐賣當地少女為娼。
喀什縣令在這一塊地界就是個影子一般的人物。自打二十年前被委派至此,甚少露麵。
一來便於駐地商議,氣地將管轄權讓給了駐地校尉。對駐地的官兵禮遇三分。遇事兒從不往身上擔,同時也不乾預駐地收稅征兵。這樣一個有些無能軟弱的人物,居然私底下早就跟突厥的人販子團夥合作。拐賣當地少女,孩童,送去草原深處為奴為婢為娼長達二十年。
結合駐地官兵問查統計失蹤人口,拐賣人口高達三千七百人。這些還不包括一些沒有被人記住,莫名其妙消失在西北這一塊地界的人。
這一樁大案爆出來,整個喀什縣都震動了。群情激奮,就是葉嘉都難得的憤怒了。
官方帶頭拐賣人口,這是何等令人震碎三觀的行為?葉嘉先前遇到那個人販子團夥時還沒想到有這樣一個離譜的事情,她如今特彆慶幸自己遇上了這夥人。若是這次也叫那群人販子逃了,喀什縣令主謀販賣人口的事情還要隱瞞多少年,還有多少少女遇害?
為了這事兒,洛桑鎮、羅雲鎮的駐地都出兵了,輪台直接派兵圍了縣令府。
葉嘉不清楚周憬琛在這之中做了什麼,但爆出喀什縣人販子一案這事兒肯定是他做的。果不然,不到三日,輪台那邊下發了論功行賞。周憬琛從司馬爬到校尉,並獲封賞金千兩,良田百畝。綾羅絲綢、牛羊牲畜不必說,沈海的那棟宅子也賞給了他。
除此之外,隨之而來的還有二十個身教體軟的美人。
當人將這些賞賜送到周家院子時,葉嘉還沒說什麼,餘氏看到那二十個身教體軟的美人臉一下子就黑了。但封賞的人又不能趕出去,隻能留在周家。
直到周憬琛天黑回來,餘氏就沒忍住把人叫進屋,衝他劈頭蓋臉地發了火。
“弄這麼多吃白飯的回來,還嫌自家不夠討嫌是麼?”餘氏是真氣著了,兒子兒媳好難得成事兒。那點不順遂的事情再推一把就能成,突然送這麼多美人回來作甚?這是給誰氣受?餘氏都沒好意思當眾罵周憬琛吃葉嘉的,住葉嘉的。哪有人當真不要臉皮?
葉四妹葉五妹也都沒走,在堂屋看著這些人。二十個美人瑟瑟縮縮地擠在堂屋裡,一句話也不敢說。
且不說周憬琛從夜色中走出來的姿容,驚豔了多少人。就說這件事周憬琛也是冤枉啊!這二十個美人是從人販子手裡救下來的可憐姑娘,可不是什麼論功行賞的獎勵。
找不著家人也問不清籍貫。樣貌雖美,但在某些地兒待過不好安排嫁人的,沒地兒可送。
最終被有心人繞了一圈,借花獻佛又還到周憬琛的手上:“娘,這些其實是被人販子拐的姑娘。拐的時候年歲小,不記得出身家人。如今無人安置她們才被送到這裡來。若是能找著地兒安置,你跟嘉娘隻管安置便是,何至於如此震怒?”
“當真?”餘氏瞧著其中好幾個姑娘樣貌極美,雖及不上嘉娘,但也是少見了。
“嗯。”周憬琛態度淡淡,卻透著一股子傲氣,“我並非好色之徒。”
餘氏轉過彎來,倒是懊惱自己大驚小怪。確實,若是兒子是個急色之人,嘉娘那麼嬌媚女子與他同住一屋,她哪裡用得著折騰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小手段去哄得兒子兒媳圓房?這小子的心可是塊石頭啊!也怪她太怕突如其來的汙糟事兒壞了兒子兒媳好不容易養出來的情分,關心則亂。
“那,那你預備如何安頓姑娘們?”
周憬琛的想法自然是能送出去送出去,送不出去,就安排她們做工:“嘉娘來年不是要壯大生意缺人手?娘你盯著看看,有幾個能乾活的。若是有那性子老實的,手腳伶俐的,且安排著給嘉娘做活兒便是。冬日裡水冷,家裡有些活兒不好乾的,叫她們做便是。”
餘氏被周憬琛這理直氣壯的話給噎了半天,倒是沒想到兒子鐵石心腸到這份上。說他不憐香惜玉都是抬舉他,這小子情事上能開竅真是出了鬼了!
不管出沒出鬼,周憬琛這冷酷無情的話叫餘氏安了心。
她想了想,什麼事沒問清楚就逮著兒子錯罵了一頓也挺不好的:“你等等,站住。”
周憬琛才從外頭回來,身上還穿著厚甲。聞言也站住了,等著餘氏。餘氏轉身去櫃子裡翻找了一下,而後取出三四本拇指指節那麼厚的書出來,偏著臉遞給他:“拿回去看吧。”
“書?”這年頭紙貴,書更貴。餘氏拿出三本書給他,周憬琛愣了下。不過他也沒看書頁就揣進了懷裡。朝餘氏點點頭,“娘我出去了。”
“嗯。”餘氏跟著走了兩步,叮囑他:“平日裡沒事多翻翻。”
周憬琛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到了屋外,一看到堂屋一堆人,確實晃得人頭暈眼花。他眉頭一皺,這些人也不能都安排在周家,沒地兒住。正巧沈府如今空出來,周憬琛去叫了阿玖和孫老漢。兩人還沒睡呢,一人駕騾車一人駕牛車,把這二十個姑娘一股腦兒全拉到沈府去。
人已拉走,屋子頓時清朗起來。周憬琛回了屋子,葉嘉難得沒在炕上坐著。正蹲在大箱子旁邊看那一大箱子的銀垛子。一邊摸一邊拿筆記,算盤珠子打得啪啪響。
周憬琛瞧著沒忍住笑,將懷裡的東西拿出來放到桌子上,順手拆了厚甲。
葉嘉盤算了一圈,加上家裡這段時日掙的,一共有四千兩了。她不清楚這個存款在古代是什麼水平,但葉嘉琢磨著隻要不賭不嫖,不生大病,這麼多銀子應該是夠吃三十年。心裡美得很,葉嘉眼角餘光瞥見周憬琛放到桌子上的書,愣了一下:“這是什麼書?”
周憬琛看了一眼,隨口答道:“重要的書。”
“哦。”古時候的書也沒封麵插圖,就是幾個繁體字。葉嘉瞥了一眼覺得字有點眼熟,但也沒仔細看。就又點那個布匹。綾羅綢緞什麼價位葉嘉不清楚,但這些應該是挺值錢的。
周憬琛換好了衣裳走過來:“這些就留著給你和娘做衣裳穿。”
說著手拿起其中一本書,隨手一翻,身體驟然一僵。葉嘉注意到異常扭頭看向他,他啪地一聲合上了書。
葉嘉:“嗯??”
“無事。”周憬琛將書收起來,“你繼續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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