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婉盈小姐對候躍白有些情意,見他吃癟,尤其是被一個家丁譏諷了,她心裡也不服氣,當下便道:“候公子這題出的很有意境,你這對的卻是粗俗不堪。”
我曰,你出螃蟹,我對蜘蛛,大哥見了二哥,都是一樣的不堪,怎麼偏偏那個什麼狗屁第一才子就說得,老子就變成了粗俗呢。聽說這個婉盈還是個什麼捕快,林晚榮大是看她不起,就她那小樣,估計也就是個依仗點權勢,狐假虎威的主。
“林大哥,這個可不能算哦。”一個女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林晚榮聽著耳熟,回過頭去,便看見金陵第一才女洛凝緩緩走了過來。
林晚榮這才想起,這裡是她的地盤啊,方才那幾個家夥又是接龍詩又是諷刺對的,這小妞估計正躲在一旁偷笑吧。
洛凝含笑望了一眼林晚榮,說道:“林大哥,你這一句蜘蛛滿腹經綸,豈不是連我們也罵了?我便也算了,但蕭大小姐當年可也是有名的才女哦,你這樣不是連她也繞進去了?”她說完話,臉上偷笑,似乎是想看大小姐和林晚榮怎麼回答。
“見過洛小姐。”蕭玉若盈盈一禮道,看樣子,這兩個女子也見過麵,隻是不熟的樣子。
洛凝笑道:“蕭姐姐哪裡這般客氣,倒是姐姐手下能有這般人才,小妹很是佩服呢。”
大小姐聽洛凝如此說,又見她稱呼林晚榮為林大哥,似乎是認識這林三的樣子,她便也好奇的看了林晚榮一眼。這個林三,交遊倒也廣闊,與總督的公子小姐俱都認識,關係似還不淺,也不知道他還隱藏著多少秘密。
金陵第一才子候躍白,是洛凝的忠實追求者,見洛小姐對這個林三很是相熟的樣子,加上剛才又受了林三的反諷,深怕自己在洛小姐心裡落下了壞映象,便急忙道:“洛小姐,這個下人也沒什麼才學,不知道從哪裡學的口舌功夫,洛小姐不必與他計較。”
你姥姥的,給你臉你還不要臉了,林晚榮素來對什麼才子才女沒什麼好感,就連那個美的沒話說的才女洛凝都激不起他的興趣,又怎會怕這狗屁第一才子。
隻是洛凝方才那一句卻是說得不錯,蜘蛛暗指女子,那一句雖是絕對,卻連在場的女子都包了進去,連大小姐都不能例外。這個洛凝還真是個玲瓏心思,輕巧巧一句話,便讓他進退兩難。
林晚榮心裡自有計較,看了大小姐一眼,很賣她麵子的道:“既如此,我便對‘鳳凰遍體文章’吧,也算是給在場諸位美麗的小姐一個交待了。”
候躍白出的這個上聯,本身便有侮辱之嫌,林晚榮對的第一個下聯,以罵對罵,雖是絕妙,卻也談不上高雅,倒是這句‘鳳凰遍體文章’,卻是既工整,又有意境,將這對聯提升了一個檔次。
這下聯一出,便讓場中諸人再也不敢輕視這個家丁了,就連那處處維護候躍白的婉盈小姐也是暗自點頭,這個家丁,倒還真有些才學。
候躍白就更不用說了,感覺就像吃了兩隻蒼蠅,本來是想顯擺一下才學的,誰知道自己一句出口,人家便兩句回來,自己罵也挨了,還在洛凝小姐麵前丟了醜,為這下人做了嫁衣裳,偏偏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來,他心裡著實鬱悶。
林晚榮語不驚人死不休,心裡也很是得意,這幾句都是他急智得來,而且一下來倆,一俗一雅,真可謂風頭儘現,舒爽無比啊。
洛凝看了林晚榮一眼,心道,以前還是有些輕視他了,隻道他是一個大大的殲商,那對聯也是學自彆處,沒想到他還真的有些本事。單這兩句對子,片刻之間對上,意境卻完全不同,這人的機智不可小覷。
大小姐驚喜的看了他一眼,笑著道:“林三,眼前的都是咱們金陵數的著的才子才女,可不要再失禮了。”
話雖這樣說,可她臉上的笑容卻是遮也遮不住,她經商多年,與這些官場的千金小姐們雖是見過幾麵,但一直都融不到這個圈子裡去,歸根結底,還是經商的地位低。今天這個林三一上來就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確實為蕭家漲了麵子,她怎能不欣喜。
這對對子之事,對林晚榮來說純熟胡扯淡,倒是之前那句接龍詩,卻是他最得意的。“大炮轟轟轟”,這句多有氣勢啊,隻可惜這些才子才女對他那毫無對仗文法的狗尾,實在是看不太起。
洛凝對林晚榮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又對蕭大小姐道:“蕭姐姐,你昔年也是咱們這書院的常客,可自從接手了蕭家的生意之後,來的可少了。今曰我便替姐妹們罰你吟上一首,算作小小的懲戒吧。順便說一句哦,書院裡的很多姐妹都在等著你呢,她們都很想知道,那個神妙莫測的香水,到底怎麼個神奇法。”
這個洛凝又是威逼,又是利誘,很有些手腕,果然不愧為金陵第一才女。
大小姐也是才女出身,隻是這些年忙於商事,才忽略了這些,當下輕輕笑道:“既是洛小姐相邀,玉若怎敢不從。”
她沉吟一會兒,緩緩吟道:“徙倚無聊夜臥遲,綠楊風靜鳥棲枝。難將心事和人訴,說與青天明月知。”
靠,太有才了。林晚榮滿臉崇拜的看著大小姐,沒想到啊,這小妞也會吟詩,可謂深藏不露啊。隻是這詩裡,隱隱有些幽怨,歎的是知音難求,這大小姐還真是有些心思。
蕭玉若見他緊緊盯著自己,臉上一紅,瞪了他一眼,卻是低下了頭。
洛凝入這書社之時,大小姐已經執掌了蕭家,兩人沒有多少接觸,今曰聽大小姐吟詩,知道她確實有些才學,心裡也有幾分佩服,便拉住大小姐手道:“小妹愚鈍,卻也願與姐姐做這心事傾訴之益友。”
見這個洛小姐作風爽朗,大小姐雖是商場女強人,卻也畢竟是個花樣年華的女子,又沒什麼朋友,一時之間對這洛凝也頗多好感,當下也拉住她的手道:“洛小姐折煞我了,能與你說句知心話,卻也是玉若心中所求呢。”
“還有我,還有我。”那個叫婉盈的女捕快假詩人,趕緊走了上來,拉住二女的手道:“兩位姐姐,小妹好崇拜你們的,以後你們可要多多照看於我。”
蕭玉若點頭微笑,對林晚榮揮揮手,林晚榮便送上一個隨身攜帶的小包裹。
大小姐從裡麵取出兩個小瓶,一個送給婉盈道:“婉盈小姐,這瓶是我蕭家出產的玫瑰香水,正適合你這種開朗活潑的姓格。”
婉盈接過,放在鼻尖聞了聞,臉上一陣陶醉神色,大喜的道:“玉若姐姐,這便是香水麼?哎呀,我早就聽說了,可惜數量太少,我一直都沒有買到。”
蕭玉若又拿出一個小瓶,送給洛凝道:“洛小姐,這是我們新出產的蘭花香水,正適合你這種溫婉淡然的姓子,你試試看。”
洛凝揭開瓶蓋,一陣淡淡的蘭花香輕飄而來,淡而不膩,洛凝微笑點頭道:“謝謝姐姐了。”她說著,卻看了林晚榮一眼,似乎是知道了些什麼。
林晚榮便是這香水製造者的事,一直是極為保密的,主要是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像上次被白蓮教擄走,就是因為這個惹禍上身。而洛凝似乎知道這香水是他所製,才會特意看了他一眼。
林晚榮想了一下,便明白了,一定是巧巧那個妮子告訴她的。玫瑰香水,剛製出來便送給了巧巧一瓶,洛凝和巧巧是閨中好友,定然是見過那香水了。
大小姐拿這兩瓶香水去賄賂洛凝和婉盈,林晚榮在一邊看得肉疼,這兩瓶,可就是二百兩銀子啊,巧巧在酒樓裡辛辛苦苦半天,也才這麼點利潤。不過他也明白大小姐的用心,這叫做公關費,是必須要花的。
那金陵第一才子候躍白,見幾個女子在一邊嘰嘰喳喳,那個叫林三的家丁在一邊看得怡然自樂,似乎沒自己什麼事了。他緊追洛凝已久,方才又有些丟了麵子,深怕洛凝忽略了自己,急忙道:“洛小姐,那我們便到詩院中去吧。”
婉盈小姐急忙讚同道:“正是,正是,玉若姐姐,上麵還有好多姐妹等著我們呢。”
幾個女子便相攜踏台階而上,二才子便跟在三女身後,隻有家丁林三哥,一個人扛著包裹,跟在幾人之後。和女孩子談話他插不上嘴,和才子談話也是對牛彈琴,乾脆一個人跟在後麵,落得自在。
上到台階之上,遠遠看見一個園子,園子旁邊是一間精舍,入了進去,頓時叫林晚榮吃了一驚。原來這精舍之中,聚集著數十個女子,看那穿戴模樣,俱是富貴之家,想來都是些官家的千金小姐。一時之間,鶯鶯燕燕,歡聲笑語,絡繹不絕。
這些女子都是些詩詞愛好者,個個都認得兩位才子,不斷的向他們打招呼,其中也不乏一些膽子大者,偷偷的向兩位才子暗送秋波,看得林晚榮渾身的雞皮疙瘩往下掉。
洛凝微微一點頭,對屋內的女子們笑道:“姐妹們,今天我們的聚會,主要有兩個內容。第一個,便是請候躍白候公子,為我們講講他遊曆諸地的感受。”
候躍白微微一笑,走上前台,對著諸人瀟灑的行了個禮道:“謝洛小姐厚愛。躍白一介書生,幼習師訓,深知行千裡路、破萬卷書的箴言,因此十分喜歡四處遊曆。這大華諸地,我也周遊了數省,西通黃山,北達泰山,南到武夷,東接崇明島。這一路走來,看遍了我大華風景,端地是如此多嬌……”
候躍白不愧是金陵第一才子,將這一路見聞細細講來,如何行路,如何登山,中間還間插著在山頂吟的幾首小詩,一時之間,廳中的女子便聽得津津有味,那個婉盈更是美目連連沉醉其中,就連大小姐和洛凝也是頻頻點頭,眼中生出幾分向往。
這個時代交通不便,這些千金小姐們更是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曾有過這般遭遇,聽得入迷那是自然。
林晚榮卻是暗自好笑,這個候躍白說是遊曆諸省,卻隻是在江蘇附近幾省打轉,黃山在安徽,泰山在山東,武夷山在福建,離這江蘇皆是數省之境,不會超過千裡路程,他也敢說遊遍大華?實在搞笑了些。說他是個旅遊愛好者還差不多。
這候躍白洋洋灑灑講了一大通,卻是描繪所到的名山大川的風景,之乎者也一大篇,女子們聽得津津有味,林晚榮卻是昏昏入睡。
洛凝見林晚榮不屑的樣子,眼珠一轉,等到候躍白在歡呼中結束宣講,她便起身微笑道:“今天,除了候公子之外,還有一位貴客,就是我們書院姐妹們早已聞名的蕭大小姐了。在蕭姐姐介紹香水之前,能不能也請她也介紹一下她周遊諸地的感受呢?據我所知,蕭姐姐去的地方可也不少呢。”
蕭玉若今天是來推銷產品的,根本就沒準備講什麼遊記,何況她去的地方雖多,卻都是去做生意的,連走馬觀花都談不上,遑論說起風景了。這洛凝卻是故意出了個難題啊。
“林三,怎麼辦?”大小姐咬著牙道。眼下隻有他們兩個是自己人,患難與共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林晚榮抬頭看了洛凝一眼,見她臉上滿是捉黠的笑容,便知道這丫頭是想好好為難自己一番了。
靠,演講是吧,你三哥我天生就是靠嘴混飯吃的,嘴上功夫,還真沒怕過誰呢。他慢慢起身,對大小姐微微一笑,便向前麵走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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