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被帶到了東陽當地的經偵部門,問話人員是海城調查組派遣過來的人。
其實不管是海城還是東陽。
這些製內之人,大多知道韓東這個名字。但似乎對辦案人員沒有絲毫影響,為首一個穿著製服的男子,冷冰冰道:“韓先生,知道為什麼讓你過來嗎?”
“知道。”
“那你知道如果逃稅超過應繳納稅額的百分之五十,意味著什麼嗎?”
韓東看著他:“法律上的事你不用跟我說太清楚,我對這個也沒概念。直接說你的問題。”
“問題?關鍵還牽扯到一個態度吧。你要清楚,等我們將人移交給公安部門,就涉及刑事了。”
“所以,為什麼不移交。”
製服男子臉色微變:“請注意您的言辭。”
韓東笑:“你如果確定在錄音的話,可以回放。我覺得我言辭沒問題,倒是你們。可能城市文化不同,訊問方式也不同。各位,海城的確天高皇帝遠,但好歹是個省中心大城。或者說你們是不是根本不是真正的經偵人員,對了,證件拿出來看下,剛剛忘了看。”
男人心裡升起一團火,忍著,起身將證件亮了出來。
韓東示意看到了:“你們繼續問。”
男子終於不敢再用尋常那一套對付眼前人,穩了穩:“最近接到人實名舉報,去年三月份,悅城封存了當季的財務資料……我們接到舉報,調查了舉報人所說的情況。的確發現有很多數目,是難以核對的……”
“還有,我們也連夜調查了當年各項施工材料價格。悅城采購價,虛高很多。這些問題,韓先生不會一點不知道吧。很多材料有你的簽字。”
“知道,是我親自讓手下人封存的。你該清楚,一家公司時間越久,需要封存的材料就越多,這是很常見的。至於你們所懷疑的偷稅,這我不太了解。你們應該去找悅城當初的法人!不過,估計她也不會承認。畢竟時間過去那麼久,調查的難度很高。”
“簽字的話,這屬於職責之內。可能有失職之處。”
“就是關女士,讓我們來找你。”
“是嗎?既然這樣,沒什麼好說的。你們查清楚具體偷稅數額,依法辦事就成。”
“韓先生,你當這是在過家家?”
韓東觸了下眉頭:“不懂你什麼意思。”
“你當初是悅城的董事長,難道僅僅推給法人,就能擺脫的一乾二淨!”
“我有責任,但是其它的,我的確不清楚。一則,我所有賬戶的資金往來不怕查。再則,當時的財務主管,項目主管,乃至采購人員。都是由專人經手。”
“什麼人?”
“這哪能記得清楚,太久了。”
男子眼神奇怪:“韓先生,我們並不想找您麻煩。畢竟您的口碑,在海城多有耳聞。我也相信您不是那種為了蠅頭小利,不惜犯法之人。來找您,真的彆無它意。甚至可以說,我們出於好意。”
“不像啊。”
“您說什麼?”男子追問,停了下又道:“還有,您的妻子夏總,在門口等著接您回家。我希望咱們能長話短聊,互不耽誤。”
韓東點支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電話,此時也在響。
有妻子的,應當是詢問關心。也有張和裕打來的,大約也是知道有人調查悅城稅務,來做和事佬或者其它。
“韓先生,我們沒把您當成犯人對待。但是,手機能不能先關掉。”
韓東仍是沒理會這些人,未關,反接通了張和裕再次打來的電話。沒開外音,說話聲也隻有他自己能聽到。
果不其然,張和裕開口客套幾句,先就勸他配合調查組。然後才是,讓他考慮讓出悅城的董事長職位,至於下一任董事長,可以共同商量待定。
聽不到韓東回應,張和裕更直接了些:“你現在最主要的,應該是配合調查清楚悅城稅務的問題,儘快解決掉這個風口浪尖。”
他這些話在情理中,事實上能任由新聞起伏這麼久,才步入正題。張和裕已給足了麵子。
韓東起身,背對著訊問諸人:“張叔,這是不是有點太得魚忘筌。”
張和裕從未聽過這個眼中的晚輩用這種口吻說話,沉默了片刻:“小東,我理解你心情。這樣,你讓出悅城的董事長,我能有什麼可以幫忙做的,一定儘力。”
“我還真有件事需要仰仗張叔。”
張和裕苦笑:“你小子這句話,是不是一直在等著我。”
韓東默認:“我這人性格如此,既然讓出董事長位置,悅城就該跟我沒任何關係。我準備賣掉手裡悅城的全部股份,希望張叔能同意。”
“這個……”
“您不答應,悅城董事長我就繼續做下去。”
“問題是……對,你有何想法一次說完。”
“沒想法,賣股份,價格合適就成。我這邊有朋友,早存意向購買。”
“誰?”
“您應該認識,江岩峰江叔叔。”
“這不合適……普陽早前跟我提過這件事。讓江岩峰進來,豈不是旁生枝節。”
“賣給普陽也行,等我忙完手頭事兒。會給您一個協議,上麵有江叔叔出的價格。隻要普陽比他的價格高,麵子我一定給張叔,全憑安排。”
張和裕斟酌半響,遲疑:“行,我想一想。”
“您慢慢想,我這邊不急。一手協議一手錢,何時何地,我都候著。”
放下手機,韓東瞥了眼已等待不耐的幾人:“我記起來一個人,當初悅城財務好像是她經手過。叫,崔麗麗,是悅城的財務主管。不過現在離職了,具體在哪,還要公安部門配合你們把人找出來。”
“崔麗麗?”
“對。”
“您不是糊弄我們吧。”
韓東笑了笑:“你們想讓我說誰。要不,告訴我一聲,看我認不認識。”
“這……”
韓東打斷他們:“我能走了嗎?我家位置你們知道,有事可以再去找我。或者手機聯係也成,知無不言!還有,我媳婦懷著孕,不想讓她久等,可以嘛。”
看似詢問,實則話落,韓東已拿起外套徑直離開。
當年稅務的問題再被掀開,的確是需要麵對。可該補救的,他早就力所能及補救過,亦不存虧欠。所以這件事,在他這已經過去。至於這些人還能查出些什麼,懶的理會。崔麗麗這個名字,他也不是亂說。當時,她是悅城的財務主管。
經偵找到她,能調查出什麼來,是自然而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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