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陽駐海城,臨時辦公室。
古清河在接電話。
這個當年文質彬彬,甚至有些書呆氣的年輕人,從父親坐牢以後,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個人,放下一種東西,就能得到另外一種東西,這句話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儘致。
電話另一端是關新月,儘管這幾天關於她的不利新聞,鋪天蓋地。情緒卻像沒受到影響,聲音仍舊平穩。
“古總,咱們倆應該無仇無怨,還達成過合作意向,且正待合作。”
古清河靠著沙發,鬆懈閉目:“關總不應該是這麼繞來繞去的性格,到底想說什麼?我今天時間很少哦,一會還有個會要開。”
關新月深呼吸:“悅城財務的事。”
“那個跟我無關,調查組介入,我這個商人根本無法插手。”
“是麼?”
古清河冷淡:“關總,我是真挺佩服你。說不定,調查組就在去找你的路上,竟還如此淡定。對了,你現在出國了嗎!”
“還有,關總這麼聰明。難道不清楚,到底誰才是始作俑者。怎麼著,這些事,都談不上跟我有關。況且,我有何理由跟你過不去。”
關新月臉色已有些蒼白,記憶中一樁又一樁閃過最近變故。
她在國內經營多年,人脈自然也有。稍微調查,不難鎖定新聞的始作俑者……應當是夏夢。可始終想不通,她怎會將事情扯到悅城財務上,這不合邏輯。
那除了夏夢,還有誰對這些知道的如此清楚。
施雅?
關新月知道她背著自己做了些小動作,可根本不相信她會害自己,沒有理由。
當然,任她如何聰明,都想不通這個沒有絲毫邏輯的連環事件。但是,他知道,能在短時間內啟動調查組的人,海城沒有幾個,所有跡象都指向了古清河。
至於這人為何如此,也是關新月打這個電話的目的。
就算輸,她想輸個明白。
問不出頭緒來,身在機場的關新月又看到有幾個警察詢問著往這邊而來。她靈光一閃,突的發笑起來。
“古清河,你妒忌韓東,你恨連他身邊一個已經分開的人,對你都不屑於顧。你恨我,哈哈,竟然會恨我。嘿,你想讓我栽跟頭以後,以便於更好控製通源的管理層……我告訴你,沒用的,通源是我一手創建的。即便我不在,它有自己的管理機製,絕不會讓一個剛剛上任的代理董事長能夠左右。”
古清河臉色驟然劇變,坐直:“我看你是瘋了。”
“我從來沒有現在這麼清醒過,我清醒的知道,你不但要從韓東手裡奪走悅城,你還想讓我死無葬身之地,連帶著想讓通源成為你電商部門的第一個貨倉。你這個心理陰暗變態的小人,永遠不會有真正的朋友,夥伴。”
砰然,古清河將手機掛斷,重重丟在桌上。
胸膛在起伏,腦海魔怔般回蕩著剛剛關新月字字誅心之言。這個臭婊子,死到臨頭,竟還敢這麼狂妄。
他重新拿起手機接連打了幾個電話,訴求隻有一個。抓緊搜集證據,逮捕關新月,凍結她的私人賬戶。
……
警察找到關新月,瞟了眼她行李箱:“關總,接到舉報,您涉嫌悅城的稅務問題,需要回去協助調查。”
“悅城稅務?”
關新月似聽到笑話:“同誌,你們搞清楚,我是通源集團的董事長。悅城的稅務,麻煩去找悅城的人。”
轉身,放棄登機。
她徑直離開:“而且,我對這些事一概不知,不要再跟著我。否則,法庭見。”
幾個警察麵麵相覷,他們的確是沒帶逮捕令之類的證件,因時間短,加上沒有確鑿的證據。來找關新月,除了攔下她登機出境,本就是請求她協助辦案。
眼見人就要消失,一個警察打眼色示意下屬悄悄跟著,他則拿起手機跟上級反映情況。
得到的命令是暫時不宜采取強製性措施,卻也要精確知道她的行蹤。
關新月知道有人跟蹤自己,裝看不到。直至上了一輛的士車,右手才有些抑不住的發顫。
她怕,說不出的怕。
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懼怕會減少。什麼都有了,懼怕會放大。不管有沒有人要對付自己,其實這件事隻要經最知情者韓東證實,就是敲定的事實。
進而警察就有了足夠羈押她的權利,接下來再發生什麼事情,全都隻能被動挨打。連下場,都無從預料。
緩和著,關新月鼓足勇氣,打通了那個她拿起手機無數遍都沒敢去撥的電話:“現在隻有你能幫我……”
等不到回複,她低著頭,眼中水霧蔓延:“我找不到其它人,沒有能信任的人。不管我做過什麼,看在咱們以往的情分上……我已經三十幾歲,我不敢想,假如因此要去坐牢。等出來的時候,生命還有何意義。”
“我得出國,什麼都不要都可以,一定得出國。在這裡,我時刻感覺到不安。”
接電話的是韓東,他不知道有何話說,就沒說。
聽了會,悄然掛斷。
同時間也有警車停在了他門前,韓東叮囑龔秋玲幾句。沒等警察說話,先一步去往警車。
他倒沒關新月這麼擔心,在他的觀念裡,自己做事大多堂堂正正,就不忌宵小。
夏夢也知道事情有所變化,開車趕回來的路上,強行把警車攔了下來。下車敲開窗子:“你,你一定配合警察,這是公民義務。”
韓東點頭,笑笑:“茜茜要是找我,就跟她說,我去給她買禮物了,很快回來。”
“還有心情惦記她。”
夏夢嘟囔一句,眼看著車窗合上,原地駐足了許久。開車的劉小刀忐忑到了極點,他從著手弄新聞的第一天,做夢都夢到韓東拎著他好一頓揍。
意外的是,倆人幾次見麵,東哥對這件事隻字未提。
小跑著過來站定:“嫂子,我哥不會有啥事吧……要不,我找人給打個招呼。”
夏夢沒聽到,半響才反應過來:“好好忙你的事就成。”
“可,可是我總感覺是我害了東哥,忘恩負義……”
“你懂個屁!”
夏夢打斷,察覺爆粗。穩了穩,丟下劉小刀,自己開車走了。
意料之中的很多事,可心裡總覺得不舒服。不管丈夫聽不聽她的,都不舒服。
她知道,這是做一件有些違背本性的事情之後,心裡是非觀在衝擊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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