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海曾是韓東親手帶過的兵,一趟無意探視,才起意讓他來做自己司機。
本意是找一名能把車開好的人就行,從來沒有把他當成保鏢去看。潛意識中,反不會允許對方跟在自己身邊出現任何意外。
那把匕首刺向梁海之時,他便暫時沒了其它想法,隻餘救人。
卻怎麼也未想到歹徒反應如此之快。
念轉,匕首幾乎將眼睛刺傷。
慣性使然,退而無路。
韓東身體幾違背常理的往前側身縱撲,匕首貼著他的襯衣滑過,冰冷,刺痛。
那警察似也料不到這一下會落空,厲喝未止,右腕便被牢牢鉗製,身體被力道扯的往後仰摔。
蹬蹬蹬,後背砰然抵在車上。巨力,讓車子都輕微顫動。
韓東更覺反常,視線交錯,來不及下一步動作,危險接踵而至。
他挪步,對方膝蓋緊貼著撞中車身。
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車門處被這一下撞癟進去。
驚險,又始終卡住對方手腕未鬆。
鏘!
歹徒力道驚人,膝蓋落,片刻不停,極陰毒抬腳。
事發突然,韓東剛接觸對方便落下風,一時根本沒有精力反擊。
腿,膝,反應。
這種素質的人,韓東退伍後隻碰到過一位,陳彥豐的貼身保鏢,省內散打冠軍。而眼前這個歹徒,身手或許不及,隻更加棘手。
專業的殺手,旦凡碰到,就可輕易分辨。
念頭分散,胸腹間驟痛。
韓東身體本能卸力,不退,手臂硬生生發力,借力站穩。
膝蓋後發而至,悶聲砸在對方來不及收回的右腿上。
匕首飛出,咣的砸在車上,兩人各自退開。
韓東呼吸緊促,歹徒右腿發顫,連挪幾步方才站穩。下一秒鐘,怪異轉頭吆喝。
人,車子裡還有人。
聲落,又兩名穿著警服的家夥狂奔而來。
韓東盯了眼跟另一名歹徒糾纏的梁海,手隔著車窗將副駕後的鋼管抽出。轉身,揚起手臂。
怪異的骨頭挫裂聲,那名猝不及防的歹徒徑直倒地。
血侵染透了警帽,流出,緩緩結冰。
“梁哥,上車!”
梁海以為他是要離開,忙先跳上駕駛位,保持著開門的動作。
可隨即便發現韓東根本不是要走。
他錯愕著盯著遠光燈前被拉長的影子,冰冷的血液突的沸騰。
長期接觸溫溫吞吞,對什麼人都不輕易動怒的韓東,梁海已經快忘了這年輕人那種像與生俱來的血性。
韓東確實沒了任何顧慮,從腰側被匕首劃傷,暴戾便被完全激出。
家庭,生活,事業,朋友,全部一團亂麻。
妻子可以衝他發泄,他衝誰!!
亡命之徒麼,本就是最好的練手工具。
鋼管,斜斜揮出。無技巧,隻全力,快到極致。
當先一人避無可避,匕首徑被打飛,手臂觸電般呈怪異形狀彈回。
慘叫,夜中若鬼嚎。
叮叮叮叮,幾聲脆響短暫,又如利劍般穿透嘈雜。
站定,他背後若長了眼睛,扭身轉過,那張猙獰的麵孔近在咫尺。
韓東手腕翻轉,精準用鋼管末端撞偏匕首。弓步,歹徒視線調轉,人驟然飛出,重重砸落在地麵上。
未及起身,讓人心驚膽寒的風聲呼嘯。
重十幾斤的鋼管直襲而來。
欲再反擊,握住匕首的五指一陣麻木驟痛,匕首再次飛出。
想跑,站不起。
想出腳反擊,捂住被抽開的右腿,眼中終有了驚懼。
情報不對,情報中這次目標隻是個普通人而已,是個玩具。
可現在看來,自己才是玩具。
就在剛剛,張賀分明覺得自己要死了。對方卻手下留情,貓捉老鼠一樣。
他不是專業的殺手,隻是有些事做多了,就變專業了。
殺人,與他來說跟殺一條狗,宰一頭豬沒有任何區彆。一刀捅下去,隻剩垂死掙紮。太多次的成功,無形中就會麻木,認為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但不一樣,連番的驚訝,驚駭,後悔對他來說都是奢侈。
槍,手下想帶槍的,他覺得不用。對付普通人而已,沒必要用那種容易鬨出大動靜的玩意。
無數的念頭起伏,張賀原本還可怨毒的對視著年輕人眼睛。幾秒之後,身體蜷縮成一團。
韓東在打一個木偶,有技巧的重點照顧腿部,胳膊。一下一下,仿佛可以緩解腰側間傷口帶來的麻木。
結冰了,衣服已沾在身上。
整整快一分鐘,他把鋼管丟在張賀身邊,轉身上車。
梁海這時已站在韓東身後,想要幫忙,眨眼局麵就調轉了。不敢看他,低聲詢問:“要不要報警。”
韓東撇了眼不遠處積雪猶存的溝壑:“看誰活著,脫衣服丟進去!”
“你先去醫院吧……”
“我沒事!”
韓東坐回車上,溫度轉換間才脫力靠著沙發。右手輕微顫動,手指被匕首沾了一下,腰側也是。
不致命,但說不出什麼滋味,錐心一樣。
血晶融化,他扯過紙巾,用力撰住右手。而後,看著梁海忙碌。
這些人是從機場就開始跟蹤,也就是說,他來海城的事對幾人而言不是秘密。
但,這趟行程隻有家人,梁海知道。還有,汪冬蘭。
她雖不確定自己何時到海城,但知道他今天要來。
為何殺自己?
若是她,又為何不帶槍械,她有何理由這樣做。
時間,分秒流逝,道路寂靜依舊。
韓東不急,在等待著僅剩下的兩個活口熬不住,主動開口求饒。
想過讓警察來,但清楚警察一定撬不開這種人的嘴巴。
接近兩個小時,梁海跑回了車前:“東子,撂了!是桑剋讓他們來殺白市長弟弟。三個海城人,一個境外的……”
境外?
韓東揉了下頭部,聽到桑剋這個名字便不再奇怪有境外人。當初毒梟桑柴明手下就有一支專門雇傭的境外人士,也不止桑柴明,這些刀尖上走路的人,最喜歡雇傭一些人作為工具。
可是桑柴明怎會突然將矛頭對準自己,知道他跟白雅蘭的關係?
不對不對,並非身份暴露。如果自己身份真的被桑剋知曉,絕不可能用這種方式來攔車。
“東子,人快死了……”
韓東回神:“衣服給穿上,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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