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古來白骨無人收(一)(1 / 1)

尹燕泥拉著楚煉的衣領將他往後拽了拽,微微扶了扶額頭,雙眉蹙起,搖頭示意楚煉不要生事。

尹燕泥扶額蹙眉的動作落進了李祿和李?眼裡,二人互相對了眼色,差不多酒勁上來,時間也到了。

李祿笑望著尹燕泥,後退數步,勾著酒壺把手的手指鬆開,酒壺瞬間脫手。

“既然景帥不仁,便休怪我李祿無義!”

一群身披甲胄的士兵瞬間湧入喜堂,將在場的所有人都包圍了起來。

“哪裡來的這些人!府中的守衛呢!”楚煉強忍笑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足夠困惑震驚。

李祿帶來的賓客,以及吳王府裡的小廝丫鬟通通拔出刀劍,紅燭醺光照映出的滿堂雪亮,一掃李祿臉上的逢迎與謙卑。

陸寒淵向禮堂外望去,烏泱泱的甲兵,不知從哪裡瘋狂湧出。

他們穿著鎮北軍的軍服,實際上都是遼東軍的舊部,還專門的左臂綁上紅色巾帕與鎮北軍相區彆。

遼東軍不斷湧入,陸寒淵在心中冷嗤李祿這些不入流的小兒手段,麵上卻故作驚惶,喝道:“李大人這是做什麼?”

“這話殿下應該去問陛下和景大人。”李祿用手中的劍撩撥禮堂內的紅燭火焰,“老臣也是被逼上梁山哪……”

尹燕泥將手中的酒壺擲到李祿的身上:“逼上梁山?你李祿有臉說這種話!”尹燕泥一手撐著背後的一方桌麵,一手拚命拍擊著腦袋,“你暗中勾結北戎證據確鑿,歸降不過權宜之計,今日是打算在吳王婚禮上謀反嗎?”

李祿任憑酒水濺了滿身,卻絲毫不惱,他脫下紅色的外袍,露出裡麵早已穿戴整齊的甲胄,笑道:“是又如何?你景明月打算明日對我痛下殺手,難道今日本君還要坐以待斃嗎?”

“景明月,你太自大了!我李祿率領遼東軍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你當我遼東軍是你隨隨便便就能拆散的嗎?”

尹燕泥望向那些他們故意放進來的遼東軍,手上掐了身邊的趙冰河一把,示意趙冰河她要開始演戲了,隨即往趙冰河身上靠。

“酒裡有藥!”趙冰河突然驚呼出聲。

“元帥,元帥!”趙冰河搖晃著尹燕泥的力道越來越弱,尹燕泥帶來的鎮北軍諸將接連腳步虛浮趔趄,軟倒在地。

“方才若是元帥飲下了那杯酒,本君或許還會放元帥一馬,可惜了,元帥沒給這個麵子。”李祿望著尹燕泥狠狠瞪他的那雙眼眸,忍不住仰天大笑。

“來人,送吳王入洞房!”

臨近陸寒淵的小廝紛紛舉刀欲要挾持陸寒淵,就在他們的刀要靠近陸寒淵脖頸之時,陸寒淵抽出腰間的衣帶劍,軟劍所過之處,一道血線飛起,數人身軀倒下。

陸寒淵雙眼裡的喜悅之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殺意。

“李祿,你最大的錯誤,就是小瞧咱們景大人,小瞧衡陽。”尹燕泥飛出指尖刃,割斷懸在禮堂梁上的一根繩子,高堂之位發出一陣轟響,李祿順著聲音的響動望去,隻見高堂之位的桌案上,升起了一座靈位。

靈位上書“忠義侯蘇敬儒之位”。

李祿及其手下見狀無不大駭,轉頭看向尹燕泥,尹燕泥身後鎮北軍的人已一個個精神振奮,尹燕泥臉上的無力和憤怒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一把撕掉麵上的人皮麵具:“彆看你姑奶奶,看堂外。”

吳王府的禮堂之外擠滿了李祿帶來的一眾兵將,就在李祿轉頭的瞬間,齊齊發出慘絕人寰的慘叫,尹燕泥等人自覺地捂住了耳朵。

那可是景明月親手布下的千機絲,一旦啟動,便是單方麵的屠戮。

隻見潑天血色自噴湧而出,殘肢斷臂四處滾落,黑壓壓的軀體接連倒在血泊之中。再緊接著,禮堂外的空地湧出一批新的甲兵,將李祿那些尚未死透的手下砍瓜切菜般的解決了,他們身上全穿著鎮北軍的軍服。

“你竟然……”李祿指著尹燕泥,完全說不出完整的話,他也是身經百戰之人,但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畫麵。

“投降吧李祿。你安排今日攻入遼陽的人,已經全部死在我軍布下的陷阱裡了。”陸寒淵揭下覆在臉上的人皮麵具,隨手將麵具扔在腳邊的血泊中。

“不可能!”李祿聞言瞬間失控,拿著劍瘋狂地舞動,“方才還傳來消息,已經過了平陽關,怎麼會!不可能!不可能!”

“那是我們的人傳的假消息,就是為了迷惑你。”楚煉從腰間掏出一枚石子,指尖輕彈,又準又狠的打在李祿的額頭上,讓其血流如注。

姐姐說了,隻可讓李祿受傷,莫讓他死了。

李祿摸了一把額頭的鮮血,徹骨的痛感清晰地告訴他,這一切都是景明月布下的局。這處禮堂,就是景明月為她打造的死牢。

“還不放下刀劍嗎?當年我們衡陽百人便可敵成康數萬大軍,你的這點人,是不夠我們衡陽塞牙縫的。”尹燕泥玩味地看著李祿等人,手中的指尖刃一圈圈地轉著用來解乏。

“郎君,左右陛下和景明月都沒想放過郎君,屬下拚死護送郎君和公子逃出去。”李恩附在李祿的耳邊悄聲道,就在李恩準備大喊突圍之際,李祿摁住了李恩舉劍的手臂。

“沒用的,我們徹底輸了。”李祿的聲音中儘顯蒼頹。

“父親,我們還有北戎接應……”李?急了,他們還安排了北戎人從峽陽口小道秘密潛入遼陽接應,要是此刻投降,那真就再無半點生機。

一聽見“北戎”二字,尹燕泥等人瞬間哄堂大笑起來,尹燕泥朗聲道:“沒事,有北戎的人在峽陽口通往黃泉路的道上等你們,你們不孤單。”

李?聽到“峽陽口”三個字的時候立即麵如死灰,而李祿已無太大反應。

他們那些自以為是部署,其實都在景明月的計劃之中。

他見過景陽川是如何帶著衡陽區區百人便讓成康數萬聯軍潰不成軍,他們這點人此時在景明月的眼裡無異於螻蟻,負隅頑抗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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