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下誰人不識君(四)(1 / 1)

滿街裝著數萬兩白銀的箱篋之間,景明月手中掂著白花花的銀子,對上了遼東使者笑裡藏刀的臉。

景明月揮手將手中的銀錠擲出,銀錠攜著萬鈞力道直接擊碎了遼東使者的膝蓋骨,讓其直接跪倒在地上。

景明月一揮手,輕飄飄地對身後的尹燕泥道:“綁了。”

所有遼東使者在衡陽的手下走不過十招,全被五花大綁地綁成一串。

“景大人這是何意,收完遼東的好處這就要殺人滅口了?”領頭的人滿臉冷汗,忍著膝頭徹骨錐心的疼痛,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還故意要揚高聲調,讓所有人都能聽見。

“這二十萬兩是朝廷的貢銀本官自然動不得,那五萬兩白銀既然是孝敬本官的,那如何處置就是本官自己的事。”

“貼出告示,告訴天下人。凡是來我尚書府門口辱罵遼東節度使李祿的,賞銀一兩,邊罵邊笞打遼東使者的,一記鞭子再賞一兩,一人最多十記鞭子,讓些機會給旁人。”

景明月接過尹燕泥遞來的鞭子,“刷——”得抖開,鞭如長龍,直接將地麵抽出一道深深的裂痕,飛濺的碎石直接刺進遼東使者的皮肉之間。

“無須顧及,往死裡打,打死了都算我景明月的。”

告示既出,為官的人群剛開始還有所顧忌,但看著真的有人開開心心地領了賞錢,也紛紛鼓起勇氣,在尚書府外排開了長隊。

對遼東節度使李祿的辱罵之聲不絕於耳,罵聲夾雜著遼東使者被鞭子抽打的哀嚎。

罵得越難聽,哭嚎聲越淒慘,眼前越是一片血肉模糊,景明月心中便越暢快。

陸直儉將景明月貼出的告示交到陸擷英手上時,陸擷英氣得直接用內力將其捏碎。

“景明月是瘋了嗎!”

陸直儉道:“奴婢怕我們這次碰到的對手真是個瘋子。”

隻有什麼都不怕的瘋子才能讓皇昭司都接連吃癟。

“陛下知道了嗎?”

“已經知道了。今日宮中喜聞齊才人有孕在身,陛下大喜,進封齊才人為美人,現在還在宮中陪著太後和幾位娘娘說話。消息報進去的時候,陛下隻讓戶部派人去領了那二十萬兩貢銀,其他的說隨便景大人處置。”

“陛下對她的信任竟到了如此地步?”

陸直儉道:“景明月派孟長崢圍剿遼東,本就是和李祿撕破臉的,她當然無所顧忌。那我們……如果真不出手,任憑李祿的人被打死了,李祿狗急跳牆把我們抖出去……”

“李祿他敢!”陸擷英抽出匕首,狠狠地釘在身後地圖上遼東的位置。

“告訴李祿,想活命,就按本座的話去做。”

陸擷英看向陸寒淵,陸寒淵連忙跪下請罪。

“你不用怕,景明月這次下的是明棋,就沒想藏著。她就喜歡將水攪渾,來個渾水摸魚,這次也不例外。”

“奴婢愚昧,還請掌監指點。”

“她故意把你從監軍的位置上撤下來轉去做將軍,讓霍恒頂上監軍的位置,就是想慢慢奪了皇昭司的監軍之職。不過沒關係,且讓她在蹦躂一會兒,禁軍兵權,監軍之位,整個大坤朝堂,都會是我們的——”

陸擷英拔出地圖上的匕首,遼東的位置一片瘡痍。

陸寒淵明白了陸擷英的意思。任憑景明月將李祿的人打死,就算現在蕭明鼎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來日均會成為扳倒景明月的把柄。

當街殺人,猖獗之至。

景明月一向冷靜自持運籌帷幄,而今時今日言行舉止,狀若瘋癲。

隻能因為……那是李祿……

陸寒淵想到這裡全身劇顫。

“掌監,奴婢還是暗中在尚書府周圍盯著吧,若有情況,也可及時來報。”

“也好,那可得盯仔細了。如果人真的死了,彆忘了火上澆油一把。”

“遵命。”

尚書府裡裡外外圍著厚厚的人牆,領賞錢的和看熱鬨的都不計其數,陸寒淵藏在人群裡,用鬥笠將臉埋進深深的陰影裡。

他看著李祿的人從聲嘶力竭道氣息奄奄,景明月躺在一把搖椅上悠閒地晃著,手中搖著折扇,唇畔噙著冷笑,冷眼旁觀被打之人的萬分痛苦,領錢之人的洋洋得意,欣賞意趣十足的人性。

“景大人出儘風頭,我們得了錢財,希望以後這種事多來點!走,爺爺給你買肉去。”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抱著懷中新得的銀錢,牽著孫子的手興衝衝地從陸寒淵身旁擦肩而過。

來者皆是普通百姓,詈罵之聲鋪天蓋地,卻少有人真心覺得李祿當真應受千刀萬剮之刑。

百姓求的不過黃白之物,以為景明月大張旗鼓隻為占儘風光,兩全其美,各得其所,無人知她心中仇恨悲涼。

他知道,可他隻能藏在人群裡,不能說。

尹燕泥負責核算賞錢,看著五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麼流水似的花出去,她雖然心疼錢,但看著李祿的人被打得死去活來的模樣,心裡彆提多爽快了。

敢出這麼歹毒的主意陷害她的明月,也不看這是誰的地盤?太歲頭上動土,李祿可彆死得太快。

區區五萬兩而已,衡陽的人缺這點小錢嗎?

尹燕泥將十一兩銀錢交到麵前少年的手上,滿麵春風地囑咐道:“快去多買一些吃的用的給家裡,遼東可不是天天都這麼好心送錢來。”

少年淡淡地回了句“嗯”,將錢塞入懷中轉身離開,卻在路過景明月時目光瞬間變得淩厲,迅速按下護腕上的機關,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直朝景明月射去。

景明月將手中折扇微微一抬,直接將勢如破竹的利箭在空中震成數截之後,一揮扇,震斷的利箭碎片回擊向少年。

碎片鋒利且細碎,少年躲閃不及,幾枚碎片帶著強勁的力道紮進血肉,少年疼得悶哼一聲,卻沒有就此逃竄,反是拔出藏在袖中的利刃,忍著疼痛朝景明月撲去。

“不知死活。”

景明月將折扇收攏,用扇骨迎上少年的利刃,手腕反轉,扇沿的薄刃就在少年的手腕上拉出一條長長的血,景明月用力在少年的手腕處一敲,腕骨碎裂的疼痛讓少年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利刃。

利刃脫手之時,景明月一把握住刀柄,將少年踢翻在地,用利刃抵在少年的喉嚨上。

從少年暗殺到景明月反殺,這速度實在太快,快到許多看熱鬨的路人都還沒回過神來。

景明月眼中殺意正盛,卻在看清刺客的臉時按下手起刀落的衝動。

荊十文,這是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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