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卷曲成麻花狀的身子終於鬆開,朝著圍攻它的人呼呼地噴出幾縷腥臭的白氣,呼地朝著荊竹林裡竄去。張子恒和幾個愣小子已經殺紅了眼,朝著巨蟒追了過去。回過神的張幺爺站在原地,一顆心跳得就像有鑼鼓在胸腔裡擂,感覺有一股股亂七八糟的氣流堵在狹窄的喉嚨口上,出不來也進不去,隻好弓著身子,呼呼悶喘……喘了好一陣子才想起庹師,而庹師已經站在他的麵前了,用怪異的陰陽眼看著他。張幺爺驚訝至極,庹師居然毫發無損!張幺爺顧不上想許多,邊呼呼喘氣邊朝庹師指著張子恒他們追巨蟒的方向。庹師卻理也不理張幺爺,一盤腿坐地上了,翻著一雙怪眼,斜扭著腦袋,看著灰撲撲的天空。張幺爺知道這是一個怪得不得了的人,也就不理會他了。當看見掛在樹杈子上的那杆土製鳥銃時,張幺爺才想起被巨蟒的尾巴鏟起來飛上半空的喜哥。張幺爺急忙四下裡尋找,哪兒還有喜哥的影子?張幺爺這一驚非同小可,朝著林子裡大聲喊起來:“喜——哥!喜——哥!”除了積雪被張幺爺的聲音震落發出的沙沙聲,四周出奇的寂靜。張幺爺喃喃自語地絮叨起來:“這小子會摔到哪兒去了?明明看他被掃得飛起來的。”張幺爺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周圍尋找起來。這時張子恒帶著愣小子們滿頭大汗地跑了回來。張子恒邊撈起衣襟的前擺擦拭臉膛上的汗水邊問:“幺爺,你在找啥呢?”張幺爺著急上火地說:“喜哥不見了。你看,鳥銃還掛在樹杈上。”大夥兒這時才想起喜哥是被巨蟒用尾巴鏟起來飛上半空落下去的。於是張子恒立刻吩咐大家說:“趕緊找,就在周圍不遠。”大夥兒圍著周圍十幾米的地兒尋找了半天,還是不見喜哥的影子。張幺爺說:“真是活見鬼了,明明看見他飛起來的。”張子恒也說:“這小子難道會化了?”說話間,就聽見地底下傳來喜哥喊救命的聲音。喜哥的聲音怎麼會從地底下傳來?這真是大白天的活見鬼了。大夥兒都被弄暈了。四下裡張望了一圈,喜哥喊救命的聲音又沒有了。張子恒說:“莫不是真的見鬼了,明明聽見喜哥是在腳底下喊救命的?”幾個愣小子情不自禁地麵麵相覷了,看著張子恒和張幺爺。張幺爺也被搞得懵懵懂懂的不明白是咋回事了。“救——命——啊——快——來——救——我——”的確是喜哥喊救命的聲音,而且就在腳底下。幾個愣小子聽見腳底下又傳來喜哥喊救命的聲音,驚得在原地跳了起來,幾乎同時喊道:“媽呀!有鬼!”張幺爺朝幾個愣小子罵道:“青光白日的,哪兒來的鬼?”幾個愣小子木愣愣地看著張幺爺。張幺爺埋著頭,朝地下大聲喊:“喜哥!是你嗎?”“是我,幺爺救命!”聲音的確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但又像是從另一個方位傳過來的。張幺爺東張西望了起來。終於,張幺爺邁步朝著那棵被雷劈開的大樹樁走去。大樹沒有被雷一劈到底,還剩下一人多高的根樁。張幺爺夠不著,就朝張子恒喊:“過來頂我上去。”張子恒似乎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跑上去,蹲下身用肩膀把張幺爺頂起來。張幺爺夠著了裂開的樹身的上部,把頭伸到裂口的中間去,不由得失聲叫道:“狗日的,難怪!這麼大一個洞!”用肩膀抬著張幺爺的張子恒在下麵問:“什麼洞?”“一個很大的洞,黑乎乎的,看不清楚,邪氣得很。”張幺爺在張子恒的肩膀上說。“快看喜哥是不是在裡麵。”張幺爺對著洞口喊:“喜哥!喜哥!你在洞裡嗎?”洞裡沒有喜哥的聲音,卻有很重的回音。張幺爺朝踩在下麵的張子恒說:“喜哥沒有應。好大的回音,這洞小不了。”張子恒現在關心的不是洞的大小,他關心的是喜哥在哪裡。於是他朝肩膀上的張幺爺說:“你先彆管洞的大小。你再喊喊,說不定喜哥被摔昏死過去了。”於是張幺爺又朝著洞裡大聲喊:“喜哥!你在下麵嗎?聽見了就應一聲。”喜哥還是沒有回應。突然,張幺爺發現黑漆漆的洞裡有兩束藍幽幽冷颼颼的光閃了一下,接著就聽見一聲野獸般的沉悶低吼。張幺爺這一驚非同小可,大聲吼道:“狗日的,洞裡還有東西!”話還沒說完就已經驚得從張子恒的肩膀上掉了下來。掉在地上的張幺爺來不及從地上爬起來,驚魂未定地朝張子恒他們大聲喊:“洞裡還有古怪!趕緊!趕緊!彆讓喜哥被那東西吃了!”張幺爺的喊聲把幾個愣小子的頭發都嚇得直豎了起來。張子恒朝張幺爺問:“幺爺,你看見什麼了?”張幺爺從地上翻身爬起來,瘋了似的繼續大聲喊:“趕緊,朝洞裡扔東西,趕緊!”說著率先從地上撿了塊石頭朝洞裡扔。張子恒大聲說:“彆朝裡麵扔東西,萬一喜哥在裡麵砸著他咋辦?”張幺爺急得團團轉,說:“咋辦?咋辦?”張子恒靈機一動,說:“敲樹身!使勁敲樹身!”說著上去朝著巨大的樹身就使勁踹了一腳。由於反作用力太大,張子恒被反彈得一屁股蹲兒坐在地上。幾個愣小子回過神,拿起鋼釺、鐵棍、砍刀就朝樹身上砸、砍!中空的樹身傳出一陣砰砰的悶響聲。張幺爺退後十幾步,說:“你們使勁砸,我在這兒看著,要是有什麼古怪從裡麵射出來,我喊你們就趕緊跑。”張幺爺的話又把大夥兒的心弄得懸了起來。張幺爺見幾個愣小子有鬆懈下來的架勢,又打手勢大聲吼:“彆泄氣,使勁敲!使勁砍!動靜弄得越大越好!幺爺在這兒看著,出不了大事!”幾個愣小子隻好又硬著頭皮繼續朝著樹身使力。張幺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死盯著樹身的端口。折騰了足足有十幾分鐘,幾個愣小子和張子恒已經被折騰得精疲力竭氣喘籲籲,臉上熱汗直淌。張子恒喘著氣朝張幺爺問:“幺爺,行了嗎?”張幺爺終於說:“好了,可以停一下了。”大家住了手。張子恒又問:“幺爺,下一步怎麼弄?”張幺爺想想,走過去,用耳朵貼著樹身聽了聽,然後朝張子恒招手:“來,再送我上去。”張子恒又過去蹲下身,用肩膀把張幺爺再次頂上去。張子恒在下麵說:“幺爺,這回你可得看清楚些,彆又整得懸吊吊的。”張幺爺不滿意張子恒的話,說:“頂好!老子還會看出差錯?”張幺爺又朝著黑漆漆的地洞裡看去,地洞似乎很深,可以隱約的看見粗粗細細的樹根像蜘蛛網似的在裡麵巾巾掛掛,盤根錯節……張幺爺又朝著地洞裡使勁喊:“喜哥!喜哥!”終於,從地洞裡傳來喜哥發抖的應聲:“幺……爺……救……我……”喜哥的聲音就像是從地獄裡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