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笑談拒惡客 無語對妖嬈(1 / 1)

七星劍 慕容美 3659 字 2個月前

酒肉和尚這一掌,少說一點,也在百斤以上,這絕不是任何血肉之軀所受得了的分量。luoqiu左天鬥身子向前一級,連連蹌出四五步,撲的一聲,趴了下去。這位魔鞭一趴下去,就沒有再作掙紮。因為這一掌砍中的部位雖是右肩窩,但餘勁激蕩,顯已波及五臟六腑。大喬先是一呆,接著又不禁暗暗噓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這位酒肉和尚總算替她拔去了一根肉刺,如今剩下來的問題,就是如何設法來打發這個色中餓鬼的天狼長老了。打發一個無法抗拒的色鬼,她所能想到的方法,似乎隻有一個。那便是強顏歡笑,讓對方獲得滿足!大喬埋著麵孔,倒向床裡,麵壁而臥。雖然剝粽子的人已經換了一個,但她所處的地位,則絲毫未有改變。她仍是一隻待剝的肉粽。在一陣嘻嘻癡笑聲中,木床突然震蕩起來。接著,一個像肉球似的身軀,突然帶著股狐臭味壓上身來。大喬蜷縮著,身子依然一動不動。這一方麵的經驗她太豐富了。她知道她愈是似迎還拒,男人便愈覺得興奮刺激,男人愈是興奮刺激,也就愈早棄甲曳盔。隻可惜她這一次卻料錯了人。酒肉和尚顯然也是個在這方麵具有豐富經驗的男人。他從占了第一道隘口之後,並不似大喬所想象的那樣,立即躍馬突陣,揮戈直搗黃龍。他隻是輕輕撫摸她身上某些隆凸不平的部位,一麵於口中發出嘖嘖讚歎之聲。大喬微微感到有點慌亂。她並不是受不了這種撫摸,而是意外地發現她正麵臨著一個可怕的敵手。打野食的男人,很少會有這樣好的耐性。這種耐性柳如風沒有,左天鬥也沒有,所以這男人也一定不像柳如風和左天鬥那樣易於打發。時間的久暫,她原不如何在乎。但是,這卻使她不得不考慮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如果正當戰局吃緊之際,被柳如風回來撞見了怎麼辦?她咬咬牙齒,決定采用另一套戰術。她開始慢慢地扭動身軀,輕輕地呻吟,同時緩緩將麵孔轉向酒肉和尚。她準備獻上她的笑唇,更重要的是,她希望對方多多留意她臉上的表情。她在這方麵下過很大的功夫。她知道女人臉上的表情,常會為男人帶來一種奇妙的刺激;很多女人都懂得媚功,但卻很少有女人懂得,女人麵部的表情,其實便是媚功中最具效果之一。痛苦狀,興奮狀,饑渴狀,昏迷狀,每一種變化,都會在不同的狀況下,收到不同的效果。現在她為了爭取時間,不得不采取主動了。酒肉和尚收下她送上的第一份禮物。他嘴唇帶著一股令人嘔心的大蒜味,貪婪地吮吸著她的嘴唇。隻是,大喬迅速即發覺,她這一策略顯然又失敗了。酒肉和尚雖然飽嘗芳澤,但陣腳仍極穩定,一點也沒有因此露出迫不及待的樣子。他緊摟著她,輕輕笑著道:“心肝兒,你怎麼不說話?”大喬恨得幾乎要咬他一塊肉下來,但卻裝出嬌不勝羞的神氣嗔聲道:“你要我說什麼?有什麼好說的?”酒肉和尚笑道:“我怎會在這個時候,忽然找來這裡?以及剛才我為什麼不乾乾脆脆,趁他第一次經過我身邊就動手?你對這兩件事,難道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大喬當然覺得奇怪,隻是兩張麵孔貼得如此之近,那股濃烈的蒜臭,實在令人無法忍受。於是,她像撒嬌似的,把對方輕輕推開了些,嬌嗔地道:“你說啊!你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酒肉和尚嘻嘻一笑道:“好,我告訴你,是柳如風老弟請我來的!”大喬一呆道:“是柳?”酒肉和尚笑道:“剛才他跟金十三號在巷口碰到了本座,他說金五號已生反叛之心,準備今晚起出三尊玉美人,跟你一道遠走高飛,但他料定以金五號之工於心計,一定不會直接這樣做。”大喬道:“他認為金五號可能會先悄悄找來這裡?”酒肉和尚道:“是的,但是胡八姑那邊,他又不能不去。所以,他便將這件事委托了本座。”大喬道:“這樣一說,你豈不是早就來到了?”酒肉和尚道:“不算太早,正好碰上你解開第一顆鈕扣。”大喬臉孔一紅,心中暗暗冒火,語氣也不免帶幾分怒惱意味道:“當時你為什麼不立即現身?”酒肉和尚笑道:“忙什麼?要不是……嘻嘻……我真想看完了這場戲,再下來打發他上路,隻是嘻嘻……我瞧著,瞧著……自己也上了火,嘻嘻。”大喬咬了咬牙齒,才道:“那麼,你進來之後,不立即動手,又是什麼意思?”酒肉和尚笑道:“這是為了要讓你學上一招。”大喬道:“讓我學一招?”酒肉和尚道:“是的。”大喬道:“學你哪一招?”酒肉和尚笑道:“該鬥智的場麵,絕不鬥力!”大喬道:“你一掌劈了他也不算鬥力?”酒肉和尚道:“不算。因為我一點沒受損傷。如果鬥力,就不免大打出手,即使占儘上風,也不免要耗不少氣力。”他在她身上最富彈性的地方擔了一把,低低曖昧地道:“我要留點力氣下來等會用在你身上!”大喬幾乎已忘記了那股大蒜味,而現在她又聞到了。酒肉和尚要說的話,已快說完。談話一旦結束,另一件事無疑就要接著開始。她本來還打算忍受,如今可又要重新斟酌斟酌了。左天鬥跟上她,她不知道,酒肉和尚跟上左天鬥,左天鬥也蒙在鼓裡;依此類推,誰又敢擔保,這個酒肉和尚進來時,後麵有沒跟人呢?跟的是彆人,還不打緊、如果跟來的竟是柳如風,那時又怎麼辦?柳如風是她引誘上手的,這位一號金狼本人其實並不如何好色。如果柳如風也對這位天狼長老有所顧忌,他奈何不了一名天狼長老,拿她這頭銀狼出氣,那是絕免不了的。她能失去柳如風這個男人嗎?她不惜冒生命之險,一再出賣左天鬥,為的又是什麼?所以,她決定掙紮。不是拚命掙紮,而是讓第三者假如此刻屋外有人竊察的話認為她已儘了全力,最後她失身,實在是由於酒肉和尚橫施暴力所致!不出她所料,酒肉和尚說完了那兩句雙關的穢語,馬上就展開了實際行動。直到這時候,大喬突然發覺,酒肉和尚原早在上床之前,即已脫掉了內衣褲。這位天狼長老被人喊作酒肉和尚的原因之一,便是日常喜著僧裝,他今天外麵穿的,就是一襲灰布袈裟。這襲袈裟一撩,便成了一尊肉身菩薩。大喬雖是個見過世麵的女人,這時也不免因突然接觸到對方身上的某一部分,而暗暗吃驚。她的衣帶早已鬆開了,但尚未全部褪去,酒肉和尚一手摟著她的脖子,另一隻手便去扯她的衣衫。大喬伸手一格道:“熊長老,您絕不能這樣做!”酒肉和尚一怔,頗感意外道:“為什麼不能呢?”大喬道:“你應該知道,我現在已是金一號的人。”酒肉和尚道:“我當然知道你是金一號的人,是金一號的人又怎樣?”大喬道:“如果發生這種事,我沒法向金一號交待。”一隻煮熟了盛在盤裡的鴨子,居然振翅欲飛,你見過這種事沒有?酒肉和尚此刻的表情便有如對著一隻想飛的熟鴨子,既驚奇,又迷惑,一時竟好像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他翻了半天的眼皮,才迸出了一句並不十分得體的話:“你真的這樣害怕金一號?”大喬道:“他待我一向不錯,我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酒肉和尚笑了,一張本來就扁得可以的臉,這時更扁得像個橫放的燒餅。他像感到非常有趣似地道:“如果本座不來呢?你會跟姓左的睡覺,對不對得起他呢?”大喬道:“長老誤會了。”酒肉和尚道:“哦?”大喬道:“長老如果早來一步,就會知道那是因為姓左的以生命相脅,我故意暫時順從他,純出於迫不得已。”酒肉和尚道:“故意?暫時?”大喬道:“是的。”酒肉和尚又笑了起來道:“我沒要你真心跟我相好一輩子,你為什麼不‘故意’、‘暫時’、‘順從’我一下?”大喬道:“長老又誤會了我的意思了。”酒肉和尚道:“哦?”大喬道:“我解衣扣,長老是親眼見到的,我解得那樣慢,其實是為了拖延時間。”“你知道有人會來救你?”“不知道。”“如果沒有人來呢?”“拚!”這個字說得很有力量,橫豎是一場戲,她當然落得連前半段也順利洗刷一番。酒肉和尚兩眼眯成一條縫,忽然湊上她耳邊,低低地道:“現在你還有一個拚的機會,你有多大勁,儘管使出來……”大喬沒有再抗拒。如果有人竊聽,而又竟是柳如風的話,這時也該現身而出了。如果她擔心是多餘的,又何必白耗時間?”酒肉和尚對接著要做的那件事,顯得熟練無比。他輕輕一翻,便升上恰當的行事位置。“啊啊……熊……熊……長老,你……你怎能這……這個樣子?”大喬又在喘息著嬌呼了。這是她最後的抗議。從聲調上聽起來,她這樣呼喊時,似正被人卡著喉管,已失去掙紮的能力,事實上酒肉和尚尚未用強,而她躺在那裡,也根本沒有動一下。她這樣做,隻是預防萬一。如今,她隻有一個要求。她不在乎酒肉和尚如何能征慣戰,他隻希望對方那張蒜臭噴人的嘴巴,最好能離她稍為遠一點。酒肉和尚沒有令她失望。酒肉和尚撐著雙臂,上半身慢慢向上抬起,牙齒咬得緊緊的,似乎抬得相當吃力。那是因為他正在另一部分著力……大喬也不由得暗暗咬牙,因為這個酒肉和尚不僅身軀高大,正在著力的部分,也過異於常人。這是她以前沒有經驗過的。她咬起牙關,也並非全由忍受不了這種痛苦,事實上她根本就分辨不出,這究竟是不是種痛苦!她必須閉上眼皮,細細體會一下。她緩緩閉上眼皮。然而,令人詫異,也令人失望的是,她的眼皮尚未完全閉攏,酒肉和尚雙腿突然抖動起來。接著腰一挺,便放鬆了雙臂,全身伏下。大喬好氣又好笑。銀樣蠟槍頭!不過,這樣也好。這樣不但可以少擔點風險,而且也可以早點脫離對方身上那股狐臭蒜臭混合的嘔人氣味。隻是,她一個念頭還沒有轉完,就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勁。因為酒肉和尚一伏下來,就歪擱著脖子,沒有再動一下。再差勁的男人,也不至於如此不濟,更何況是酒肉和尚這樣的男人?同時,她身上另一部分的感覺也告訴她:酒肉和尚實際並沒有她想到這裡,不禁機靈靈打了一個寒噤。當下她也顧不得去看酒肉和尚是否已經斷氣,忙將酒肉和尚一推,滾身坐了起來,一麵破口大罵道:“你這殺千刀的,虧你還是一位天狼長老!”她明明已看到了酒肉和尚背上的刀柄,卻不忙著去張望是誰下的手,就像她喉管一直被酒肉和尚卡著,直到她滾身坐起之前,酒肉和尚才突然鬆開了雙手似的。她掠掠發絲,又恨聲接著訴說道:“你就沒有想想,我是誰的人……啊啊……天哪……這……這……是怎麼回事?”做作不能太過分。她現在必須看到“刀”和“血”了!然後,她就裝出受驚過度的樣子,突然暈了過去。因為她不僅看到了“刀”和“血”,同時還察覺到一個“人”這時已到了她的身後!她這番精彩表演一點沒有白費,因為她身後這個人並不是彆人,正是一號金狼柳如風!最後還是柳如風的口福好。左天鬥解開包衣,酒肉和尚也隻咬了一口的粽子,還是他吃了。一般人吃粽子,都是蘸著糖吃,他蘸的則是大喬的眼淚。其實,大喬就是不流這一場眼淚,相信柳如風也絕不會因而減少對她的疼愛。這是時間帶給她運氣。因為她剛才“真戲假做”的那段“對白”,恰巧全被柳如風聽到了。再加上房門口的屍體,屋頂上的那個大洞,在在都為她的“清白”做了“佐證”。事件的經過,不是太明顯了嗎?左天鬥是從屋頂裡來的,他正威脅著大喬之際,酒肉和尚趕來把他殺了。然後,酒肉和尚見色動心,不顧大喬已是他一號金狼的人,也不顧大喬的苦勸和告饒,一味橫心用強,最後幸虧他在緊急關頭,適時趕至!“真急死人,我一直擔心你為了談公事,而放我一個人在這裡不管。”“不會的,我托他照顧你,等於托黃鼠狼護雞,隻不過一時分身不開,拖一下時間而已,我怎會真的信任這個奧豬。”“他多少總是一位天狼長老,如今你殺了他,要緊不要緊?”“要什麼緊?”“會主曉得了,不會見怪?”“這關我什麼事?”“不關你的事?”“當然是不關我的事,人又不是我殺的。”“那麼人是誰殺的?”“金五號!”“金五號?”“不錯。”大喬眼珠子一轉,忽然會過意來,點點頭道:“的確不錯,這是我親眼看到的。熊長老從外麵走進來,沒想到金五號藏身暗處,打背後抽冷子飛出一刀,正好碰上你回來,又把金五號殺了事情是不是這樣發生的?”柳如風微笑道:“你的眼力很好。”他親了她一下,含笑接著道:“我現在就要去告訴胡八姑這個不幸消息,由於少了一名天狼長老,人手也必須重新安排大喬一怔道:“安排人手乾什麼?”柳如風笑笑道:“準備接收‘高遠鏢局’和‘如意坊’。”現在,蜈蚣鎮上,已幾乎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天狼會又派來一名外號血觀音的天狼長老,以及這位過去有武林第一魔女之稱的女煞星,這次到蜈蚣鎮,是乾什麼來的了。蜈蚣鎮的消息,一向傳得很快。如果是從太平客棧傳出來的,那比平常又更要快上好幾倍。歪脖子楊二不是高大爺的人,不過,他每個月拿的津貼,卻比四名高府家丁的薪餉還要多得多。拿了錢當然就得辦事。血觀音黎明時分住進客棧,太陽剛露出半邊臉,消息就到了如意坊。等到太陽升上屋頂,消息便已經傳遍全鎮。消息究竟是怎麼傳出去的呢?楊二一向不歡喜多話,像這一類的消息,除非是熟人,他從來不提。他從如意坊回頭,隻碰到三個熟人。這三個熟人跟楊二一樣,他們的口風也很緊。他們隻告訴他們的熟人。而他們的熟人,又是他們的熟人所以,已牌未到,如意坊大門前,就已圍滿了黑壓壓的人群。他們竟比血觀音胡八姑來得還要早!血觀音胡八姑出現得也不算太晚。她是坐轎來的。兩人抬的青色小轎,隻有六成新,看上去一點也不惹眼。惹眼的是兩名“轎夫”。單是這兩名轎夫,就掀起了一片高xdx潮。蜈蚣鎮上的人,今天總算大開眼界,看到了兩名應該隻有畫師才畫得出的少女!走在前麵的是“美美”,走在後麵的是“秀秀”。美美那張能把鐘馗嚇出病來的麵孔,真比一隊喝道的武士,還要威風得多。小轎所經之處,閒人如火燒屁股般,避之惟恐不及。但轎後的行列,並不如何壯觀。除了那位怪模怪樣的鐵頭雷公楊偉之外,一共隻來了八名勁裝漢子。不過,這一隊漢子人數雖然不多,卻具有一個共同的特色。那便是人人穿著相同,清一色的天藍短打,天藍頭巾,以及天藍薄底快靴,同時人人左胸上均以金線繡著一隻神氣悍猛的狼形圖案。這說明他們從今以後,已將不再掩瞞他們的身份。從圖案上可以知道,這是八名金狼。天狼會這次派出的人手,少說一點,也在百名左右。其餘的那些金狼和銀狼,都到什麼地方去了呢?難道單憑了一個血觀音胡八姑以及揚雷公帶領的這八名金狼,就能使擁有一群殺手,以及無數亡命府丁的關洛兄弟俯首聽命?小轎於如意坊門前停下,八名金狼於轎後一字排開。鐵頭雷公緩緩走去轎旁,取出旱煙筒,開始從容不迫地裝煙打火。原已離得遠遠的閒人,抵不住這種神秘氣氛的誘惑,又慢慢的從四麵八方,逐步聚攏過來。隔得較遠的人叢中,有人竊竊私語。“這位血觀音,年紀該不小了吧?”“當然不小了,十幾年前就已名動天下的人物,難道還會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不成?”“依我猜想,這個血觀音不僅年華已老,而且一定還長得很難看。”一何以見得?”“你瞧那兩個抬轎的丫頭就知道了。”“丫頭難看,跟主人又有什麼關係?”“當然有關係。”“什麼關係?”“這隻怪你老哥不懂娘兒們的心理。”“你懂?”“當然!”“說點道理來聽聽看。”“道理很簡單,隻要兩個字,就可以說完了。”“哪兩個字?”“怕比!”“標致的丫頭,會使得女主人,相形失色嗎?”“不錯!同樣的道理,如果丫頭們奇醜無比,女主人便是容貌差一點,就不會有人去注意。”“這話聽起來倒也不無道理。”“小弟對於女人的心理,一向揣摩得透透徹徹。”“那當然了,不然人家怎會喊你花蝴蝶?隻不過關於這位血觀音的容貌,我卻認為你老哥完全猜錯了。”“哦?”“你老哥似乎忘了一件事。”“哦?”“忘了她的外號叫血觀音。”“叫血觀音又怎樣?”“被冠以觀音外號的女人,這女人的容貌就一定不會差到哪裡去。”“唔,這話也是”人叢中的私語,突告冥然中斷。因為這時如意坊的兩扇大鐵門,正在緩緩開啟。當龍頭老大的人,樣樣都好,就隻有一樁壞處。那就是無論遇上什麼事,他都必須走在前頭。分金、分銀。喝酒、挑女人,老大得第一份;如果挨起刀子來,老大義不容辭,也得先挨第一刀!高大爺是老大。現在,這位高大爺就在最前頭。高大爺身後,依順序是:胡三爺、艾四爺、花六爺。再接著是四名殺手:龍劍公冶長、穿心鏢穀慈、血刀袁飛、雙戟溫侯薛長空。穿心鏢穀慈臉色蒼白,病體顯然尚未完全複原。從四名殺手的順序看來,這位穿心鏢似是遞補魔鞭左天鬥的位置,暫時被派作了胡三爺的護衛。緊接在四名殺手之後,是張金牛、花狼、小馬、蔡猴子,以及胡三爺、艾四爺、花六爺等人帶來的一批家將家丁,總數約在三十名左右。雙掌開碑關漢山和四名鏢師均未見麵,可能被留在坊內保護內眷。相形之下,如意坊這一邊,陣容是夠大的。高大爺步伐沉穩,麵容莊嚴。他雖然人老了,膽子也小了,但他終究是在江湖上打過滾的人,世麵見過,經驗也多。今天,至少有一件事,他比彆人清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已然形勢迫人,非接下這一陣不可,何不乾脆橫起心腸,充英雄充到底?所以,這時如果單看表麵,這位金蜈蚣高大爺可說了無懼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顯得更像一位領導關洛道上的龍頭老大!如意坊的台階很高,也很寬闊。台階三級,正好將地主這邊的人馬分為三層:第一層,最前麵,是關洛四兄弟。第二層是以公冶長為首的四殺手。最上麵的第三層,則是人數最多的家將家丁。高大爺等三位盟弟站定後,徐徐向前跨出兩步,衝著那頂小轎,抱拳朗聲道:“不知胡女俠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尚乞恕罪。”他說這幾句開場白時,腰杆挺得筆直,聲調不疾不徐,一切都顯得十分得體。同時,這幾句開場音,雖屬江湖俗套,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則多多少少尚帶有幾分炫耀意味。這幾句話的弦外之音也等於說:你這位血觀音少在我高某人麵前裝神弄鬼,你一到蜈蚣鎮,高某人便得到消息便排好陣仗,在這裡候著你了!小轎中一時沒有動靜,隔了片刻,才悠悠然傳出一個悅耳的聲音道:“楊長老,剛才說話的這個老家夥是誰?”高大爺的一張麵孔,不禁霍然變色。這位血觀音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就算她真的不知道說話的人是誰,這一聲老家夥,又算什麼意思?難道她血觀音成名江湖多年,連這麼一點起碼的江湖禮節也不懂?不!不是不懂。她喊這一聲老家夥的意思,包括四周圍的閒人在內,人人心中明白,她是有意借明顯的折辱,想來激怒這位金蜈蚣!她今天公然率眾登門,並不是一次親善訪問。她是尋釁而來的。尋釁要有借口,不能不分情由,見麵就講打講殺。這一聲老家夥,便是火藥線,現在它隻等高大爺為它點火引爆。高大爺似乎很快的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這位金蜈蚣臉色微變之後,僅輕輕哼了一聲,便又立即恢複常態。鐵頭雷公楊偉從嘴角上拔下旱煙筒,露牙微微一笑,說道:“老夫也不怎麼清楚,大概就是關洛七雄中的那個什麼金蜈蚣高敬如高老大吧?”轎內的聲音道:“楊長老看他像不像個老大的樣子?可不要弄錯了人才好。”楊雷公以眼角朝台階上瞅了一下,帶著一絲諷刺意味,似笑非笑的咳了一聲道:“看神氣像是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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