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流無語,林凝歡口無遮攔,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一時倒還真讓他摸不清她是真的直來直去的性格,還是虛晃一槍故布迷陣?好吧,暫且不管林凝歡是基於什麼原因要幫他了,眼下先一步步弄清狀況再說。“還有一件事情……”林凝歡又說,“你回石門也沒那麼安全,石門已經有人注意上你了,小心點,石門至少有兩家公司對兼並遠思集團興致很大,而且很有可能背後已經開始了有所動作,你現在是風暴中心的風眼,大小也是個名人了,不管走到哪裡,都要小心有人跟蹤。好了,我就說這麼多了,你好自為之,老同學。”老同學的聲音猶在耳邊,電話已經掛斷,倪流心中愈加肯定了一個推斷,林凝歡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女護士,她說不定也是商場中人,甚至來曆非凡。那麼她到底是何許人也?倪流懊惱地一拍方向盤,怪隻怪他對石門和襄都商界的了解太少了,完全就是眼前一團黑,不行,一定要惡補一下石門、襄都兩地商界的現狀,至少做到心中有一盤棋。倪流當即拿過電話,打給了吳小舞:“小舞,整理一下石門、襄都兩地的主要集團公司的資料……”“早就整理好了。”吳小舞輕鬆歡快地回應倪流,“而且凡是和遠思集團有業務往來,或是和遠思集團有競爭關係的集團,我都重點做了標注。”倪流大喜,吳小舞還真是一個稱職合格的秘書:“等我忙完後,從今天開始,用三天時間來學習,爭取儘快入門……”“早該入門了。”吳小舞嘻嘻一笑,“不過現在也不算太晚,你大概幾點來辦事處?”“估計一個小時後。另外,你再具體研究一下,石門有哪些公司對吞並遠思集團感興趣……”放下電話,一抬頭,亮水歌廳到了。歌廳門口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豪車,寶馬、奔馳、沃爾沃和奧迪,曾經幾次坐公交車路過亮水歌廳,梁米無比羨慕地說道:“什麼時候我也坐寶馬來亮水K歌,才是幸福的生活。”現今,倪流開著奔馳來到亮水,心境卻和以前大不相同,他停好車,打通了梁米的電話。“梁米,我到了,在門口。”“好,你等一下,我馬上出去。”梁米依然興奮無比,聲音很大。正是下午時分,亮水KTV的霓虹燈還沒有點亮,現在還不到KTV營業的黃金時間,門口的車位卻已經所剩無幾了,今天又不是周末,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正常的上班時間卻泡在KTV無節製地揮霍青春。青春最珍貴卻又最廉價,珍貴的是短暫而永不再重來,廉價的是在曾經擁有青春的時期,每一個人都從來不知道珍惜,等到青春逝去之後,才又追悔莫及。門前的積雪被清掃得一乾二淨,寒風吹來,寒意襲人,站在亮水門前,聽到裡麵隱約傳來激情似火的DJ舞曲,倪流驀然間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倪流……”一聲呼喚將倪流從沉思中拉回現實,抬頭一看,梁米一路小跑歡快地來到了他的麵前。梁米身高一米六六,身材高挑,雙腿修長,圓臉,一雙明亮而撩人的鳳眼,她穿了一件白色羽絨服和緊身天藍牛仔褲,腳上一雙翻毛小皮靴,配合臉上光彩照人的笑容,整個人如一株芍藥楚楚動人、嫵媚多姿。“小米,想我沒有……”倪流伸手想要將梁米攬到懷中,梁米卻輕巧地一閃,躲到了一邊,他見梁米神色不對,忙問,“怎麼了?”“沒什麼。”梁米勉強笑了一笑,她的額頭上微有汗珠,應該是興奮過度的汗水,“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幾天來,倪流沒機會給梁米打一個電話,而梁米似乎也遺忘了他一樣,電話沒有,短信也沒有,仿佛他的失蹤對她而言無關緊要,一見麵又是如此淡漠,他的心就慢慢沉了下去。“我這幾天回襄都,發生了一些意外,一直沒有機會和你說個清楚……”倪流伸手要去拉梁米的手,不料梁米再次躲開了。“沒關係,你不用解釋了。”梁米擺了擺手,低頭看腳下,一邊踢腳下的一粒石子,一邊吞吞吐吐地說道,“倪流,我們、我們分手吧……”雖然早有預料,雖然不算突然,倪流還是如被一記重錘擊中胸口,胸悶氣短,心中一陣收縮的疼痛,他一把抱住梁米的雙肩,直視他再熟悉不過的容顏,曾經的歡笑和初戀就此遠去,他不甘心。“為什麼?為什麼?”倪流使勁搖動梁米的雙肩。“放開梁米,你誰呀?”梁米還沒有回答倪流,忽然一人從亮水KTV衝了出來,氣勢洶洶地衝到倪流麵前,一把推開倪流,“你哪裡來的野小子,滾開!”倪流冷不防被推了一把,後退幾步,定睛一看,來人年約30上下,額頭染了一縷黃頭發,個子中等,一身阿瑪尼,臉上掛著一絲玩世不恭的譏笑。倪流並不理會黃毛的囂張,而是冷冷地問梁米:“梁米,他是誰?”“他是……”梁米抬起頭,目光變得堅定了幾分,一咬牙說道,“他是黃文旭,是我的新任男友。倪流,我要和你分手!”“喂,小子,你聽到了,梁米和你分手了,從現在起,她是我女朋友了,你要再敢動她一根手指頭,小心我……”“滾!”倪流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黃毛的話,“再多說一句屁話,信不信我打得你滿地找牙?”“呀,小子你挺狂,你有幾斤幾兩?”黃毛說著就要脫衣服,顯然是想動手,“我還不信了,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打得你找不到東西南北。你大爺的,敢跟我橫……”“黃文旭,你少說幾句行不行?”梁米急了,抬腿踢了黃文旭一腳,“我的事情,我自己解決,用不著你出麵,一邊呆著去!”黃文旭狠狠地瞪了倪流一眼,後退兩步:“行,姑奶奶你說了算。”“倪流,我們在一起不合適,五年了,我始終沒法說服自己嫁給你,你太沒上進心,也沒有男人氣概,我對你完全失望了。這幾天我想好了,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新年新氣象,給對方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好不好?”“黃文旭是什麼人?”“他是什麼人,你不用管,反正他有房有車,能給我安全感,你呢?你有什麼?你能用海誓山盟給我一棟一百平方米的房子和一輛寶馬嗎?放手吧,倪流,放我走,給我自由,也算是你在我麵前最後男人一次,行嗎?”梁米一向是強勢的性格,隻要她認為在理,她會據理力爭,不會退讓半步,也不會在意彆人的感受。“倪流,放手!”倪流其實本來就沒有抓住梁米的手,梁米拉他到一邊說話的時候,是梁米主動拉住了他的手,梁米突如其來的分手讓他一時無法接受,正不知要說些什麼時,突然,身後傳來了一聲熟悉而堅定的呼喚。怎麼她也來湊熱鬨了?倪流回頭一看,果不其然正是吳小舞。換了一身素裝的吳小舞,深灰色風衣,美麗動人,藍色腰帶在腰間盈盈一係,如點睛之筆,襯托出身材的曼妙,一條簡單卻不失大方的馬尾辮隨意地束在腦後,落落大方,腳下棕色長筒靴,彰顯麗人本色。必須要說,眼前的吳小舞不但讓人眼前一亮,而且如淩寒獨自開的梅花,香遠益清,亭亭淨植,高潔如玉。吳小舞臉色微怒,三步兩步來到倪流身邊,一把挽住倪流的胳膊,微微靠在倪流的肩膀之上,不以為然地說道:“倪流,沒想到你的品味這麼差,都是什麼愛慕虛榮的女人,你還抓住不放?膚淺的女人隻在意物質享受,真正懂愛的女人才會知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她永遠不會明白,在真正的愛情麵前,房子和車子能算得了什麼?”“你是誰?”梁米充滿敵意地打量了吳小舞一眼,心中很不舒坦,吳小舞比她漂亮,比她大方,比她還盛氣淩人,雖說她決心要和倪流分手了,但在她眼中,倪流就是一個失敗者,他沒房沒車沒理想沒追求,更不可能有比她還漂亮的女孩子喜歡,她驚訝之餘就不免心中微有失落,“倪流,她是誰?是不是你的新女朋友?”倪流還沒有開口說話,吳小舞手中悄悄用力擰了他一把,他的話到了嘴邊就又咽了回去。“準備地講,我還不算是他的女朋友,隻能說是他的追求者之一。我和一個開紅色寶馬跑車的女孩同時喜歡倪流,倪流到底會選擇她還是我,現在他還沒有拿定主意,不過,雖然我沒有寶馬跑車女孩漂亮,也沒她有錢有勢,但我相信我的真愛會打動他……”吳小臉仰起臉,臉上洋溢青春的光彩和驕傲,“倪流才不會膚淺到隻看重金錢,他是一個有品味的男人,有品味的男人,隻有同樣有品味的女人才配得上。”“你……你罵誰膚淺?”梁米氣壞了,聽了出來吳小舞的含沙射影,她盛怒之下用手一指黃文旭,“倪流有品味?倪流一個窮小子能有什麼品味?他有一身的阿瑪尼?他有寶馬?他有彆墅?他和黃文旭相比,就是一個渣。如果喜歡錢就是膚淺,我寧願膚淺一輩子。”黃文旭很配合梁米,得意洋洋地抖了抖了身上的阿瑪尼,又從口袋中掏出寶馬鑰匙,故意晃了晃,一臉譏笑:“沒錢的人談什麼品味?有錢才是浪漫,沒錢那是浪蕩。”“有錢的人不一定有品味,但膚淺的人,肯定沒錢。”倪流輕輕一拉吳小舞,他對梁米徹底失望了,五年的愛情不抵一身阿瑪尼和一輛寶馬,不懂得真愛無價的人,永遠體會不到真愛的幸福,他悄聲對吳小舞說道,“小舞,我們走,不必非要和他們爭論個沒完,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自由。”吳小舞斜了梁米一眼,伸出纖纖素手:“倪流,車鑰匙給我,我來開車。”倪流見吳小舞眼中閃爍狡黠的光芒,知道她的小性子上來,非要找回場子不可,隻好由她,拿出鑰匙交到了她的手中。“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膚淺的女孩喜歡坐在寶馬後麵哭泣,不懂車的女人傷不起,真為她們的智商捉急。寶馬是駕駛者之車,意思是說開車的人舒服,寶馬減震太硬,坐在裡麵就遠不如奔馳舒服了。所謂開寶馬坐奔馳,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都會坐在奔馳車裡高談闊論。”吳小舞故意挑釁似地白了粱米一眼,“有品味的女人,也會坐在奔馳車裡麵笑,而不是坐在寶馬車裡麵哭。”梁米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倪流和吳小舞打開了奔馳ML350的車門,怎麼可能?五天沒見,倪流翻身把歌唱,居然開上了奔馳?難道世界上還真有奇跡?見效果達到了預期,吳小舞悄然一笑,燦如晨霞,她拿出一張銀行卡交到了倪流手中:“卡裡錢不多了,勉強隻夠買一套彆墅,不過我建議你彆在石門買房了,等業務拓展到京城後,在京城置業不是更好?”錢不多,勉強隻夠買一套彆墅?開什麼國際玩笑,梁米呆若木雞,石門的房價不算太高,但彆墅也要兩萬多一平米,一套彆墅怎麼也有兩三百平米,就是說,卡裡少說也有五六百萬了?開百萬的豪車,隨手可買一套幾百萬的彆墅,如果這還叫沒錢,梁米不知道什麼級彆的人物才叫有錢,就是她新結識的自稱是富二代的富家公子黃文旭,也就是開了一輛價值三四十萬的三係寶馬而已,身上雖然一堆銀行卡,相信不會也不可能超過百萬。倪流烏雞變鳳凰了?梁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呆呆地站立當場,邁不動腳步。黃文旭也愣住了,直直看著吳小舞發動了奔馳,不過他的目光卻是落在奔馳車的車牌上,等奔馳車倒出了車位之後,他如夢方醒一般大叫一聲:“等一下!”說話間,黃文旭突然飛一般跑到了奔馳車前,伸開雙手站在中間,擋住了奔馳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