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陶瓷就屬於找她,她會很高興的接待,若是不找她,那她也不會主動找人。畢業接近十年,陶瓷幾乎沒有再跟趙璿見過麵,如果不是這一次王藝,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跟趙璿有重逢的機會,再次見麵,很多塵封在記憶裡的事情慢慢浮出來。趙璿是她們班的學習委員,文文靜靜的,耐心又細心。在校期間,陶瓷跟趙璿走得近,這是誰都逃不開的宿舍效應。後來畢業了,趙璿去了外省讀大學,在她大二的時候,陶瓷才知道上大學的趙璿談戀愛了。她見過王守成一次,第一眼,憨厚老實的一個男人。她曾經問過趙璿為什麼跟王守成在一起。趙璿說是因為合適。合適是什麼意思?趙璿輕言細語的耐心解釋給她聽。人品好,三觀一致,喜歡她。陶瓷謹記這三條,在大學期間被人追的時候更是潛意識的用這三條去跟人進行比對。她慢慢發現,就算這三個點能夠符合,也好像不是她對的那個人。她就這麼挑剔的走完大學,而趙璿畢業後不到三個月就選擇了結婚,在婚後就直接成為了一名全職主婦。她主要負責照顧王守成和他父母的生活起居,畢業幾年的家庭主婦生活已經使她完全喪失了社交圈,而現在王守成要跟她離婚的消息就像是噩夢,讓她不知所措,乃至於心生怨恨。陶瓷敷衍的舀了一勺飯,她邊嚼邊看著坐在對麵雙眼無神,唇色蒼白,一邊哭一邊抱怨的趙璿,有點擔心。王藝接收到陶瓷擔心的眼神,她伸手拍了拍趙璿的肩,“彆哭了,我們回去好好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們都結婚這麼多年了,也不是一個小三就能隨便破壞的。”陶瓷放下筷子,不吃飯了。她跟王藝一唱一和安撫道:“對,說不定是你婆婆唬你的,你先彆哭了,我們回去問清楚。”兩個人的話像是在絕望裡的微弱希望,趙璿的哭聲變小,眼裡充滿期翼的光,“其實你們說得也有道理,我不覺得守成是這種人,我了解他的,我們現在連夜回去吧!”季承才開了兩個小時的車,這如果要回去又是三個小時車程,陶瓷想讓季承休息一會兒再走。她雙手抱著椰奶罐,咬著吸管慢吞吞的吸,不說話。趙璿:“不走嗎?”“休息一會兒再走吧。”“不是吃了半個小時的飯了嗎?這還不算休息啊?”趙璿情緒激動,小事上也開始嗆人。季承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沒關係,走吧,早點回去也好。”“確定?”“沒這麼弱不禁風。”季承說完,看了眼坐在對麵的王藝和趙璿,“我去結賬,你們先出去吧。”“謝謝你,季承。”陶瓷像個小尾巴跟在季承後麵去結賬。正是晚上用餐高峰期,她原地打圈玩,沒注意看人,差點被撞。季承突如其來抱住她,讓她避免被滾燙的湯汁撒到。服務員向他們道歉。季承擺擺手,示意沒事。他把沾到湯汁的外套脫下拿在手上,在擁擠的人潮中自然的牽住陶瓷的手,“小心點看路。”“哦。”陶瓷開始喜歡‘兩個人’這個詞,牽掛、感動、愉悅這些詞都有了用武之地。回到車裡,季承開車,陶瓷睡覺,後麵王藝還在安撫不時小聲啜泣的趙璿。王藝的家比較近,季承先把她送回去。第二個就送趙璿。離開王藝家,差不多又開了一個小時才到趙璿家。她遠遠的就看見了自己的家,有些躊躇不敢下車。她想讓陶瓷陪自己回去,季承看眼睡著的陶瓷,壓低音量,“陶瓷睡著了,就不要叫她起來了,你記下我電話,有事給我打電話。”“嗯,好,你說。”季承把手機號碼報給她。趙璿記下,深吸一口氣,推門下車。趙璿下了車還一直盯著車的方向看,似乎在期待陶瓷醒過來。季承瞥了一眼後視鏡,踩了一腳油門,向濃濃的夜色深處駛去。季承把車開出很遠後,側頭看眼陶瓷,“還裝?”“……”“不睜眼我就開回去了。”陶瓷睜眼瞧他,有些心虛,“你知道我裝睡怎麼剛才不戳穿我?”她薄情又沒心沒肺,明明就不想去攬事,但是又總想給季承留完美的印象,想了個裝睡的笨辦法。季承:“不戳穿你是不能讓外人看笑話。”她是他嬌慣出來的。陶瓷心裡一頓,剛才的緊張感突然消失了。她又不是大人物,有點毛病多正常。陶瓷一直擅長跟自己和解,坦然接受自己的不足,季承不嫌棄,陶瓷又變得話多起來。“我不是故意裝睡的,我想我醒著的話,她肯定要讓我陪她上去,我跟她很多年沒見了,跟她老公更是隻有一麵之緣,這麼深更半夜,我跟著上去真的好奇怪…本來就是家事。”“而且,我可以管閒事,但是我不能管太多閒事,我可以善良一點,但是總不能太善良,對吧?”“我也不是對任何人都這樣,假如說王藝被戴綠帽了,我肯定架著我的四十米長刀第一個上的。”“每個人都應該自己學會堅強和勇敢,我總不能每次都因為彆人的遭遇感到抱歉吧?”她都有自己的歪理,季承真是拿她沒辦法。他彎了彎唇,“嗯,你說的都對。”陶瓷聽見季承的回答更來勁兒,她沒頭沒腦沒邏輯地跟季承講各種亂七八糟的大道理。季承耐心的聽了小半晌,什麼都沒聽出來。他減慢速度慢慢滑行進入小區,“所以你想要表達什麼?”“其實我想說啊,你不要因為我沒良心就不喜歡我,我還是挺可愛的。”季承笑,眸裡蕩著光,比得過銀河。他停好車,解開安全帶,動作帶著細致眷戀的綿,“我知道你可愛,下車吧。”生活本來很無聊,可是她太有趣,生活都被美化得不像樣。陶瓷剛洗完澡出來,季承的手機就像連環奪命call一樣不停的響。陶瓷有點不好的預感,她看了眼,是個陌生的號碼。她接了,對麵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更尖銳。“季承,你把電話給陶瓷,她家不是很有錢嗎!!你讓她給我幫個忙好不好!”陶瓷聽見那邊又有呼喊聲,又有警車車燈的鳴叫聲音,她眉心微蹙,“趙璿,你現在在哪兒?”“陶瓷,你答應我,幫我搞垮王守成的公司,我要他生不如死,生不如死!”陶瓷眸裡情緒微斂,她把音量抬高:“趙璿,你在哪兒??現在你在哪兒?”“頂樓,我要大家都知道王守成是個出軌的渣男,是個因為小三要跟我離婚的混蛋。”季承聽見聲音,穿著短褲,水淋淋的從浴室走出來,“出什麼事了?”“我們可能得去趙璿的小區,她好像出事兒了。”季承沒有多問,他隨意擦了擦頭發,動作利落的套上T恤,“先走,邊過去邊說吧。”“嗯。”趙璿沒有掛掉電話,她還在不停的跟陶瓷說著話,回憶從前的幸福日子和快樂時光,並且對現在王守成的所作所為表達自己的憤怒和譴責。“陶瓷,你說我為什麼要把我所有的人生都壓在這麼一個人身上呢?害我現在血本無虧,我好恨啊,好恨啊,婚姻,嗬,不過如此。”“趙璿,婚姻很有趣,隻是你沒有遇到正確的人。”“我這還不算正確的人嗎?我們三觀合適,家世相當,學曆也很配,這樣都不算合適,那要怎麼才算合適。”越是緊張,陶瓷越是冷靜。她的情緒莫名其妙的變得安定下來。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季承,聲音喃喃,像是把太陽當眼睛裝飾的雪人,快化了。陶瓷說:“婚姻裡真正的合適吧,是兩種毫不相乾的生活碰見了,相互糾正相互尊重相互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