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起南燭初次帶他來的情形,想笑卻笑不出來。江懷柔在房間呆了很久,待下樓時,見紀寧跟秦江海兩旁都侍候著相貌俊美的少年,而他們本人已都已近石化狀了。紀寧曾經飽經風月,如今卻礙於身體有心無力,秦江海則是老大光棍一根,絕情寡欲的自然不知其中滋味。看到他下來,紀寧幾乎快要哭出來,“公子您總是出來了!”江懷柔道:“怎麼,你還怕被他們吃了不成?”兩個少年識趣乖乖讓開,老鴇還未出來送客,樓上此刻卻走下一個劍眉烏眼的青衣少年,看到江懷柔眼睛一亮,“乖乖,樓裡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好的……客人。”他識趣的很,也算是有些眼光,話說到一半從江懷柔服飾跟幾人神情中看出些名堂來,隨即改口把美人稱作客人。這少年長的英氣勃勃,眸中帶著頑皮淘氣,與一般柔弱小倌很不相同,走到江懷柔跟前嘻笑道:“這位客人貴姓?”因為有方才巷中的登徒子在前,紀寧搶先一步把江懷柔拉開,趾高氣昂道:“你還不配知道我家公子身份。”“嘩,這麼大架子,在燕君樓裡少爺我什麼官兒沒見過,他難不成是當今皇上?”少年開玩笑說完,卻見對麵幾人都沒有絲毫笑意,便立刻正色道:“開個玩笑,幾位不必當真。”樓下正僵持著,老鴇走出來,看到這少年便滿臉怒氣道:“你又在這裡搗亂,還不給我滾出去!”少年道:“媽媽這話說的,我這還不是在幫你賺錢攬客……”“閉嘴!”老鴇瞪他一眼,忙對江懷柔賠笑,“這孩子才來不久,還沒管教好,頑皮的很,公子千萬不要同他一般見識。”江懷柔心不在焉的輕嗯一聲,卻聽那少年插話道:“媽媽,今天您讓我侍侯這位公子好不好?”江懷柔眼眼波掃了他一眼,少年便借機衝他拋了個媚眼,確實白淨可愛,誘人的很。老鴇氣呼呼的將那少年推到一邊,跟江懷柔道:“公子可有什麼要吩咐的?”江懷柔道:“沒有,我正準備跟您告辭,謝謝招待。”老鴇立刻誠惶誠恐,“能為公子效勞本是小人榮幸,不敢言謝。”江懷柔微微點頭,“我們走罷。”幾人走到門口時,那少年卻執意跟了出來,語氣生硬的對江懷柔道:“我是不是哪裡長的惹人討厭?你為什麼都不肯正眼看我一眼?”江懷柔頭也不回道:“你很好,可我不喜歡。”回宮路上紀寧鬱悶道:“公子好多爛桃花,一天就碰到了倆,改天我托人去寺裡請把桃木劍回來。”見江懷柔似笑非笑的盯著他,便道:“怎,怎麼了?”江懷柔道:“我覺得你最近越來越愛操心,話也越來越多了。”“公子這就開始嫌棄我了,”紀寧一臉委屈,“哪裡是我話多,分明是公子話越來越少……還居然嫌我聒噪。”江懷柔低頭道:“是麼,我有時也覺得自己有很多話說,可是一開口就不知道要說什麼。”“公子!”“沒事,走吧。”這夜,江懷柔又嚴重失眠,他坐起來輕輕推開門,想一個人到園中走一走。天空懸掛著一輪巨大的圓月,這讓江懷柔想起南燭背著他走在花園的那個夜晚。月有陰晴圓缺,總缺卻總能圓。人有悲歡離合,離了還能再合麼?沒有人能告訴他。他坐在冰冷的台階上,望著天空思索發呆,突然感覺腿上一涼,竟是那個小蛇也一並溜了出來。因為它身上帶著劇毒,江懷柔很少放他出來,不過總擋不住一時疏忽,就像現在一樣讓它溜出來。小蛇如今已有手腕粗細,展開約有五六尺長,全身碧綠通透,月光下每個鱗片都散發著銳利的冷光,盤起來一團威風凜凜,不過也極嚇人。因為自出世便跟人在一起,它對尋常人都沒什麼惡意,同江懷柔也格外親昵,常吐著信子吻他的手跟臉。江懷柔摸著它頭道:“你又調皮了,以後不能隨便跑出來,會嚇到人。”小蛇在他下巴上撒嬌似的蹭蹭,江懷抱著它看了看,道:“長的真快,又重了不少,看來馬上就要換籠子了。”“咻~咻~”“彆動,又偷吃什麼了啊。”江懷柔替他將鱗片的羽毛摘掉。小蛇盤旋著纏上他的身體,江懷柔無奈道:“彆玩了,我今天心情很糟糕。”見小蛇立刻乖乖的停止不動,他才道:“嗯,汝之可教。”一人一蛇坐了很久後,小蛇開始拿尾巴纏了他的腳腕往房間拖。“喂,彆鬨……讓我再坐一會兒……好吧好吧,我睡覺。”回到房間後,小蛇無論如何都放不回竹籠,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不放。江懷柔道:“莫非你還想跟我一起睡床?”小蛇立刻從善如流的纏著床柱往上爬。“不行,你身體太冷了,我一個人都暖不熱……”小蛇定在床頭柱上裝死,晶亮的眼睛眼巴巴的望著他。憑江懷柔的力氣也扯不動它,大半夜的更不想驚動旁人,便道:“你最好乖乖在這裡,不準爬到床上,否則我以後都關著你,知道麼?”小蛇安靜的甩甩尾巴,江懷柔便搖頭睡下。不知道是不是小蛇在身邊感覺很安全的緣故,他這次很快進入了夢想,而且睡的很熟。翌日紀寧來叫江懷柔起床,被床上情形嚇了個半死,小蛇纏著江懷柔的腰上,頭抵在他脖頸間,就像是兩個纏綿的戀人,詭異的很。他才要開口,卻見小蛇猛然警惕的昂起頭,已經吐著信子伸到紀寧眼前,嚇得他連叫都叫不出,跌坐在地上一點點的用手爬著往後退。好在江懷柔睡的極輕,睜開眼看到小蛇後也頗感意外,卻並無過激反應,不以為然道:“就知道你會不聽話,讓開,我要起來。阿寧,你怎麼坐在地上?”紀寧哆嗦著身體說不出話,在小蛇冰冷注視下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吃飯時,江懷柔將小蛇關在竹籠內,看紀寧依舊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便道:“早上的事嚇到你了麼?”紀寧點點頭,仍覺脊背上冷嗖嗖的,壓低聲音道:“公子,我跟你說……我覺得這蛇很邪氣……真的。我知道公子將它一手養大,它對公子的感情也非比常人,但是……早上我看到它對您……還有它看我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一樣!嚇死人了!”聽他這麼一說,江懷柔又想起昨晚它身上的羽毛,頓時也隱入沉默中。他知道這蛇從小一直很靈,那時它還很乖很聽話,但是現在,尤其是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