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家賊難防(1 / 1)

藏寶圖 張佳亮 4655 字 1個月前

通過徐明高和童萱萱對遭遇的敘述,我忽然發現,趙旭東的死不是那麼簡單。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找到這個人才是關鍵!一個不起眼的鑰匙鏈,揪出了幕後的真凶,而一個神秘人打來的電話也無意中坐實了這一切——趙旭東是我們隊伍裡出的第二個內奸!老宋原來也是趙旭東的人,從一開始我就走進了他們布好的一個局裡,可惜國寶中途被人劫走。經過大家冷靜的分析,童萱萱一語道破,作案的很可能是麻克!“你們希望我怎麼做?”我坐起來,把照片塞進了口袋。“你想怎麼做?”三光問道。我隻有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了:“我隻想快點兒找到國寶。”徐明高醒來之後對我們說過,他們乘火車抵達秦皇島的當天,先是在一家小飯店吃了點兒飯填飽肚子。可沒想到喝的飲料裡似乎是被人下了藥,喝完後就睡過去了。等醒過來的時候,三個人手腳都被綁著,眼睛也被蒙上了黑布,看不見東西。嘴上粘著膠帶,說不出話來,隻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他感覺好像是被關在了一間小黑屋裡,聽到一些人在外屋一直商量著,一個渾厚的聲音說道:“看來就是這批東西,沒錯了。”一個尖細嗓音的人問道:“嗯,加上之前我們從托運那裡拿到的,應該全齊了!屋裡的人呢,怎麼處置?”一開始說話的那個人說道:“殺,殺了乾淨!”一個人在雙目不能視物的情況下,聽力是極為專注的。徐明高很聰明,他集中精神,聽到好像有一個人提筆在紙上“唰唰唰”地寫了一些字。尖細嗓音的人頻頻點頭:“嗯,你看,老大就是老大,這麼辦才對嘛!”渾厚嗓音隨後說道:“我明白了。”過了一些日子,尖細嗓音的人叫著:“我打聽出來啦,我打聽出來啦!他們今天就回到秦皇島了!”渾厚聲音沒有說話。隻聽到寫字的聲音,然後尖細嗓音拿過紙,看了看上麵的字,說道:“你就瞧好吧!”接著,徐明高等人都被迫服下了安眠藥。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了。我仔細回憶著徐明高所講的,照他這麼說,現場除了渾厚嗓音和尖細嗓音之外,一定還有第三個人!而且他們怎麼會知道國寶辦理了托運呢?之前我一再小心,就是怕人起歹意才辦理托運的。這件事情連童萱萱我都瞞了下來,這些人難道手眼通天?我把這個疑惑講給三光聽。三光被轉移了注意力,不再逼問我與童萱萱的事情,轉而低頭沉思,可是也不談論我的疑惑,而是說道:“這個人隻能寫字卻不說話,要不他是個啞巴,要不就是咱們熟悉的人,怕徐明高他們聽出他的聲音來。”我靠在沙發的後背上,蹺著二郎腿,兩隻手十指交叉在一起,閉著眼睛兩根大拇指來來回回繞圈圈,忽然想到了一個細節。我猛然睜開眼睛看著三光。三光笑道:“哎,你彆打算讓我代勞。我現在很累,要想問個清楚,你自己去吧!”說完,自己上樓了。我唯有苦笑了。得知童萱萱醒了,大家一起約好第二天去看望她。因為那時擔心童萱萱的安危,徐明高的話也沒多少人去在意。所以我決定去趟醫院,詢問清楚一些細節問題。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我忽然停住了腳步,心中怔然:我究竟為什麼會沒有在意徐明高的話呢,是真的那個時候擔心童萱萱嗎?我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讓自己清醒一些,拔腿走進了住院區。醫院禁止病房內用手機的,我隻能去病房找徐明高。可是站在病房門口良久,我始終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蘇醒的童萱萱,躊躇著見麵第一句說什麼好。我正焦慮著,病房門打開了,走出來一個人,是個年紀與我仿佛的女孩,長相清純甜美,她也是智行公司的一名老員工了,叫宋曉楠。因為比我大上一歲,所以平時我叫她“楠姐”。“楠姐。”我搓著兩隻手叫了一聲。楠姐性格一向大大咧咧,更何況一路沒與我們同行,不知道其中的變故,一見我來了,還沒等我說下句話,她就衝病房裡喊了一聲:“佳亮來了!”這句話剛說完,剛才還熙熙攘攘的病房一下子變得安靜了。我一時騎虎難下,沒辦法,硬著頭皮上吧。我慢慢走進了病房,大家都在。童萱萱坐在病床上看著我,她的表情很複雜,可是眼神裡卻是期盼的目光。看著看著,她的眼圈就泛紅起來。最後索性躺下身來背過身去,留了一個後背給我。薛總見此情形,也搖了搖頭,拍拍手示意大家都出去。他走到我身邊小聲對我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也出去了。“咚”,房門關上了,偌大的病房內隻剩下了我和童萱萱。本來我是想避開童萱萱找徐明高的,可是被楠姐這麼一“攪和”,我要找的人離開了,現在我走也不是,留在這裡也不是,隻覺得很尷尬。我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病床邊,始終沒有開口說話,不知道該怎麼說。跟童萱萱走到一起,是因為我失憶了。可現在恢複了記憶,正如我之前想象的那樣,該怎麼去麵對童萱萱?我又將她置於何地?剛才她的表現分明是在生我的氣,她一定恨死我了。我們倆就這樣,她躺在病床上,留一個背影給我。我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良久,童萱萱的身子微微顫抖,低聲抽噎。我一下子慌了,急忙說道:“你……你……彆哭好不好,這樣的事情誰都不想發生的……我……”童萱萱坐起來看著我,梨花帶雨地問道:“我就問你一句話,從始至終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說了。失憶的時候,我的確認認真真地對待這份情感,可是恢複記憶後卻又茫然不知所措。老實講,現在我倒寧願我沒有恢複記憶了。沈晨雨已經成了我心底的一個符號印記,揮之不去。我一度懷疑老天爺是不是故意要讓我在感情之路上跌這麼個大跟頭,從最初的那個女孩,我沒有好好珍惜……另一個女友袁方則是與人遠走高飛,從此天各一方;沈晨雨香消玉殞,自此陰陽兩隔;現在的童萱萱也是……我摘了眼鏡,兩隻手揉著臉,半天回道:“愛過。”實話,如果沒愛過,那段時間又何必在一起呢?短短兩個字,讓童萱萱極度動容,眼眶裡一下子湧出了更多的香淚。她問道:“那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你覺得這樣做公平嗎?”我摘下眼鏡雙手捂著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歎了一口氣,重新戴上眼鏡說道:“是,我是渾蛋了一把。我記起來了所有的事情,包括沈晨雨,不知道我是怎麼了,一直忘不了沈晨雨,現在忘不了,將來……興許也很難忘了。”童萱萱的淚珠順著香腮滑落,晶瑩的淚珠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閃亮的金色,滾落在床單上,浸濕了一片。她抽泣著,身體蜷縮在了一起,半晌,呢喃道:“你……我知道,你來是想知道我們中途究竟遭遇了什麼事,我現在告訴你……”我忽然抬起頭來,童萱萱竟然如此了解我,知道我來的目的是什麼。我對她懷有深深的歉疚感,更加覺得對不起她了。童萱萱抬起手來抹去淚水,緩緩講出了這些天來的遭遇。她所講的和徐明高如出一轍。我想了一下問道:“當時你有沒有留意到其他的一些異常情況?”童萱萱咬緊嘴唇。我知道,她不是一個小女生的性格,若是那樣的話,她可以來上一句:“沒有。”然後就下逐客令。果然,她細細琢磨了一會兒,說了一句,“好像……好像我和徐明高坐在了一起……”“他當時在你哪邊,左邊還是右邊?”“左邊。”童萱萱很肯定地說。“你的右邊呢,是趙旭東嗎?”童萱萱搖搖頭:“我的右邊沒有人。”“你肯定?”“我肯定。”從病房出來後,我又仔細詢問了徐明高。徐明高同樣很肯定地告訴我:“我的右邊是童萱萱,左邊……我的左邊沒有人啊?”三光把我拉到一邊,問:“有什麼進展?”我分析說道:“你看,童萱萱說當時她的左邊是徐明高,右邊沒有人。徐明高則說他的右邊是童萱萱,左邊沒有人。”三光興奮地說道:“試想一下,在那種情況下,四周漆黑一片,雙眼又看不到任何東西。醒來後,他們會本能地找到自己的人,這樣可以消減內心的恐懼,找到一份安全感。”“趙旭東身材偏胖,徐明高則很瘦。童萱萱不可能將這兩個人的身形搞錯,所以當時隻有這兩個人被關押著。趙旭東……”我畫出了一個簡圖。三光一拍手:“根本就不在那裡!”調查結果印證了我的猜測,被綁架的隻有童萱萱和徐明高兩個人。趙旭東去哪裡了呢,難道一開始就遇害了?可是後來救萱萱和徐明高的時候,在水裡怎麼又發現了他的衣服呢?我百思不得其解,雖然模擬出了當時的情形,可是趙旭東對我們而言,始終是一個謎。三光說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想要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找到趙旭東才是關鍵啊。說句不好聽的,哪怕是他的屍體,對我們也是有幫助的。”其實這些天來,薛總早就請了專業的打撈隊在相關海域搜尋趙旭東的遺體,可是一直遲遲沒有消息。童萱萱沒幾天就出院了。這一天,我們一行人來到了當初他們被綁的海域。打撈船在這裡上下浮動,穿梭往返。足足辛苦了一上午,除了一些垃圾,彆無其他。就在大家心灰意冷的時候,我的目光突然鎖定了垃圾堆中的一個物件!本來這件東西在垃圾堆中並不起眼,關鍵是此時正值正午時分,在太陽光的照射下它閃閃發光。我走上前,用木棍兒扒拉了兩下,彎腰撿起來,是一串鑰匙。我仔細端詳著這串鑰匙,發現鑰匙鏈上印的正是天然居咖啡館的LOGO。三光看到這一幕,對我低聲說道:“看來,這件事果然是有蹊蹺。”我把鑰匙揣在上衣兜裡說道:“先不要跟其他人說這件事情。”大家又找了一下午,天已經暗下來了,搜救隊停止了打撈。距離事發整整一星期了,趙旭東的遺體始終沒有打撈上來。好多人都猜測是不是被海底的暗流卷走了,或者隨波逐流到了大海中央……莫衷一是。我一個人來到了天然居咖啡館的門外,坐在了沉船木的長桌前,點上一支煙,從上衣兜裡拿出那串鑰匙摩挲著。三光也跟著出來了,說:“咱們之前找到的趙旭東的上衣,錢包名片什麼的都還在。唯獨……這串鑰匙……”“這也是我心中最大的一個疑惑。你想一想,現在正是冬天,每一個人都冷得夠嗆。趙旭東沒理由將衣服敞開。如果不解開衣服的扣子,在海水中不管這人怎麼漂浮,衣服都不會脫落,除非是遭到了鯊魚或其他動物的攻擊,將身體撕裂了。可是衣服上也沒有血跡,而且渤海海域尤其是淺水區,怎麼可能有大型的攻擊魚類呢……”“你是懷疑……”我抬手阻止三光說出後麵的話,歎道:“目前還沒有證據,隻是猜測,我當然不想是這個樣子。”隨後,我扭轉了話題,“這批國寶打算什麼時候上交?”“聽薛總的意思,這幾天政府也很忙。下周一他們會派人來接收。”這段時間都忙昏頭了。我捏著鑰匙,問了一句:“今天周幾了?”“周六。”“哦。過了明天就好了,希望可以平安無事吧。”周日是個豔陽天,冬季裡少見的好天氣。薛總叫人將所有的敦煌佛經清點數目後全部集中在一起。粗略計算下來,這些經書共有二百七十二部,跨越年代從唐宋元明四代,內容更是包羅萬象:政治、經濟、文化、文學、繪畫、科技……當真是國寶級的文物了。薛總指揮工人小心翼翼地將經書封存在了一個玻璃箱裡。我見這玻璃箱剔透晶瑩,很不解為什麼薛總偏要將這麼貴重的國寶輕易示人,這不是要惹人眼紅嗎?薛總看到我疑惑的神情,敲著玻璃箱對我說道:“放心吧,這些都是防彈玻璃。一會兒周圍還會通上電,你抬頭看看四周圍,全是攝像頭。而且隻要外人一碰這個玻璃箱,警報就會響起,這樣的防護措施,就是蒼蠅也飛不進來呀!”聽了薛總的這番話,我多少有點兒放心了。一切安置妥當後,我們就去咖啡館了。明天這批國寶就可交付,大家都很開心。唯獨我仍舊愁眉不展。童萱萱坐在了我對麵,一言不發,隻是端著一杯熱水慢慢地喝著。薛總見我沉默不語,問我:“佳亮,怎麼一點兒也不見你開心的樣子?”我說道:“雖然現在的二百多部經書咱們可以平安交付,可是之前那些才是大頭兒,那些經書少說也有八百多部。現在莫名其妙地都沒了……我在想是不是可以有辦法追回國寶。”徐明高聽我這麼一說,抬起頭來自責道:“亮哥,全怪我,我……”“不關你的事,我沒那意思。這件事我也有責任,隻是丟了國寶,心中很不舒服……”我勸慰徐明高。誰知童萱萱突然站了起來,朗聲說道:“張佳亮,你不用怪彆人,不就是丟了嗎,我去找回來!”說完,怒氣衝衝地朝門外走去。我一下子愣住了,都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三光等人直衝我使眼色,讓我追上去。大佐也說道:“你惦記著丟失的國寶,又指明不怪徐明高,在她聽來就是怪她了。”“我沒這意思啊!”“她也是想引起你的注意,還不快去!”無奈,我隻得追了出去。童萱萱已經走在了路上,一邊走,一邊哭。我急忙趕上去一把拉住了她:“你這是怎麼了?”童萱萱哭著把我推開:“不用你管,你走開!”“不是,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最起碼你說出來,讓我明白一下也好啊!”“丟了國寶,我們三個都有責任,趙旭東死了,你又說不怪徐明高,那意思就是怪我!是,我沒用,把國寶弄丟了,你就故意說那樣的話刺激我!張佳亮,怎麼說我們也曾交往過,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讓我下不了台,在你心裡,原來我還不如幾本破書!”大佐不愧是心理專家,童萱萱此時所說的和他剛才分析的絲毫不差。我徹底無奈了,難道女孩子都是這麼蠻不講理嗎?也許是我想的過於簡單了,除了安慰她,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好好好,你聽我說。首先,那不是什麼破書,是國寶;其次,我也沒有要指桑罵槐的意思,你太主觀臆斷了。為什麼你‘覺得’的事情就一定要認定是真的呢?”童萱萱嘶啞著嗓子喊:“就是真的,就是真的,你就是想寒磣我,讓我難堪!”我都覺得頭疼了,認識她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麼不講理,我剛要耐心勸服,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我接通後,那頭傳來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張佳亮。”是之前綁架徐明高等人的那個人,我的神經瞬間繃緊:“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哦?說來聽聽。”“趙旭東!”我一說出這三個字,連旁邊的童萱萱都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看著我。對方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後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憑什麼認定我就是趙旭東呢?”我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出煙盒,嘴巴湊上去叼起了一支煙,然後掏出打火機點燃,優哉遊哉地吸了一口,緩緩說道:當初,敦煌佛經辦理托運的事情我隻和你還有徐明高說過。如果你們不說出去,世界上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接著就是三光在海邊撈起的那件衣服。這時候天這麼冷,無論誰都不可能敞開外套,被綁在了船底,衣服怎麼會脫落呢?還有衣服裡的錢包什麼的都還在,唯獨掉了一串鑰匙。我想一.99lib?想,你看我說得對不對。那天你布置這一切的時候,想做戲做全套,於是你先掏出了鑰匙扔進大海,可是想了想似乎不合邏輯,扔出去會不知道漂到哪裡。所以你索性脫下了外套,直接扔進了大海。因為這樣的話目標大,更容易讓我們發現,會給我們造成你已經遇難了的假象!”那邊關閉了變聲器:“張佳亮,我小瞧你了!”果然是趙旭東。我笑道:“不是你小瞧我了,而是你太高看你自己了。”然後我反問他,“八百多部經書都已經在你手裡了,你還不知足?”趙旭東說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會甘心丟失這批巨寶。這樣,咱們合作!”我眉頭一皺,接著聽他往下說:“昨天我遭到一夥人的搶劫,國寶……哼,現在已經不在我手裡了!”他的語氣大有憤憤不平之意。我揮手示意童萱萱回去叫人,轉而繼續套趙旭東的話:“他們都是什麼人?”“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是朱逸章,也許是褚帥,說不定是那個德國人或者武當山的,這個就要靠你來查啦!”我沒心情和這小子兜圈子,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我都沒必要和他浪費時間。我破口大罵:“我查你祖宗!他媽一點兒線索都沒有,你當我是福爾摩斯啊?”大家都來到了我身邊,我伸出一隻食指擋在嘴邊,讓大家不要出聲,按下了免提鍵。趙旭東接著說道:“哎,怎麼說我也曾叫過你亮哥,你發什麼脾氣呀,這樣吧,我會安排人和你見一麵。就在咖啡館吧,下午三點半,不見不散。”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我問大家怎麼看。三光言道:“先找人去看護國寶,免得是調虎離山之計。”張印和大佐帶了幾個人先去了。我裝好手機,吸了最後一口煙,然後把煙蒂直接扔在了地上,踩滅後說了一句:“我倒要看看他們耍什麼鬼把戲!”下午三點半的時候,咖啡館進來了一個人。此時北戴河旅遊區正值淡季,所以平時不會有什麼客人。聽到門響,再看看表,知道趙旭東的人來了。我們來到門口,一見到這個人,我差點兒叫出聲來,這個人身材高大——居然是我兩次遭遇的對手老宋!原來他竟然是趙旭東的人!老宋見我們都出來了,倒是“彬彬有禮”,帽子一摘,微微欠身說道:“勞駕各位出迎,幸會幸會。”說完,他看著我說道,“喲,張佳亮先生,聽說你已經恢複記憶了,怎麼樣,是不是得感謝我啊?”之前隊伍裡出了一個李海東,誰都沒有想到趙旭東也會是內奸,貌似我和“東”犯衝。尤其是眼前的這個老宋。我還不止一次揣度他背後的主使者是誰,萬萬沒有想到居然就是趙旭東。細想一下,真是悔不該當初。我和趙旭東、徐明高、童萱萱一起回秦皇島,因遇襲我恢複了記憶,然後莫名其妙地發泄無名之火和童萱萱吵了一架,接著將國寶托運的事情囑托給了趙徐二人。現在想來,我的一舉一動似乎對方都了如指掌,去趟洗手間都能遭遇老宋,那自然是趙旭東在背後指揮了!見到老宋的時候,我咬牙切齒,如果不是眾人攔著,我差點兒衝上去和他打一架!當然,老宋人高馬大,單挑的話我會毫無懸念地落於下風。老宋衝我笑道:“哎,咱們過去是敵人,現在是朋友,我隻是按照我上頭的意思來這裡跟你們談事情的,打架我是不會奉陪的。再說了,你得感謝我才是,要不是我讓你失憶,你能抱得美人歸嗎?”說著,他的眼神瞟向了童萱萱。童萱萱則一臉的羞憤。老宋頓了頓又說道,“就連你恢複了記憶,不也是靠我嗎?”崔力升拉住我:“冷靜冷靜,好了好了,咱們談事情,談事情啊!”韓笑也說道:“四哥,大局為重!”我使勁一甩胳膊,指著老宋放出了狠話:“我告訴你,彆以為這事就這麼完了!”說完,我走到一張桌子前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了。這是薛總最鐘愛的一張桌子,是拿破侖時期的談判桌,談判雙方坐在會議桌的兩邊,中間人坐在中間,見證過程。大家都坐下後,老宋蹺起了二郎腿,敲著桌子:“哎,也不給我上杯茶?”我拍案而起,吼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老宋伸出一根小拇指挖著耳朵,然後說道:“好吧,咱們就節約點兒時間。昨天下午,我們在秦皇島港租了一艘船,本打算搭乘這艘船將國寶運到南方。像薛總這種經常玩古董的人應該知道,南方的買家更多一些,出手更大方。”薛總一隻手夾著煙,一隻手撓著額頭,看都沒看他一眼,低沉著聲音說:“接著說。”“昨天一大早我們就將國寶運往了港口,正在集中裝箱。這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群碼頭工人突然衝了過來,手裡拿著鎬、鐵鍬、錘子、鐵釺……見我們就打。我們都沒明白是怎麼回事,隻能玩兒命地跑,最後總算是死裡逃生。”我冷笑道:“哼,看你小子也毫發無傷,倒是命大得很啊!”停了一下,“發生這麼大的流血鬥毆事件,沒有驚動警方?”“怎麼沒有?隨後警方就開始嚴查這件事情了,隻不過他們一早就有預謀似的,打跑了我們這些人,一招手就上來了幾輛車,將國寶全部帶走了。”一開始我是本著絕不“合作”的態度來和趙旭東一方談判的。因為敦煌佛經從始至終都是我們這邊在出錢出力地尋找,假使將來我們能夠追回八百多部經書,那麼依趙旭東的性格,肯定不會坐視國寶旁落,一定會打坐收漁翁之利的算盤,但是目前隻有這一條線索可尋。老宋的話不可能是虛構出來的,趙旭東如果拿到了國寶,早就遠走高飛了,沒理由會派他來送死。我手中轉動著打火機,腦海裡思緒紛飛,問道:“有什麼線索嗎?”這下輪到老宋冷笑了:“嗬嗬,有線索我們還會來找你嗎?”大家都詢問了老宋一些細節後,老宋就離開了。眾人全都低頭不語,薛總一個人來回來慢慢走動,手裡夾著一支燃燒的香煙,卻不曾抽上一口,煙灰都已經燒出很長的一段了。韓光有節奏地敲著桌子,似乎也在尋思下一步該怎麼辦。半晌過後,他問道:“說說你們的看法吧。”三光說道:“看起來不像是武當派的所為,他們身上都有功夫的。剛才聽老宋講,這些人似乎是靠人數取勝的,我想不會是武當派的吧?”大力也說:“我覺得也不是褚帥,你們想一想,褚帥哪會這麼明目張膽啊,哪一次他不是玩兒陰的?”不是褚帥,也不是常德昌他們,那隻有朱逸章、Jannick和麻克了。金鎖向來玩世不恭,每次發表意見都很少有人讚同。見我們大家陷入了死胡同,他先是謹慎地看看大家,然後緩慢地舉起手來,就像一個小學生一樣。在征得大家同意後,他說道:“我覺得是Jannick。”“說說你的看法。”我們都對金鎖的意見產生了興趣。“你們想啊,他是德國人,從秦皇島港截得國寶後,就可以直接起程返回德國了!”我們全都泄了氣,金鎖的話顯然沒有經過慎重的思考。第一,從秦皇島港返回歐洲等於繞了遠路;第二,要想帶這麼多的東西出境必須要報關,Jannick的德國國籍的身份會給他帶來不小的麻煩。八百多部古書,報關無異於將國寶雙手奉獻出來。大家又都迷茫了。此時,一個人的聲音響起:“可能是麻克!”抬頭一看,是童萱萱。我靜默了,她怎麼會突然來這麼一句?“說說看。”洪詩詩詢問她的意見。“這種見麵就血拚的作風就是一身的江湖習氣,除了他還有誰乾得出來?Jannick因為外國人的身份,他會有很多的顧慮。朱逸章是典型的官二代,不可能把事情鬨這麼大,這勢必會給他老爸的仕途造成影響。麻克可不一樣,是個亡命徒,冒險乾這麼一票,幾十億就到手了,下半輩子吃喝不愁。隻有他才會這麼乾!”我也暗自點了點頭,童萱萱的分析能力越來越強了,她所說的倒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的。事後我們又讓大佐幫忙分析了一下,他所說的和童萱萱如出一轍。就這樣,大家將麻克圈定為了一個目標。第二天,秦皇島市北戴河區政府派人來接收國寶了。當天非常熱鬨,智行公司內賓朋滿座,各界的媒體朋友也都來了。整個智行公司上下忙得不亦樂乎。尤其是薛總,又得接待政府高官,又得和生意界的朋友寒暄。大家誰都不得空。我忙裡偷閒,來到了咖啡館一處最偏僻的小隔間,本想在這裡吸支煙放鬆一下的,沒想到往那邊走的過程中,聽到小隔間裡已經有人了,還有兩個人在談話。“我聽金鎖說過,他現在內心也很痛苦,他隻是在掙紮,和自己作鬥爭,不知道該不該接受你。”是洪詩詩。“我知道,我應該體諒他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想起他我就特生氣。”是童萱萱的聲音。我停住了腳步,不自覺地側耳傾聽兩人的談話。洪詩詩接著說道:“畢竟佳亮以前訂過婚,沈晨雨死後,他比誰都傷心。你看他這回回來後,不還經常去北山公墓去掃墓嗎!”“這些我都知道,我沒有吃沈晨雨的醋。我知道,沈晨雨讓他念念不忘,一定是對他特彆好。我隻是想一心一意地對他好,我不會比沈晨雨做得差,可是他都不給我機會。”我聽了這些,不由地呼吸加速。“男人不都這樣嗎,佳亮也是好麵子的人,誰都知道他對沈晨雨一往情深。如果貿然接受了你,彆人背後的議論會讓他受不了的。”有什麼受不了的,麵子對於男人真就那麼重要嗎?我寧可他現在還失憶,最起碼那段時間我們很快樂。一想想我真是自找的,如果不是我阻止他冒險去青海,也許他就不會遇上老宋,也就不會恢複記憶了。說不定……我們現在會很快樂……”見童萱萱意誌消沉下去了,洪詩詩勸慰道:“哎,天涯何處無芳草,張佳亮有什麼?長得不帥,個頭不高,戴著眼鏡,手還有殘疾……就是嘴皮子利索點兒,乾脆你找彆人得了!”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洪詩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裡竟有那麼一絲絲的揪緊。不知什麼時候,薛總領著一批媒體朋友上來了,指著四周說道:“來,各位可以隨便參觀,不要客氣。”我本打算回避,卻被薛總一眼看到了:“哎,你不能走,來來來。”薛總攬著我的肩膀跟大家介紹,“各位,下麵我向大家隆重介紹一下,這就是此次敦煌佛經順利追回的功臣之一,張佳亮!”此語一出,媒體儘皆嘩然:“不對吧,你是當初破獲國寶盜案、國寶奇案的那個張佳亮?”我笑答:“如假包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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