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1)

隻想喜歡你 歲見 2654 字 1個月前

夏季天亮得早,聞槳從池淵家裡出來的時候,東邊的天已經開始微微泛著淺色的藍,又夾雜著一點光影的白,眼看著不久之後就是要天亮了。在她說完那句話之後,池淵很長時間都沒有開口,聞槳失了耐心,不願意再等又或者再聽他說些什麼。她不是沒有心,也會在意,也會難過。回程的路上,聞槳已經沒有多少困意,側著頭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夜色,神情寡淡平靜,讓人瞧不出一絲情緒。司機緘默無聲,車輪碾過柏油路麵的動靜格外清晰。到了聞宅,聞槳收斂了情緒,拿著外套準備下車,卻右邊座位的坐墊與椅背的縫隙之間瞥見一個亮閃閃的物件。她伸手拿了過來,是一隻圓形袖扣,扣麵是細碎的星空鋪砌,搭著邊沿的玫瑰金,低調而內斂。這玩意想也不用想,也知道是從誰落下的。也不是什麼便宜的物件,聞槳拿在手裡,下了車,讓司機早點回去休息,自個進了屋裡。屋裡容姨在餐廳留了一盞小壁燈,餐桌上擺著一個砂鍋,聞槳走過去揭開蓋子,雞湯的香味隨著溫度的遞減並不剩多少。從她住回聞宅開始,容姨每天晚上都會給她留一些補湯,有時候趕得早,回來不用熱就能喝,像今晚這麼遲,還是頭一回,雞湯表麵都已經凝了一層薄薄的油脂。聞槳不想浪費老人家的好意,放下外套,將砂鍋重新端進廚房,開了小火煨著。火開得特彆小,一時半會湯也熱不了,聞槳回房間卸了妝,又洗了個澡,再下樓的時候,看到廚房裡多了個身影。“容姨。”聞槳走過去,“怎麼起來這麼早?”“年紀大了,睡不著,正好聽見你回來的動靜,就順便起來了。”容姨關了火,盛了一小碗雞湯端出廚房,“來,趁熱喝吧。”聞槳和她在桌邊坐下,捏著瓷勺喝了兩口,淺聲說:“等過兩天我給您安排一個全身檢查。”“不用麻煩,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聞槳沒和她多說這個問題,心裡想著等安排好直接把人帶過去就行,低頭又喝了幾口雞湯。容姨見她濕著頭發,起身去拿了條乾淨的毛巾替她細心擦著,感慨道,“以前你媽媽在的時候,也和你一樣,忙起來就顧不上時間,經常半夜才回家,怕吵醒我,還總喜歡赤著腳在屋裡走。”“是嗎?”提起聞宋,聞槳眼裡多了些溫柔,“我以前都不知道她工作這麼辛苦。”“你那會才多大,什麼都不知道。”容姨順著她的頭發,笑道:“成天就咋咋呼呼地,誰也管不著你。”聞槳笑了笑,“讀書的時候確實愛玩了一點。”想起過去,容姨輕歎了聲氣,“槳槳,今天下午你爸爸來了趟,也和我說了些話。你彆怪容姨多嘴,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有些事情該放下就放下吧。”聽言,聞槳垂下眼眸,唇角的笑意跟著淺了幾分,卻始終沒有說話。容姨一見她這閉口不談地模樣,心裡也無奈,但又沒有任何辦法,隻是摸著她的腦袋,溫聲勸道:“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起碼彆讓自己過得這麼累,不說你媽媽和你外公外婆他們,就是容姨現在看著,也是會難過和心疼的。”聞槳沉著呼吸,眼角泛著紅,“容姨,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也忘不了。”“我有時候也想放過自己原諒蔣遠山,但是我做不到,我沒辦法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她輕吸了吸鼻子,“容姨,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他如果不愛我媽媽,為什麼要和她結婚,我的存在又算什麼。”過去的很多事情到如今已經沒有辦法再去弄得清楚透徹,現在唯一證明它曾經存在過的,隻剩下彼此之間的怨恨和無法原諒。這是個死結,也無解。容姨清楚聞槳這麼多年也從來沒有放下過,也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去勸聞槳原諒誰,她不過是出於一個長輩不想再看到自己疼愛了多年,如同親孫女一般存在的孩子,長久的受這怨恨的苦。隻是看聞槳如今的模樣,她深知想要她放下過去的事情簡直比登天還難,那些勸慰的話也就無法再說出口。-聞槳近乎一夜沒睡,第二天早上秦妗過來接她的時候,她兩隻眼睛都布滿了紅血絲,眼底一片青色。秦妗自從跟著聞槳,還從來沒見過她個樣子,難免有些驚訝,但也沒多問,照例彙報工作,“我已經通知了白婧的經紀人,讓她早會之後去一趟您辦公室,尤時的經紀人暫時不在溪城。另外,您讓我給尤時安排的新助理也已經到位,關於尤時的下一步工作計劃,商務部那邊已經將相關資料提交過來了。”聞槳“嗯”了聲,抬手揉了下額頭,“尤時那邊你讓邱阮林多上點心,如果實在不行,可以給她換一個經紀人。”盛華的藝人多,每個經紀人手下不止一名藝人,雖然盛華捧人,但難免有時候也會出現資源不平均的情況。經紀人也是拿錢吃飯的,一個不能給她帶來創收的藝人,基本上也得不到太多的關注。加之盛華不允許藝人接私活,久而久之不紅的藝人也就跟被雪藏了也差不多。尤時混成現在這個樣子,聞槳猜測和她的經紀人脫不了什麼關係。“好的。”秦妗見她上了妝,狀態仍舊不佳,提議道:“要不然您今天上午就彆去公司了?”“不用,沒事。”聞槳補了個亮色的口紅,起身換了衣服。臨走前,她看到落在桌角的袖扣,又去書房找個信封把袖扣裝在裡麵,遞給秦妗,“這個,你找個人送到池氏,交給小池總。”“好的。”秦妗看了眼什麼都沒寫的信封,“需要署名嗎?”“不用,他知道誰送的。”下樓的時候,聞槳看到停在院子裡的賓利,想起昨晚的司機,問了句,“對了,昨晚的那個司機叫什麼?”“方誌偉,怎麼了?”“沒事,通知財務,這個月給他的工資多加一千。”“好的。”等到了公司,各部門的早會已經結束,聞槳在辦公室門口見到白婧的經紀人米羅。是個很乾練的女人,見到聞槳,低頭打了聲招呼,“聞總。”“嗯,進來吧。”聞槳在盛華的辦公室比在聞氏的要大很多,整體風格也比較時尚,沒有那麼公務化。早晨的陽光從整麵落地窗前灑進來。聞槳也沒拐彎抹角,把昨晚在慈善晚宴上聽到的八卦說給了米羅,“白婧現在在圈內也算是一線了,做事做人還這麼沒規矩,你覺得你這個經紀人該但多少責任?”白婧是米羅帶的第二個藝人,當初憑著一部懸疑題材的電影一炮而紅,順利躋身一線小花行列。在工作上,她幾乎沒讓米羅費太多心思,隻是米羅也清楚白婧這個人性格,口無遮攔,有什麼說什麼,在圈內多多少少也得罪了不少人,但人靠大樹好乘涼,她是盛華的人,一般藝人也不太敢給她穿小鞋。但是米羅沒想到,她如今膽子大到這個程度,竟然敢在背後編排老板的八卦,編就算了,竟然還給傳到了當事人的麵前。米羅簡直想把她腦袋摁到水裡清醒清醒。“對不起聞總,是我沒有管理好手下的藝人。”米羅抿了下唇角,“這件事主要責任在我這裡。”聞槳見她攬責任攬得這麼乾脆利落,輕笑了聲,“你倒是護著手底下的人。”“聞總——”“算了,我今天叫你過來不是為了追究誰的責任,畢竟這件事也沒有確定是白婧傳出去的,但是——”聞槳話音一轉,“白婧這個性格,長久下去對她沒什麼好處,小懲大誡,這段時間她手邊的工作先停了吧。”米羅自知沒有轉圜的餘地,也沒有多討價還價,“我明白,聞總。”“好了,沒什麼事你就先出去吧。”“好的。”米羅出去後不久,秦妗接了內線進來,“聞總,剛剛去池氏那邊送東西的人傳消息回來,說小池總今天沒有去公司,他們公司的人也聯係不上他,問東西是先拿回來還是放在前台。”“放那吧,讓他們公司的人轉交一下。”“我知道了。”掛了電話,聞槳想到淩晨從池淵家裡出來時,他蒼白著臉,病懨懨地模樣,不由得想往不好的地方想。這人不會是暈在家裡了吧?“……”急性胃炎不是什麼大病,但也不算小問題,聞槳想了想,最後給罪魁禍首肖孟發了條消息。-聞槳:池淵昨天夜裡犯了急性胃炎,今天人沒去公司,他公司的人也聯係不上他,你要是有空最好過去他那裡看一下。消息才發出去,對麵就回了過來。-肖孟:[定位]-肖孟:真對不住,出差了,沒空過去。我可以麻煩你幫我過去看一下嗎?沒彆的意思,就是怕他死在家裡沒人知道。-聞槳:……-肖孟:[/呲牙//愉快//玫瑰花/]-聞槳:表情很土,彆發了。-肖孟:噗,不好意思,跟合作方聊天聊習慣了。-聞槳:……兩人沒聊幾句,後麵肖孟說要登機了,聞槳正好要去一趟聞氏開會,也退了微信。等再摸到手機,已經快中午了。肖孟大概是落地了,又給她發了一條微信。-肖孟:我沒騙你,我真在外麵出差,也沒法去看池淵,你就當再幫我個忙,抽個時間幫我去看看唄?[/可憐//可憐/]聞槳坐在車裡,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幾秒,隨即又退出去找到池淵的電話打了過去,依舊是關機。大中午,太陽又烈又曬,街上也沒多少行人,路過一家粥店時,聞槳叫停了車,讓秦妗下去打包了一份養胃粥。等再回到車上,秦妗發現車的路線變了,沿途不再是高樓大廈,而是毗鄰一片的低矮商鋪。-池淵長這麼大很少生病,但一病起來人就如山倒,昨晚聞槳走後,他吃了藥,倒床上就睡了一覺。這一覺睡得又長又沉,不僅過了上班的時間還沒聽見手機響,本就低電量的手機在不停歇的震動和響鈴之下耗儘最後一格電量,直接關機了。快十一點的時候,阿姨過來打掃衛生,看到擱在吧台上的藥,又去房間看到昏睡不醒的池淵,忙不迭給池母打了個電話。池母叫了家庭醫生,匆匆趕了過來,正好在樓下碰到因為沒有門禁密碼進不去樓裡的聞槳。“槳槳。”退婚之後,俞宛就一直沒見過聞槳,這會乍一見到分外親切,“你怎麼在這?”聞槳沒想到這麼巧,在這裡還能碰見池母,把昨晚的事情言簡意賅的說了一遍,最後隻說道:“肖孟出差了,托我過來看看情況。”“難為你跑這一趟了。”池母拉著她胳膊,“天氣這麼熱,上去歇會再走吧。”“不用了伯母,我公司還有事,就先回去了。”聞槳把手裡食盒遞給她,“這是養胃粥,您給一起帶上去吧。”池母不依她,非說要她上去坐會,聞槳推脫不了,隻能跟著進了電梯,去了池淵家裡。她們一行人到的時候,阿姨剛把池淵叫醒,他還穿著昨晚那身衣服,端著杯水坐在餐桌邊。聽見開門的動靜,阿姨也從廚房裡出來,池母的身影在前,池淵剛要開口,又看到跟在池母身後的聞槳,唇瓣動了動,一個媽字卡在嘴邊不上不下。池母剛剛從聞槳那裡知道了他是什麼情況,進來就問了胃還難不難受,問完還不忘數落,“你就跟你爸一個樣,明知道要遭罪的事情還偏要上趕著過去找罪受。”不管多大人,當著外人的麵挨罵總歸覺得沒麵子,池淵抬手撓了下眉毛,截斷了池母的話,“媽,我餓了。”“餓了啊?”池母提起手中的餐盒,“正好,槳槳給你買了粥,你先吃一點,等會醫生也要過來了。”池母去廚房拿了乾淨的碗筷出來,留了聞槳在這裡吃午飯,之後便和阿姨一起進了廚房,把外麵的空間留給了他們兩。聞槳在他對麵坐下,低頭給秦妗發了消息,讓她和司機先去吃飯,晚點再過來。昨晚兩人幾度不歡而散,讓此時此刻的沉默更加明顯。池淵其實並沒有很餓,相反的胃口也不是很少,粥裡摻了養胃補藥,味道微苦又寡淡。他強撐著吃了幾口,聞槳將手機反扣在桌上,“吃不下不用勉強,也不是什麼好吃的東西。”確實是不好吃,池淵也沒法說假話,放下瓷勺,對上聞槳的目光,隨便找了話,“你怎麼會過來?”“肖孟怕你死——”聞槳一頓,改了口,“肖孟出差了,不放心你生病一個人在家,托我過來看看。”池淵“哦”了聲,整個人往後靠,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肖孟怎麼知道我生病了?”“……”聞槳抿唇,話也沒過腦子,說跟懟也沒什麼區彆,“你話怎麼這麼多?”池淵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愣了一秒,竟然還笑了出來,“不是,你現在怎麼這麼暴躁?”聞槳閉了閉眼,不想和他多說。池淵也沒敢真笑太久,畢竟他現在在聞槳那裡隻差一步就要被拉進黑名單,再笑怕是真的要進去了。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衝淡嘴裡苦澀味道,“我看你昨天的意思,你是想把尤時捧起來?”提到工作上的事情,聞槳倒不至於那麼抵觸,點點頭,“有這個想法,尤時的可塑性很高,之前明川導演也說過,她在演戲這方麵很有靈氣,如果《邊緣》能爆,她很有希望走紅。”聞槳之前看過劇本,尤時在《邊緣》中的角色深刻又討喜,哪怕電影不能爆,憑著這部電影的配置,她肯定能刷到不少路人緣。“池氏不久後有個度假區將要開盤,現在正在找代言人,如果不介意,你可以把尤時的資料發一份給我。”“度假區?”聞槳想到上午在聞氏開會時,蔣遠山提到的項目,“是那個濱湖生態旅遊度假區?”池淵眉梢一揚,“是的,你也知道了?”“上午在聞氏那邊開會提到了。”聞槳斂了斂眸,語氣認真,“這個項目是和國家旅遊局那邊合作的,算是去年政商合作三大項目之一,溪城不少企業都有參投,如果要找代言人,他們肯定會優先參考國內的一線藝人,或者是那些根正苗紅的演員,以尤時現在的資曆並不在候選人之中。”“是,主代言人肯定會從一線中挑選,但是濱湖度假區還有好幾個分區,不會隻有一個代言人。”“那行,回頭我讓秦妗把尤時的資料發給你。”代言人最初並不在聞槳的計劃之中,但尤時現在缺的就是曝光率,如果能成功拿下濱湖分區的代言人,對她目前事業來說也可以算是一個很大的跨步。多一個機會總比沒有好。公|眾|號|小|酒|劄|記想到這裡,聞槳心情也好了幾分,連帶著看池淵也沒有那麼不順心,甚至還有心思去想主代言人的事情,畢竟盛華一線藝人和根正苗紅的演員也不少,雖然要她主力是想捧尤時,但其他人也不能落下。“那你們公司現在對度假區主代言人有想法了嗎?”“有幾個。”池淵捏著水杯,想到之前商務部那邊提交過來的名單,倒也沒想太多,順口就道:“都是國內一線身價的女藝人,不過公司那邊比較偏向於像元意這類在國外拿過獎的藝人。”“元意?”這名字可太熟悉了,聞槳拖著腔啊了一聲,“想起來了,她不就是你之前誇長得好看的那個?”“嘖。”“難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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