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會“動”的牢籠(1 / 1)

沉世渡口 遙淼 3240 字 1個月前

想放棄。得多麼一帆風順的人,才會在漫長人生中,一次放棄的念頭都沒有。程真曾經以為,她會成為那個少數。不是因為一帆風順,是因為她足夠堅強。她也確實努力那麼做了,在奶奶死的時候,和父母一起流離失所的時候,一個人被撇下的時候,甚至發現謝原屍體的時候……她都撐過來了。但到了這一步,她突然起了放棄的心思。如果非要個原因,那就是她完全看不清前麵的路了。隻有來時,卻沒有去路,除了留在原地,她還能怎樣。難得的一直沒有夢,意識回歸之後隻覺得沉重,於是乾脆放任自己閉著眼睛,在黑暗中整理著整件事。首先,這個地方本身已經不值得懷疑了。關鍵點在於她。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身份,如果她真的是出自這裡,為何會被送出去。這裡的人,為什麼不自己出去。這其中有一些症結,沒有解開。結合之前看過的各種壁畫以及陸遇行的描述。假設,他們找到了一種長生藥,或者是巫術,讓他們活過了上千年,他們沒有理由一直待在這裡。一定有理由。最大的可能是……他們不能離開?對,他們走不了!有可能是這裡有東西維係著他們的生命,也或者是,他們不能見光?程真在心裡暗暗鼓勵自己,這個想法是對的。從眼下的情形來看,他們中的大多數已經都到了異變的晚期。想也知道,就算他們有換血之術,他們躲在這裡,能捕獵到的人太少了。光靠在沙漠中迷失的旅人,根本不足以使他們長存。他們費了那麼多周章,不會情願等死的,他們一定做了很多努力,很多實驗。所以,在人數已經減少的情況下,他們才不惜殺了那麼多女人和小孩。他們在做實驗……沒錯,但究竟是什麼實驗。假如她是那個女嬰,她這麼多年活在陽光下麵,去過那麼多次醫院,什麼都沒查出來。程真猛地睜開眼睛——她明白了——她是實驗成功品。現在,該被回收利用了。心裡事情很多很亂的時候是會影響各項感官的,看不到也聽不清,就像躺在一片混沌裡。非得等到都想清楚了,那片混沌散去了,腦袋才能清泠起來。她被關在一個籠子裡,籠子體積不算小,足夠她站起來,平躺下。但和一般鐵柵欄的籠子不一樣,這籠子是多邊形的,幾乎是完全封死,隻有一些不規則的圓孔出氣用,她想看外麵得把眼睛貼在圓孔上。從裡麵程真完全無法看出哪裡是門。程真伸手砸了兩下,青銅的,結實著呢。真下本啊,這不會是關檮杌的狗籠子吧?剛在心裡吐了句槽,現實就立刻甩了她一巴掌,她砸的那塊銅壁突然伸出了幾根尖刺,如果不是她剛剛收手快,手就廢了。臥槽,這玩意難不成不是個普通籠子?程真不敢輕舉妄動,慢慢退回了籠子中心。她得小心地試試規則,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首先,頂。嘗試伸手,夠不到,身上也沒多少東西,程真狠狠心,脫下了鞋,往上一扔。尖刺應擊而出,居然沒有什麼聲音,但看得出來速度並不快,至少是慢於重力,鞋平安落了地。程真心裡還一緊,結果地這一麵倒是絕對安全的。尖刺離她的頭不遠,但隻要不跳,倒沒什麼危險。沒一會兒,尖刺自己就縮回去了。她又如法炮製地試驗了各個位置,隻要不碰到,刺就不會出來,尖刺出來的速度不算快,如果躲閃及時,問題就不大。也就是說,這隻是個威脅機製。但那也太狠了,如果有個人冒冒失失瘋瘋癲癲去砸去踹,去倚著銅壁往外喊,豈不是要被戳成蜂窩煤?他們怎麼就能確定她不會這樣乾,明明那才是正常人的反應。既然底下是安全的,那她就先坐下歇會兒。想著程真就盤腿坐下了,坐了一會兒,乾脆直接躺下了。頭頂的孔洞一直透著一絲微弱的光,想必外麵不是漆黑的,她腦袋空空地盯著盯著,突然發現其中一個孔洞黑了。與此同時,她聽到了一個詭異的聲音,像呼吸,又像囈語。“誰!”程真幾乎是從躺直接變成站,她儘可能踮著腳尖,想看清那是什麼東西,但與此同時,不止頭頂,幾乎所有的孔洞都變黑了。她立刻意識到不好,下意識往後退,卻也無處可躲,隻能眼睜睜看著東西從那些孔洞裡麵鑽出來。蛇!和之前那座機關匣子裡麵遇到的蛇似乎是一個品種,很小很細,從孔洞鑽進來不費力氣,頭頂的那些,乾脆就直接掉下來。它們最終彙於地麵,幾十條密密麻麻湧在一起,仿佛有意識地擰成幾股一樣,將程真團團圍住。腳踝微微顫抖著,卻一點都不敢動。程真用手指死死按著太陽穴,那裡一跳一跳尖銳的疼。按理說這些人不應該讓她死才對,這是個什麼狀況。彆說有沒有毒,這些蛇一隻一口,她也不好活啊。拋開這個不說,這些蛇隻是圍著她,非常有秩序,向電風扇似地湧動,也沒有進攻架勢。這就很尷尬了,就像過馬路時,你停下來想讓旁邊的車子過,結果它也停了下來。但等你決定走了,它卻也發動了。當初遇到這種蛇的時候,事情就很詭異。程真回想了一下,當時,那條蛇爬上了她的背,最後卻放了她。當時她的背上……有傷!血!她的血肯定有問題,蛇害怕,檮杌害怕,與其說害怕,不如說是恭敬。想到這兒,程真舉起手臂,放在嘴邊就要咬。牙齒挨到皮肉,卻又停住了。她撩起眼簾,看著下麵的蛇,斜斜挑起了嘴角。作為蛇,它們未免也太伶俐了。會排兵布陣,會審時度勢,會抬著小腦袋盯著她……她出其不意抬起腳狠狠踩了下去!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勁兒,腳掌腳踝疼得不行,連膝蓋都有點抽筋。但所有的蛇都消失了,即使程真根本沒有閉眼,它們卻在她眼前毫無痕跡地蒸發了。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手臂撐在膝上,大口喘氣。她不是不怕,不是肯定,隻是賭了一把。她賭贏了。這個籠子不正常,程真早就發現了。不僅僅是尖刺,而是它似乎會移動,就像一個四次元口袋,能大能小,能改變形狀。當然在三次元,這是不可能的。而且即使是童年,她也從未相信過哆啦A夢是真的。不過她試驗了幾次,發現隻要她亂動,她向左,銅壁就向壓迫過來,她向右,又退回。不僅如此,就像剛剛她躺下了,於是出來了蛇。現在,她在裡麵下了個一字馬,頂上居然有滾燙的液體一滴一滴落下來。用胳膊接了一滴,立刻燒掉一層皮。她往邊上退,結果發現隻有把身體緊靠在銅壁上才能完全躲開,可那樣她就得選擇被戳。狠,真狠。她蹲在角落,背不沾後麵,用手臂擋住臉。偏偏有一滴,非要不偏不倚地擦過她的手背,火燒火燎順著胳膊流下去。程真心說這樣不行啊,她寧可死痛快點也不願意受活罪。她琢磨著實在不行就往後一倚,也算一了百了,結果一低頭,看到自己懷裡有個奇怪的東西。她穿著的這個袍子領子特彆大,她儘力把腰帶勒緊了,可還是一低頭就能看見裡麵。自己的懷裡塞沒塞東西,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納悶地從裡麵掏出來,發現是一包藥粉。綠色的,一股挺惡心的味兒。這什麼意思?自備燙傷藥?還是讓我服毒自儘,乾脆一點?這不是真的。程真把藥包丟遠,上麵滴下的液體落到上麵居然冒起了泡。她站起來,走到中央,忍受著灼傷的痛感,大喊了一句:“這些都不是真的!”疼痛感是漸漸消失的,當程真抬起頭,自己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地上的藥包也沒有了。接連兩次,她終於能確定。這個籠子無論是外部還是內部,一定可以致幻。而這些幻覺,一定有意義。已經捉到了她,為什麼還要這麼麻煩。他們肯定是在確認什麼。這種時候還能確認什麼呢?——她的身份。程真不知道那峳究竟對那些人說了什麼,她也不確定是否是那峳說了什麼的原因,但很顯然,那些人還不完全信任她。也就是說,在這個籠子裡,她麵臨著考驗。考驗的重點在於結果,而這個結果一定是她表現出來的。如果她這個想法是對的,那麼她在幻覺裡麵的選擇,就是那些人想要看到的。也就是說,血,她的血的作用。還有那包藥,那包藥如果塗在身上一定會有奇怪的效果。他們在引導她。現在程真唯獨不知道的是,這個籠子能夠致幻的原理。如果是外部有什麼無色無味的煙啊什麼的,那她一點辦法也沒有。但轉念一想又不大可能,每次出狀況都是因為她在動。這個籠子的底下一定有某個平衡點,她如果打破了平衡,就會激發什麼。程真回想著自己剛剛醒來時的姿勢,她幾乎是蜷縮在正中心。她嘗試著坐回去,以一種入定的姿勢坐在那裡一動都不動,閉上了眼睛。起初的時候,還是有些不良反應,比如說從孔洞往裡灌進來風,全身發癢。那種癢是活的,一個勁兒往骨縫裡鑽,程真隔著褲子把腿都掐破了,愣是沒有大動,隻是輕微地調了調位置。終於,她得到了絕對的安寧,寧靜到她覺得自己要立地成佛了。腿又麻又疼,感覺一直坐下去會廢掉,但她就是提著一口氣,控製著自己不去動。簡單說,程真就是賭氣,她就是不想如了那些人的意。也著實不知道坐了多久,等待的時間總是度秒如年,尤其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麼。程真原以為,她這邊沒有動靜,那些人總歸會來看看,但顯然那些人的耐心足夠。想想也是,就把她丟在這裡,最後餓得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再拿去做任何實驗都行啊。餓?是啊,她多久沒吃東西了,怎麼會完全不覺得餓呢?閒著也是閒著,程真閉著眼睛開始回憶自己從小到大的種種不正常,放在日常裡並不顯眼,但真這樣仔細回想,確實還挺多的。比如奶奶曾經和她講過,她小時候特彆不愛睡覺,彆的小孩都是吃完就睡,一天要睡好幾段,但她的覺比大人還少。但她非常不愛哭,很多時候大人睡著了,她就一個人躺在那睜著眼睛。還比如奶奶給她講的那個奇怪的故事,後來她想了想那或許就是一個故事,又或許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她,否則奶奶不會那麼平靜地講給她聽。但奶奶不會隨便講這樣一個故事嚇唬她,思前想後,也許夢裡燒掉紅布的人,真的是她。或許她不願意穿紅色,並不是從那個故事起的。還有,她經常過敏,做過全麵的測試卻查不出過敏源,她的皮膚上動不動就會起血點,但很快會消褪。還有,她曾經交過一個男朋友,說她半夜的體溫特彆低,低到可怕的地步,她還因為這個生過氣……一切其實早就有跡可循,那麼,她現在就想知道,她會不會也會變成那些人那種模樣。她真的是成功的實驗品嗎?是不是隻是時間沒到?會不會有其他的副作用?她應該……離開這裡嗎?“哢嚓”一聲響,將程真從朦朦朧朧似睡非睡中驚醒,她陡然睜眼,發現麵前居然開了一扇門。門的位置很低,她先是看到一雙腿,緊接著一顆腦袋才俯下來,壓低著聲音對她說:“快走。”她疑惑地歪了歪頭。萬萬沒想到,居然是李離。“你沒死啊?”“出來再說,再等就走不了了。”“你等會兒……”倒不是不急著出去,是腿真的動不了,程真幾乎是連爬帶滾的從門裡鑽出去,伸手給李離,“拉我一把,腿快廢了。”李離一臉嫌棄,但還是撐了她一把,程真勉強站起來,腿根本不是自己的,隻能像僵屍一樣走。“你等等我啊喂,”稍一不注意,李離就把她甩開好遠,程真不得不叫了兩句,“有你這麼救人的嗎?救完自己就跑了!”他回來兩步,伸手卡住她肩膀,似乎是想背她。程真擺了擺手,往後退了一步:“不用不用不用,我活動一下就行。”“沒有時間等你。”離得近些,她看見李離的黑眼圈已經快耷拉到脖子了,胡子拉碴的,老了好幾歲。但看他動作敏捷,很顯然身上的傷已經不礙事了。她很清楚當初李離傷成什麼樣,身上根本沒好地方了,就光失血也不是那麼快能休整過來的。“你傷好得挺快啊,你該不會也是和他們一夥的吧。良心發現了?”程真默默活動著腿,臉上沒什麼表情。事到如今,總還是得問一句,回頭出了狼窩又入了虎穴,那也太悲催了。“我和他們不一樣,但我也不是為了救你,而是……”來不及叫出來,喉嚨已經被卡住,李離繞到程真的身後,緊緊夾著她,在耳邊低沉地說,“你是我的籌碼。”程真鼻子裡哼笑一聲。得,還真是虎穴。“放開……”程真拍了拍他的胳膊,“我跟你走,你不要這樣卡著我,不舒服。”“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李離沒有鬆手,但也沒有特彆用力,他的動作顯露出了他的迷茫,但他並不自知。“你在脅迫我哎,你倒問我怎麼想……”程真忍不住笑了,一把推開他的胳膊,“我還想問……”身子突然一晃,腳下已然站不住,整個人來不及調整姿勢,就向下自由落體了。完全沒有緩衝,直到被無數碎石砸在身上,程真才意識到是地麵裂了。這種碎裂的程度太狠了,很顯然是被爆開的,不然他們不會一丁點的征兆都沒感覺到。有人在某個地方用了炸藥,而且量不小。程真一路往下摔,感覺摔了很久,她想回頭去看李離在哪兒,但視線全然無法對焦。不靠譜的人怎麼這麼多啊……她在心底哀歎,在這種地方放炸藥是百分百的自殺路數啊。這裡這麼深,得用多少炸藥才能炸出去啊,自己妥妥也要被炸死了啊。被炸死還好,最慘的是被埋在裡麵。而後者的可能性更大。落地痛感並不大,但還是被震得眼前一黑,程真努了努力,想要睜眼,結果還是沒做到。她要是這麼死了,喝孟婆湯前一定要問出那個罪魁禍首是誰。“醒醒、醒醒……”——不要,再睡會兒吧。她之前少睡了那麼多,以後得補回來。“快醒醒……”——好吵。“你再不醒,我就在這裡把你人道毀滅了啊!”雖然是閉著眼睛,程真卻好像看得到,有什麼朝著自己的臉來了。她下意識抬起手去抓,就聽到“噗”一聲。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掐著李離的胳膊。不耐煩地甩開,她掐了掐自己的眉心,這才感覺到冷,低頭一看,自己的身體幾乎都沒在水裡。“我們運氣不錯,底下居然是水,雖然淺了點。”李離見她醒了,立刻站起來,開始踢周圍的碎石頭,“我沒敢拖動你,怕有骨頭錯位或者內臟損傷。你自己感覺怎麼樣?”“還行吧……”使了三次勁兒,才算坐起來,耳鳴很厲害,後背肯定是破了,泡在水裡很難受,但沒有什麼惡心和內部的疼痛,“這是哪兒啊?”“我也不知道,但是活水。沿著水流走,沒準能走出去。”“喲,那看起來還得謝謝那個炸房子的人了。”李離轉頭看她:“你知道是誰乾的?”程真想笑,但實在太累了,嘴角都勾不起來。原地休息了一會兒,嘗試著走動了一下。身上濕著特彆難受,程真往周圍看了看,倒也怪不得李離,都是水,想拖都沒地方拖。仰頭看頭頂的洞,才意識到他們剛剛應該跌了好幾層,但中途肯定被攔了幾次,不然這個高度,底下這麼點水是不夠緩衝的。這樣想著,程真問李離:“剛剛掉下來時,你是什麼情況?”“我是抓住了其中一層石板,然後跳下來的。我還以為你死定了呢,下來一摸倒還有氣。”李離皺了皺眉,“你這到底什麼體質啊?”“你不知道我是什麼人?”關於李離,程真想不通。陸遇行的身份,她已經很明白了,但李離一定不是個路人。一個路人,不會出生入死地帶著她。她原以為李離也是他們中的人,但此刻她有一些遲疑了。她覺得,李離似乎並不知道她的身世。仿佛不想被她看破什麼,李離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看向水流的方向:“休息差不多,就走吧。”說真的,程真不覺得這樣走能走出去。他們的位置太深了,就算這地下水流是能彙聚到哪裡的,但為了修建這個建築物,一定會被截斷。她也不能確定,李離是真的沒想到這層,還是另有所圖。她隻是在後麵跟著李離往前走,水差不多及膝深,走動阻力不算大,但鞋子灌了水很難受。水下凹凸不平,時不時還有活的東西擦著腿過去,每次都驚得她一哆嗦。“我暈了多久?”李離甩開她有五六步遠,以至於她說話不能太小聲。“時間不短。”“他們為什麼沒有追下來?爆炸的缺口那麼明顯。”李離沒說話。“喂,”程真站住了,“你到底知道什麼,說清楚,也讓我死個明白。”又走遠了幾步,李離才停下來。走過了爆炸缺口的地帶,越往裡越狹仄,越幽暗,水的波光也是黑色的。程真看著前麵幾乎快要融入黑暗的的背影,有幾個瞬間居然覺得一回頭會看到一張可怖的臉。但並沒有,李離甚至根本沒回頭,隻是含糊地說了一句:“我知道的可能還沒有你多。我也不感興趣。”“那你……”“我隻為了對我來說重要的東西,其他我都不在乎。”說完,他又繼續向前走了。程真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終於又抬步跟上。在水裡跑了幾步,才重又看到李離的背影,他側頭看了一眼,一言不發。對於這個人,程真隻有一個感覺,他很執拗。這世上執拗的人很多,但能到他這個程度的並不多。有的人可以為了一個理想付出一輩子的時間,有的人可以為了追一個人付出十年二十年的時間和大把的金錢,但少有人會為了一個目標真的豁出命去。為了一個目標努力大都是盼望擁有,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那樣是本末倒置了啊。但李離似乎是真的不在乎了,他當初拚儘全力保護她,還有此刻陰沉的背影,都在說著,他早就準備好丟掉這條命了。那他所求的到底是什麼。難不成隻是個祈求自我毀滅的人格麼?程真之前一直覺得那峳是個怪人,但經曆了這麼多,她發現那峳隻是把自己藏得很深,露出的部分太少而已。但李離不同,他內裡有東西在膨脹,即使他極力隱藏,卻已經處於爆炸邊緣了。她隻能先順著他,而不是加快他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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