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臥病(1 / 1)

檀郎 海青拿天鵝 3319 字 1個月前

夢裡,紛紛擾擾。我一下夢見自己騎在馬上火急火燎地去救公子, 但無論如何也尋不到機會擺脫後麵的追兵;一下又夢見公子與人廝殺, 那些死士卻越殺越多, 從四麵八方朝他撲過來。隔了一陣, 我好像身處在一個炎熱的地方,想了想,這應該是浴房。睜開眼,果然是浴房。公子坐在浴池之中, 一手搭在池壁上。霓生, 他說, 給我掐背。我羞怯萬分,隻覺臉在燒, 想走過去, 卻無論如何邁不動步子,而身上越來越熱, 好像要燒灼起來一樣……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有人將手放在了我的額頭上, 軟軟的,很舒服。我想讓那人再停一會, 但未多時, 我又似被拖入泥潭, 失去了感覺。“霓生……”好像有人在喚我。那聲音很讓我牽掛,似乎是祖父。但過了好一會,我想起來, 那是公子。公子……周身如同躺在雲霧裡,柔軟而虛無。我好像又回到了淮南,他坐在案前,神色認真,似乎在寫字。不對。是在剝蟹。他麵前的盤中,已經堆著小山一般的蟹肉和蟹膏蟹黃。我看著,忽然覺得嘴饞不已,忍不住咽了咽涎水。反正公子也不喜歡吃。我這麼想著,便想伸出手去偷偷再取一點,可不知為何,手無論如何伸不出去……正當我著急的時候,一絲清明倏而浮現,漸漸將夢境驅逐出去。鳥鳴聲嘰嘰喳喳,吵得人耳根不得清靜。我想睜眼,卻被光照刺得眯起眼睛,片刻,重新閉上。這時,旁邊好像有人走來,擋住了光。未幾,我的額頭被一個手掌覆住,溫暖,觸感極好。我雖仍看不清,卻聞到了那袖間的香。淡淡的,就像我給公子調的香丸……公子?驀地,我睜開了眼。公子站在我的榻前。高高的身體背著天光,我看不清他的神色,隻能分辨出他那身居家時穿的素色長衣。“醒了?”隻聽他道。頭還有些暈,我點點頭。公子問:“覺得如何?”那聲音和緩,與平日比起來,卻頗有幾分暖意。我張張口,卻發現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喉嚨裡乾得很,好像被燒乾的鍋底。公子忙從旁邊案上拿起一隻水碗,用湯匙往裡麵搖了搖,少頃,送到我的唇邊。我怔了怔,張開嘴。水不熱不涼,溫溫的,淌入口中,登時舒服了許多。“慢些。”公子說著,見我喝完了,又送來一匙。我張口接著,眼睛看著他。他的臉上有些倦色,頭發看起來也束得不太齊整,也不知道是誰的手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瞥了瞥四周,好一會才辨認出來,這是桓府,我躺在自己屋裡的榻上。這屋裡除了我和公子,並無他人,而公子正在照顧我。一連喝了幾口之後,我搖搖頭。公子停住,將水碗放到一旁。昨日的事已經陸陸續續都記了起來,我清了清嗓子,問:“我睡了多久?”“一夜。”公子道。見我要起來,他將我按住。“你仍在發熱,莫亂動。”他的手壓在我的肩膀上,我看著他,隻覺麵上發燙。“公子一直在照看我?”我小聲問道。“本來還有青玄,我看他實在困倦,便讓他去睡了。”公子淡淡道,仿佛說的是一件十分稀鬆平常的事。我看著他,心突然跳了起來。他一直在這裡……一整夜?我想起昨夜半睡半醒間,感覺到的那隻放在我額頭上的手,也是他麼?不會是什麼睡相都被他看光了……心底一個聲音道,我隻覺臉上辣辣地燒。“嗯……多謝公子。”我不知道說什麼好,過了會,囁嚅道。公子看著我,目光溫和。“是我該多謝你。”我訝然:“為何?”“昨日不是你去救的我?”我一愣,想起昨日那事,忽而警覺起來。“公子哪裡話。”我說,“我不過是放心不下,趕去查看,也未幫上什麼忙。”公子唇角彎了彎,卻不說下去。片刻,轉開頭,又去拿那水碗:“還渴麼?你燒了一整夜,多飲些水。”說著,他將湯匙舀起,又喂了我幾口。我乖乖地喝著,覺得生病真好。要是他每天都能像現在這樣,坐在我的榻前服侍我就好了……“公子今日不上朝?”我問道。“不上。”公子道。我訝然:“為何?”“昨日那事還未查清,侍中另各人且留在家中。”說著,公子一臉無所謂,“就算無侍中言語,出了那般大事,我也自當請個收驚假。”收驚假……我發現公子如今果然有些不同了,不僅不把規矩放眼裡,還理直氣壯的。這時,我的肚子裡忽而發出了一聲咕嚕,在安靜的屋子裡,甚為清晰。公子一愣。我望著他,訕訕:“公子,我餓了。”昨日自從得知公子那險境,我又是劫人又是騎馬又是打鬥,沒有片刻停歇過,到了後來,一昏了之,水米未進。如今蘇醒,的確是餓得慌。仆人送來的肉穈粥和幾樣小菜,我一樣不落,通通下了肚。待得腹中終於有了飽脹感,我停下來,擦了擦嘴。公子一直坐在旁邊看我吃,問:“飽了?”我點點頭。他微笑,讓仆人將食器收下去。“可有十分想吃的?我讓人去做。”他說。我想起了那夢,心裡生起希翼。“想吃蟹。”我說。公子一愣,似忍俊不禁。“你夢裡可是一直惦記著蟹?”他問。我訝然:“公子怎知?”“你方才未醒之時,嘴裡總嘀咕甚膏啊黃的,我那時不解其意。”他意味深長,“現在知曉了。”我窘然。不想我竟然還說夢話。下意識地,我連忙回憶我還夢到了什麼,想來想起,隻記得一樣。公子……我看著他,覺得我的頭又暈了一下,大約是又發起了燒。公子卻全無異色,道:“蟹乃寒涼之物,你正在生病,不可食用,待得病愈再吃不遲。”我訕訕然,乖乖答應下來。用了膳之後,我恢複了不少精神,連燒熱也退了下去。公子見我好了些,喚來兩個侍婢幫我洗漱,自離開了。我以為公子大約會去歇息或者去書房,不料,待我梳洗完畢,換了身衣服,他又走了回來。他手裡拿著一本書,坐在軟榻上翻了起來。“公子不去歇息?”我問道。公子卻道:“我昨夜也睡了一陣,不累。”不僅如此,他還像個太醫一樣,要我回榻上躺著“你這病就是因受涼而起,如今還未大好,當多多歇息才是。”他說。我沒有反駁,乖乖地坐回榻上。室中一時安靜,隻有公子輕輕翻書的聲音。我坐在榻上無所事事,忽而有些渾身不自在。不知為何,同是心懷鬼胎,在沈衝麵前,遇到這般情境,我至少能做到應對自如。我會尋些由頭跟他說話,再時不時蓄意**,沈衝是個溫和的人,就算我說了傻話,他也是笑笑,用他廣博的學問與我談天說地,甚為舒心。但在公子麵前,我發現我做不到。說來奇怪,從前我盯著他,或者他盯著我,我都覺得平常得很,從不會心跳失衡。而現在,他看著我的時候,我總覺得有些不自在,就像……就像仰頭去看太陽,不僅過不得片刻就會移開目光,臉上還會發燙。且越是這樣,我就越是心虛,仿佛害怕被他窺見心事一般,那些不正經的小點子一個也使不出來。就像現在。我覺得這安靜著實比吵鬨更讓人坐立不安,過了會,開口道:“公子昨日是徑自回了桓府麼?”“嗯?”公子抬眼,看了看我,“你想回沈府?”“不是。”我忙道,想了想,覺得這真不是個好問題,岔話又問,“昨日那事,可有人去查問了?”“京兆府正在查,廷尉也派了人。”公子將書放下,道,“隻是一時無解。”“公子一行可是恰巧遇上了那些賊人?”我問。公子道:“應當也不能算是恰巧。”“怎講?”“我等從辟雍出來,行至景明寺橋時,那些賊人突然衝殺出來。”公子道,“我等一行雖有侍從,但帶有兵器,能打鬥的不多。若非那時恰好京兆府的人馬來到,隻怕我等要遭殃。”我了然。其實,那時我也十分沒有底,那計策乃是匆匆而定,唯恐晚了一步。幸好公子命格硬朗,沒有讓那些人得逞。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但現在想起來,我仍感到背後起了一陣冷汗,暗自鬆一口氣。“不過有一事,我覺得甚為有趣。”公子忽而道。“哦?”我問,“何事?”“我曾向京兆府的人詢問,他們是如何得知有人要來謀害我等,你猜他們如何說?”“如何說?”“他們說,他們並不知曉此事。”公子道,“他們那時乃是去追擊兩個匪徒。”這些本不是秘密,策劃之時,我就知道如果事成,以公子的性情,定然將一切追問到底。“是麼?”我一臉訝色,“甚匪徒?”“他們說那兩人穿著京兆府士卒的衣服,看模樣,正是上次到荀尚府中劫走金子的人。”公子道,“昨日,京兆府尹趙綰剛剛在西明門附近巡視歸來,將要登車之際,那兩人突然出現,將府尹劫持,而後駕車逃竄出城。但在途中,據說是因為追兵追得緊,二人將府尹放了,卻騎上了拉車的馬逃遁而去。追兵雖一路追趕,但還是失了二人蹤跡,卻不巧在景明寺橋遇上了那刺殺之事。”我露出驚詫之色,以袖掩口:“如此說來,公子得救乃是天意。”公子不置可否,卻道:“此事諸多關節,頗令人玩味。尤其是其中一處,甚為奇特。”我問:“何處?”“那兩個匪徒在劫持府尹之時,竟不止一次告知周圍人他們要去景明寺橋。”公子看著我,“你不覺得這樣的匪徒實在太笨?”我皺起眉頭作思考狀,片刻,歎口氣:“如此說來,那些偷襲公子一行的人,與那兩個匪徒乃是一夥。”公子:“……”我看他神色無語,訝然:“我說得不對?”“不能算不對。”公子意味深長,“京兆府亦是這般以為。”我看著他,道:“莫非公子不這麼想?”他說:“先不提那二人為何如此愚蠢,竟引著追兵去攻打同夥,便說那荀府失金之事。從那作案的路數來看,賊人身為謹慎,行事偏巧取而非豪奪,且唯利是圖。這樣的人,為何要派出許多人來對散騎省下手?殺了我等,對他們有何好處?”這想法倒是犀利,我心裡稱讚一聲,道:“如此說來,便是散騎省諸人喪命對誰有好處,誰便是真凶。”“正是。”公子道。我問:“以公子之見,這會是誰?”公子目光深遠,唇邊浮起一絲冷笑,沒有回答。“霓生,”片刻,他卻道,“你還不曾說,你是如何得知的。”他終究還是又問了出來。“我說了。”我眨眨眼,“我昨日占卜,算得公子有個凶卦,放心不下,便去找公子。”“是麼。”公子道,“你為何不告知家中,卻隻身前往?”我無奈道:“公子,我一介奴婢,就算說了,所憑之物不過是個卦象,誰人信我?且家中主人都不在,府中亦無人可派遣救兵。”這話顯然周全,公子想了想,沒有尋出錯處。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信了,他看著我,目光深深,“如此說來,又是那算卦?”“公子,”我嚴肅道,“我自是做過借算卦勸誡他人之事,但我會些奇術亦是不假,公子怎總不信我?”公子:“……”我覺得沈衝說得不錯,公子在我的曆練下,的確有了好脾氣。就算是對我的滿口鬼扯心有疑惑,公子也隻有在上次倒荀之前發過一次火。在我近乎無賴的咬死嘴硬麵前,他沒有再追問,與我聊起了彆的事。正當說著話,忽然,青玄從半掩的門外走了進來。“公子,”他稟道,“表公子來了。”我訝然,看向公子,他亦露出訝色,未幾,目光投過來。這時,隻聽外麵窸窣的腳步聲傳來,沈衝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外。出乎我意料,他今日身上穿的是太子冼馬的官服,竟像是要去官署。我正要從榻上起來見禮,沈衝道:“霓生,你躺著便是,不必勞動。”我笑笑:“表公子,我已經好了許多,不妨事。”沈衝將我看了看,許是覺得我神色無礙,莞爾:“如此便好。”公子看著他,道:“你怎來了?”“我今晨才聽聞了昨日之事,便趕來看看你。方才進了府中,又聞得仆人說起霓生。”沈衝說著,不解道,“霓生昨日不是在我府中,怎又倒在了景明寺橋?”我哂然,瞥了瞥公子。公子神色如常,道:“她昨日算了一卦,知曉我有凶險,便追了去。”“哦?”沈衝神色更為不解,“那為何不告知我,讓我報官遣人?”我心歎一聲,原以為對付公子一個已經足夠,不想還要加上沈衝。我說:“表公子有所不知,我那時是在去桓府半途卜的卦,回去告知表公子已是不及。且那卦象有些似是而非,我不敢妄言,便隻好親自去看。”“半途?”沈衝問,“你為何要在半途卜卦?”我說:“昨日我行走在路上,忽見西北一陣怪風吹來折斷了樹梢,心知必有異象,故而當場卜問。”說罷,我忍不住偷眼瞅向公子。隻見他嘴角微微抿著,眼睛看著彆處。“如此。”沈衝若有所思,微微頷首,片刻,對公子笑了笑,“你過去總說霓生裝神弄鬼,如今她一連言中數次,我看你還是把那話收回才是。”公子亦笑了笑,不置可否,卻將他身上打量:“你要去東宮?”沈衝道:“正是。我從今日起,便回東宮去。”公子訝然:“何時定下的事?先前不曾聽你說。”“就在今晨。”沈衝道,說著,神色嚴肅下來,“元初,吉褒升任了太子詹事,今日已往東宮赴任。”公子一愣,詫異不已。“吉褒?”他說,“他不是中書舍人麼?”“正是。”沈衝道,“據說是梁王舉薦,中宮很快便準許了。”公子皺起眉。“吉褒曾做過國子監祭酒,其人你我皆知曉。雖出身經學世家,但為人奸猾,愛好鑽營,非正直之人。”他說,“見他任為太子詹事,彆人亦無異議麼?”沈衝搖頭:“有異議又如何?溫侍中及東平王皆反對此事,然並無妨礙。”公子沉吟:“如此,中宮力薦此人,隻怕用意不淺。”沈衝道:“正是因此,我要到皇太孫身邊去,以作應對。”公子看著沈衝,道:“你這般著急,舅父他們願意。”“我父親母親一早入了宮,他們還不知曉。”公子:“……”沈衝道:“元初,此事已不可再等。且昨日你遇襲那事,在我看來,那些刺客當是衝著溫侍中而去。”公子目光一動:“你亦這般想?”沈衝苦笑:“如今情勢,已由不得人裝聾作啞。”公子微微頷首,片刻,又問:“太子妃那邊如何?”沈衝道:“我昨日才遣人去打聽過,太子妃安好,從前毒物所致症狀皆已不見。”“如此。”公子道,卻瞥了我一眼,似彆有意蘊。沈衝還要去東宮,沒有多停留,又與公子交談幾句之後,便告辭而去。可他還未走出房門,似想起一事,回頭看了看公子。“你那事,還是再想想為好。”他意味深長,“長公主也是為了你好。”我聽著,愣了愣,不知所以。再看向公子,隻見他神色清冷,道:“我知曉。”沈衝沒有再多言,轉身而去。看著沈衝離去的身影,公子的目光定了好一會,才轉頭回榻上。我對沈衝說的那句話疑惑不已,問公子:“表公子方才說的是何事?什麼為了公子好?”“無事。”公子淡淡地說著,坐到榻上,忽而轉頭看我,“霓生,你若皇後對皇太孫動手,我等如何應對。”方才沈衝提起那些事的時候,我就知道公子必有此問。我也在榻上坐下,道:“皇後行事雖狠厲,卻算計縝密。若一意應對,隻怕疲於奔波,且防不勝防。”公子看著我:“哦?”我說:“如今皇後與皇太孫之勢,乃是一個在暗處,一個在明處。江夏郡公一係被誅滅之後,皇太孫可謂勢單力薄,而東宮如今除了那吉褒,早已到處是皇後的人。皇太孫身處其中,無異於身處虎穴。若表公子強求護他避險,隻怕會比他遇刺那夜更為凶險。”公子麵露疑色。“你是說,什麼也不做?”我搖頭:“自是要做,隻是時機未到。”“時機為何?”“當皇後開始動手,轉暗為明,便是時機。”我說,“公子與其擔心皇太子處境,不若猜測猜測,皇後會如何下手。”公子看著我,眉梢微微揚起。“你考我?”我眨眨眼,反問道:“公子不是說要我教你?”公子淡淡一笑。他想了想,神色認真,道:“皇後並非鹵莽之人,她的目的乃是要立平原王,故而她必定不會單純將皇太孫殺掉,否則她早已下手。”公子不愧是跟宮裡那些人一家出來的,對於勾心鬥角之事,一點就通,孺子可教。我頷首:“還有呢?”“若要行廢立之事,則須得服天下人,故而必有誅心之計。”我說:“若公子是皇後,如何誅心?”公子的目光深遠:“自是要安個罪名。古往今來的宮闈之變,最好用的罪名便是謀反。”說著,他的眉間微微蹙起,“可皇太孫才十一歲,又無外戚支撐,如何謀反。”說罷,他嘲諷一笑,“這確是大礙,若皇太孫在宮變那日喪命,倒可省去這許多麻煩。”我亦笑了笑。公子看著我:“霓生,你如何想?”我說:“我與公子所想一樣。”公子露出些自得之色,片刻,又嚴肅起來:“皇太孫若留在東宮,隻怕連逸之亦受連累,不若我明日去見太後稟明要害,讓她將皇太孫接入永壽宮。”我搖頭:“就算皇太孫去了永壽宮,隻怕亦躲不過暗箭。倒是若連太後一道牽扯,更是麻煩。”公子目光一動:“以你之見,皇後將如何行事?”我眨眨眼:“不知。”公子:“……”我說:“公子,我方才說了,隻可按兵不動,以待時機。”公子看著我,意味深長:“當真?”“自是當真。”我歎口氣,“公子若非要知曉,我便去卜問卜問,不過此乃天機,隻恐不易窺得蹤跡……”“罷了。”公子轉開頭道,“那些誆人的把戲,不看也罷。”我訕訕。公子畢竟熬了夜,沈衝走後不久,也歇息去了。青玄給我送了些吃的來,我一直記掛著那事,問青玄:“公子近來可是與長公主爭吵過?”“是爭吵過。”青玄說著,卻奇怪地看我,“你不知麼?”“知道什麼?”青玄道:“就是你去淮陰侯府的那日,長公主想撮合公子與南陽公主的婚事,公子推拒了。”我一愣。“我等都知曉,”青玄道,“那日公子才下朝回來,長公主和主公讓他去了堂上,公子聽了隻是不肯,而後便怒氣衝衝地去了淮陰侯府。”我目瞪口呆。忽然想了起來,那日公子突然要去淮陰侯府住,桓瓖還打趣他,說他必也是跟家裡鬨翻了。不想,竟是被他言中……“那……”我狐疑地看著青玄,“這婚事……”“我也不知。”青玄歎口氣,道,“公子也是,南陽公主有甚不好,雒陽多少人做夢都的不來。”我看著青玄,心跳忽而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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