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

臥室的窗簾緊閉,外頭陰天的光線昏暗。

淺灰色的大床上,薄薄被褥隆起小包。

被子裡的小鬼身殘誌堅,拖著傷體堅持不懈在大床上蛄蛹著爬行。

他蛄蛹爬到床邊,從被子裡伸出腿懸在半空中。

沒飄起來。

還是人。

小鬼沉默,為了自己的屁股,默默地蛄蛹了回去。

閻鶴推開臥室門,看著大床上慢吞吞挪動的小包,他走上前,坐在床榻上,嗓音很柔:“大人醒了?”

床上鼓起的小包一動不動裝死。

閻鶴伸手摸了摸鼓起的小包,嗓音含著笑意帶著誠懇輕聲賠罪。

每一句話似乎都很正常,但從閻鶴嘴裡蹦出來就好似不太對勁。

被子裡的小鬼聽著閻鶴同他低笑誠懇說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

剩下的話卻不是什麼正經的好話。

小鬼越聽麵皮越發燙。

黑暗中,裝死的小鬼懊惱不已,癱著一動不動。

這哪裡是弘白嘴裡的冷淡?

嘴上說著什麼都聽大人的,後半夜卻惡劣得厲害,耳鬢廝磨纏綿間什麼葷話都說得出口。

他娘從小把他屁股打開花都沒那麼疼!

到了後半夜,他甚至盼著自己變成小鬼才好。

但不止後半夜沒變,如今醒來還有著實體。

被子裡的小鬼一動不動裝死,但沒過多久,被子便被掀開。

小鬼瞪圓了眼睛,還沒等他說話,就看到坐在床榻上的人輕輕揉著他的腳踝,低聲像是哄孩子的語氣同他說:“兩點了,大人睡了好久。”

“起來吃點東西。”

小鬼蹬了一腳被子,卻像是扯到什麼傷處,讓他嘶了一聲。

他隻好換了一個動作,翻身趴在床上,繃著臉道:“我是壓床鬼。”

“自然是要睡得久的。”

閻鶴伸手,替小鬼慢慢揉著腰:“我熬了粥。”

小鬼趴在枕頭上,起初腰間被男人指尖觸碰時,倏然發了顫,幾乎不假思索就立馬往前挪動了幾下。

見什麼身後人沒有抓著他的腳踝將他拖回去,小鬼才堪堪停了下來,警惕地扭頭望著閻鶴。

生怕又同昨晚一樣。

看著閻鶴坐在床榻,沒什麼動作後,小鬼才扭回頭,慢吞吞挪了回去。

閻鶴伸手,替小鬼慢慢揉著腰。

不怪眼前人驚弓之鳥。

確實是做過頭了。

閻鶴低頭看著床上小鬼白皙柔韌的背脊,背脊上還留著幾枚青紫的指痕。

小鬼逐漸被揉得舒服了,他趴在枕頭上,黑發蓬亂,腦袋上翹起了幾根,半眯著眼睛,跟被擼了肚子的小貓一樣。

還時不時偏頭吸幾口閻鶴的陰氣。

從前的小鬼很少主動去吸食閻鶴身上的陰氣,都是等

到晚上閻鶴睡著後,

偷偷嘗幾口閻鶴睡夢時產生的精神氣以此來填飽肚子。

如今的小鬼吸著閻鶴的陰氣卻很有幾分底氣。

閻鶴全然是一副縱容的姿態,

甚至有時還主動伸手到小鬼唇邊,問小鬼要不要湊近一點吸。

看著眼前人一副哄人的縱容模樣。

小鬼虎著臉說不要,但過了一會又趴在枕頭上麵,心想自己應該說要才是。

小鬼悲戚了一會,等他一抬頭,就發現閻鶴的手還伸在他麵前。

小鬼想了想,還是磨磨蹭蹭地將腦袋靠上去,貼著閻鶴的手腕,偷偷吸食了幾口陰氣。

肚子立馬傳來一些舒服的飽腹感,暖融融的,四肢百骸都暢快起來。

小鬼心滿意足地半眯著眼睛。

倘若要是有條尾巴,此時大抵是舒服得左右搖晃。

但萬萬不能朝閻鶴表露出自己這幅全然已經高興起來的模樣。

要不然閻鶴下次做得更厲害。

小鬼虎著臉,聽上去粗聲粗氣說下次必須得聽他的。

該停的時候就得停下來。

閻鶴配合地點了點頭:“都聽大人的。”

小鬼滿意地點了點頭。

但是過了一會,他又扭頭老實說自己不是什麼大人,讓閻鶴以後都不要叫他大人。

每日聽著閻鶴叫大人,他這個要進京趕考的小小秀才總是有些羞愧。

閻鶴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將小鬼背脊上的衣服拉了下來:“我前幾日去了一趟地府。”

“發現了一本日誌。”

“不知是哪個陰差閒暇時撰寫的。”

小鬼打了個哈欠,趴在枕頭上,從鼻子裡逸出一聲鼻音:“然後呢?”

閻鶴:“上前寫的東西大抵是關於你的。”

小鬼愣了愣。

他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隻是愣在原地,好一會才扭頭怔然:“關於我的?”

閻鶴:“關於你生前的一些事跡。”

慕白連忙問:“日誌裡都說了什麼?”

閻鶴卻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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