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人的消息在眾人心上掀起了一場不小的地震,楚棠卻仍是毫無所覺,她將這個問題輕輕宕開翻到下一頁課件。()
【我們還可以看一看他書房的陳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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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壁上掛著朱拓的大“夀”字,陳摶老祖寫的。陳摶老祖是個道士,他的思想對宋元理學和道教的發展都有一定影響。兩邊掛著對聯,一邊脫落,一邊寫著“事理通達心氣和平。”】
“嗬~”水鏡下的柳宗元忽然冷冷一哂。
劉禹錫感到奇怪:“子厚為何發笑?”
柳宗元眼中微有諷意:“魯四老爺先前大罵新黨和那康有為時,可半分看不出心氣平和的模樣。”
柳宗元亦有革新之意,時人有以新黨目之,故而對此多了幾分敏感。
劉禹錫聞此亦深以為然:“昔年嵇、阮二士不滿司馬氏以名教標榜,非湯武而薄周孔,非是真論周公、孔子之過,惟厭惡名教之虛偽耳。魯四老爺標榜理學空談心性,依我看,比之嵇、阮二人嘲諷的偽士,有過之而無不及。”
兩人對視一眼,對那所謂理學也生出了幾分遲疑。
北宋。
蘇軾覺得好奇:“文章無閒筆,倒不知這脫落的上聯是何內容。”
話音剛落,就見水鏡後的楚棠仿佛聽見她的問題似的,接著道:【這副對聯也有些說道,出自朱熹的《論語集注》,上聯是“品節詳明德性堅定”。朱熹是理學大家,他注的《論語》更是後世科考的官方教材,掛“朱子語錄”,符合魯四老爺理學監生的身份。】
宋朝。
蘇軾以手支頜:“官方教材?如此說來,那朱熹倒是我大宋的董仲舒一類人物?”
董仲舒諫言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奠定儒家在廟堂的地位,也難怪蘇軾作此聯想。
鵝湖。
被兩邊學子許許多多眼睛注視著的朱熹險些維持不住謙和凝重的神情,為《論語》等先聖典籍作注是他畢生的追求,“品節詳明”等句也的確是他在注解中寫下的文字,但後世科考的官方教材???
朱熹的眉頭緊緊皺起,少年時期,他亦曾如諸學子一般務力科舉,然而如今年歲漸長,所學漸深,他愈發覺得科舉之製在時下非但無利,簡直是多有弊端了!書院私塾皆成了名利場,為學之目的好似隻有一功名利祿,而一旦舍棄科舉之業,則萬事無為,這樣的科舉又怎能真正為國選才?是以他從不憚於表達自己對時下舉業的不滿。結果水鏡現在告訴他,他的注疏入了帝王之眼,成為科考之法門,曆代奉行???
簡直是荒謬!
場上的學子倒是沒有發現朱熹的不滿,隻愈發驕傲地挺起了胸膛,仿佛已然可以想見出去後眾人對他們的仰羨模樣;陸九淵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各自的眼中看出幾分無奈。
今日這論辯,看來是要敗了。
倒是後來的吳敬梓聽到水鏡上的話不滿地哼了一聲,怒斥著“偽學”、“偽士”等句,複又將滿腔激
() 憤付諸筆端,誓要讓世人看清時下科舉之惡。
【但“品節詳明德性堅定”已然脫落,“鬆鬆的卷了放在長桌上”,則可以見出他既不去品味、洞察彆人的品節,又不管自己的品德是否堅定,隻剩下一個空空的“事理通達”“心氣和平”,而這殘留的一聯,他也未必能做到。】
這番分析與柳宗元等文人的體會大差不差,是以他們都各自頷首,對那理學與魯四老爺俱有了考量。
明清之際。
顧炎武當即冷哼一聲:“我早便說,棄聖人之道,入禪學末流,空談心性,虛偽至極!”
鵝湖。
有弟子沉不住氣,開口譏諷道:“看來汝等之學,也教不出什麼好門徒。”
另一邊的弟子當然不認,立即反唇相譏:“聖人門下尚有宰予、樊遲等人,爾等豈可一概而論?”
“嗬,似魯四老爺那般靠錢財做得監生的偽士也妄圖拿宰予、樊遲作比?怕是二位知曉了,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吧!”
“子不語怪力亂神,爾等少在這裡信口雌黃!”
“你們才是欺世盜名!”
......
雙方你一眼我一語場上頓時又熱鬨起來,唇槍舌戰之際甚至是將先前的“心”“理”“道德”全拋之腦後,棄學士風度於不顧,慷慨陳詞互相攻訐,倒真如魯迅書中那魯四老爺一般,不僅見不得德性,連“心氣平和”也一並丟掉了。
【窗下的案頭還放有“未必完全”的《康熙字典》,還有一部《近思錄集注》和一部《四書襯》,這些都是理學著作。大清已亡,四叔的生活卻仍是舊式的做派。以上種種無一不暗示著魯鎮的頹廢與精神暮氣,而我們也不難發現作為魯鎮“大家長”式人物的魯四老爺的人物底色,即腐朽、頑固、落後的封建遺老。】
水鏡上出現標紅的人物總結,雖然缺乏時代語境,但眾人一路聽下來,倒也明了其中的邏輯,左右不過是後世的閱讀理解嘛!
唐朝。
白居易讚許地點點頭:“一篇文章字字珠璣、筆筆關節,想來那魯迅在作時亦是嘔儘心血。”
“樂天說笑了。”元稹一笑,“文章之事,何人不是戰戰兢兢,反複斟酌才敢落墨?”
“話雖如此。”白行簡加入討論,“如此運思,先前卻隻在詩文中見得。後世於小說話本上的精研,真可稱神妙矣。”
他目光湛然,眸中激賞不似作偽,恨不得親往後世一讀佳篇。
北宋。
程頤覺出幾分不對:“兄長,我怎麼覺得照楚姑娘言下之意,我等倡行的理學也是落後、腐朽之物?”
程顥同樣麵色凝重,從一開始的驚喜中回過神來,仔細一想卻是充滿不對勁。水鏡如今探討的問題可是誰殺死了祥林嫂。換句話說,楚棠提到的人個個都是“嫌犯”!
程顥的心沉了沉,他忽然產生了一個不好的預感。水鏡不會要說,是理學殺死了祥林嫂吧!
明朝。
朱元璋也有同樣的想法:“魯四老爺是腐朽頑固落後的封建遺老,那他推崇的理學豈不成了腐朽頑固之學?”
這不是拆他老朱的台嗎!誰不知道他欲以道德節孝約束天下。
朱元璋有些惱怒,一旁的朱樉看著自家父皇氣憤的樣子相當樂子人心態的望天,楚棠連皇帝都罵了,罵罵理學算什麼?父皇就是太大驚小怪了。
當然,這話他可不敢明說。
【以上是通過側麵描寫看出來的,我們再來看看小說對魯四老爺的正麵描寫。小說中正麵刻畫魯四老爺的筆墨並不多,但每一筆都很關鍵。得知祥林嫂死訊時,他惱怒地說,“不早不遲,偏偏要在這個時候,——這就可見是一個謬種!”】
【一條人命沒了,這個人還是曾在他家幫工、朝夕相處的人,魯四老爺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祝福夜死人不吉利,祥林嫂選在這時候死就是晦氣。“謬種”二字,足以見出他的冷酷無情。】
這一段話得到了許多人的一致認同,從話本的感染力與普羅大眾的社會情感來看,魯四老爺的態度實在是不近人情,不少女子甚至當場罵起了“頑固的老匹夫”之類言語,有正直之士想到他亦是讀仁義禮智信之人,愈發覺得這老監生虛偽至極,而一些認同魯四老爺想法,覺得祝福夜死去的確有幾分不詳的人則當即被在場的百姓圍起來大罵不已,
【祥林嫂初到魯鎮時,聽到祥林嫂的經曆沒有同情,而是皺眉,討厭她是一個寡婦,這也說明了這一點。】
北宋。
李家宅中,丫鬟梅香對魯四老爺愈發不喜:“寡婦怎麼了?人家沒了丈夫本就可憐,魯四老爺竟還嫌棄她,祥林嫂明明那樣能乾!”
她雖不識字,但水鏡神跡卻自有神奇,天下人都看得明白,祥林嫂做起活來可是一把好手!這樣麻利的人,去哪家不是個好幫傭?
“還是四嬸好,將祥林嫂留下來了。”她看著後麵的文段說。
一旁的李清照聽到這裡卻是搖搖頭,微擰的眉宇間有幾分冷意:“一丘之貉。”
“小姐?”
“你以為四嬸是在同情祥林嫂?”李清照反問。
“不是嗎?”梅香不解。
不是不顧四叔的意思將祥林嫂留下來了嗎?
李清照笑容微冷:“你看那上麵寫的,看她模樣周正,手腳都壯大,又隻是順著眼,安分耐勞,這才將她留下。那四嬸著眼的,亦是一個利字。”
她說得犀利,梅香將她的話在心裡想了幾遍,還是皺著眉滿臉疑惑:“可是小姐,選幫傭不就是這樣的嗎?就看著能乾才有人要啊!”
如果滿身心眼、偷奸耍滑,哪裡會有主家肯接受呢?她的話出自常情,李清照也明白個中道理,可是......
李清照手肘撐著桌麵以手托腮皺眉:“反正我覺得不對,四叔和四嬸就是一樣的。”
【當然,最觸目驚心的還是這兩句話。】
水鏡上出現兩排簡潔的文字。
【祥
林嫂被婆婆帶人綁走時,四叔說了這樣一句話:可惡,然而......。這裡的“可惡”是什麼意思?“然而”後麵省略的內容又是什麼?大家可以按照自己寫的想法說一說。】
【午飯後,衛老婆子來解釋祥林嫂被帶走一事時,四叔同樣也說了“可惡!然而......”這樣的字眼,言下之意又是什麼?】
揣測人心的問題最是有趣,雖然無法當真與楚棠互動,大家的參與度同樣很高。
唐朝。
白行簡以一個傳奇小說家的身份來把握人物心理:“第一聲‘可惡’,應該是怪祥林嫂的婆婆不聲不響將人搶走,下了他的麵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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