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我不出現,那牧景酌該如何修煉?”
這突如其來的龍傲天台詞也把簡元白搞蒙了,頗為費解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係統想了想,說道:“你的身份一出現,就代表著龍傲天沒有什麼前進的空間了,在天下第一宗門的資源加持下,他要什麼天才地寶不好拿?所以當日你不出現,他恐怕是會遇到彆的機緣。”
“也許是因為你一出現,導致了事情的走向朝著另外的方向發展了,那個本該被龍傲天遇到的機緣便錯失了。”
簡元白知道此時若是讓牧景酌說出那等話,那麼在在場的所有人心裡,小勺兒會被想成是何種人。
這和當日在問仙宗的情況完全不同。
所有人都知道牧景酌的師尊是他,他親自帶著牧景酌去的問仙宗,足以說明他對牧景酌的偏愛重視。
可若是牧景酌此時當眾說出那些話,那就是大逆不道,是他不認可宗門,不認可他這個師尊。
係統也知道現在的情況複雜,但是它不得不強調道:“台詞是一定要說的,否則將會有大麻煩。”
簡元白想了想,一道恐怖的氣息從他身上爆發而出蔓延至整個青雲福地。
青雲福地是在結界之內,青雲福地未開之時,這裡看上去隻是一片普通的開闊草坪,此時草坪上被風吹得擺動的草葉停住了。
微風不再吹拂,世界也隨之凝固了,周圍人維持著一個表情,像是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而慎芷嵐則麵露驚恐的看著這一幕,簡元白和係統的對話發生在腦海裡,他們的對話結束時間不過僅僅過去了幾個呼吸間,在慎芷嵐眼中,就是她說出那句牧景酌築基了以後,恐怖的場景就突然發生了。
她能感覺到無形的威壓,驚慌的轉頭看她的師父,卻發現她大乘期的師父詩韻還保持著那個驚訝的神情,一絲變化都沒有。
此時,在這方世界當中,能動能說話的人僅剩她和眼前這兩個人。
這讓慎芷嵐無法不感覺到惶恐,她不過是道出了牧景酌的境界提升,何至於此?
她會死嗎?
被這兩人殺死在這裡?
與慎芷嵐的惶恐害怕相比,牧景酌雖然也震驚,但有師尊在身邊內心多了一道安定,不等他開口詢問,就見簡元白俯身靠近了他耳邊。
在師尊靠過來之時,牧景酌心裡覺得這一幕格外的熟悉,那瞬間他甚至有些想逃。
片刻後,他的表情裂開了。
師尊表現出的讓所有人時間停止一般恐怖的能力,都已經不能讓牧景酌驚訝了,他此時滿眼複雜,難以置信的看著簡元白,語氣甚至有些輕顫道:
“真的要說嗎?”
簡元白沉痛的點了點頭,“真的要說。”
牧景酌試圖掙紮,試圖讓他鐵石心腸的師尊改變主意:“不行的,師尊,真的不行的。”
簡元白寬慰道:“沒什麼的,畢竟你本來也是靠自己的天賦達到了築基。”
兩人之間莫名其妙的對話,讓慎芷嵐越聽越害怕,她不明白自己隻不過說了一句牧景酌的實力,怎麼就引來了望雲宗宗主如此恐怖的針對。
到底要說什麼,是商量如何殺了她嗎?
她還年輕,長相又不俗,師門資源傾注在她身上,她的未來一片光明,她不想死。
她渾身都忍不住顫抖,再此看向身旁明明在這裡,卻沒有任何動靜的師傅。
語氣因為恐懼而哆嗦著:“你到底對我師父她們做了什麼?”
“又要和我說什麼?”
簡元白:“放心,隻是一點小手段而已。”
這般恐怖的能力在簡元白嘴裡輕描淡寫的隻能被稱之為小手段,慎芷嵐難以想象眼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有著何種實力?
她也徹底明白,當日在問仙宗內,這個男人對她師父說的那句,你大乘,是因為你隻能達到大乘,而我,是因為飛升之下,隻有大乘。
“小勺兒,快說。”簡元白拍了一把牧景酌的肩膀,換來了牧景酌僵硬的轉頭和一個濕漉漉的哀求眼神。
會很奇怪啊,真的會很奇怪,他說的話傳出去,這輩子可以改名換姓了。
簡元白見他的眼神,又“好心”道:“放心吧,為了讓你說這個,其他人都聽不見的,知道這件事情的,隻有我們三個。”
體貼,但又不完全體貼。
這樣的體貼,讓牧景酌好想逃。
慎芷嵐也強忍著內心的恐懼,不知道究竟要對她說什麼,才值得動用這般雷霆手段。
僵持之下,簡元白說道:“快些,這個狀態維持不了多久。”
這句話成功嚇到了兩個人。
慎芷嵐心裡一緊,神情緊繃到了極致,腦海裡害怕的那根弦拉到幾乎要斷裂,來了嗎?她會死嗎?
而牧景酌則是飛速的思考起了在一個人麵前丟臉和在全世界丟臉其中的差異,他還是分得清的,於是不敢再拖延。
麵對著曾經上門退婚的未婚妻,他此時心裡一點憤怒失望都沒有,隻有滿腔的尷尬慌亂,甚至不敢看慎芷嵐的眼睛,眼神閃躲著亂瞟,結結巴巴的說著讓自己都聽不下去的話:
“....而你...我,無門無派,你的天賦也不過如此。”
待他說完,簡元白神色露出明晃晃的威脅的看向慎芷嵐,“今日之事,我不希望再從第四個人口中聽到,包括你的師父詩韻。”
在簡元白身旁的牧景酌感覺自己要被慎芷嵐錯愕的眼神灼穿了,他白嫩的臉像是被點燃,燒得通紅,仿佛下一秒就能冒出熱氣來。
能不能,讓他這一刻消失在世界上,牧景酌略微有些崩潰的想著,卻又局促緊張的躲在了造成這種局麵的男人身後。
傻乎乎的,帶著幾分天真。
而隨著簡元白的話音落下,凝固的空氣開始流動,風聲輕微的拂過耳側,慎芷嵐的師傅轉頭看她,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麼了?突然出這麼多汗?”
慎芷嵐在還未從剛剛的情境中緩過神來,一切來得突然,去的也突然,在簡元白冷淡的眼神下,她僵硬著身體朝她師傅搖了搖頭,一開口,嗓音乾澀:“我沒事,師父。”
剛剛那一幕已經讓她明白,在這個男人麵前,哪怕是已經大乘期的她的師傅也不過像螻蟻一般容易被人捏死。
已經是築基修士,身體不輕易出汗的慎芷嵐卻驚出了一聲冷汗,無論內心如何惶恐,她也忍不住回憶著剛剛的情景。
越想,慎芷嵐就越想罵人。
有病吧,真的是有病吧。
用那般恐怖的手段,就是為了對她說那樣一番話。
還什麼在族人麵前羞辱他,到底是誰在羞辱誰啊?
無門無派,他怎麼能說得出來無門無派?
那般恐怖的人作為你的師尊,你當著我的麵在這裡跟我說些什麼無門無派。
迫於簡元白的實力,慎芷嵐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憤懣不滿,內心恨不得罵一句狗男男。
若是牧景酌能聽見他的心聲,此刻恐怕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去,但就算聽不到,他也能猜到慎芷嵐會想些什麼。
牧景酌滿心麻木又滄桑的又往後退了一步,試圖將自己藏在簡元白的身影後麵躲避慎芷嵐的目光,甚至上手拉了拉簡元白的衣擺,最大可能的擋住自己。
他再也不想看見慎芷嵐了,如果可以,這輩子都不要見麵了。
牧景酌在心裡暗下決心,以後有慎芷嵐在的地方,他絕對絕對不會去了。
在場的除了他們三個人,誰都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牧景酌感歎他師尊的實力,內心的疑惑,卻如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當日,慎芷嵐退婚之時,師尊便突然而至,說出他的情況,並說他天賦絕佳,要收他為徒,可從問仙宗回來以後,卻又不明白他為何會感受不到靈氣。
還詢問他戒指當中是否有老爺爺,是否有玉佩這些離奇的問題,最後也不是一口說出造成他無法修煉的緣由,而是在他打坐修煉時才被師尊看出問題所在。
分明說他天資不凡的是師尊,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體質的也是師尊。
又兩次要求他一定要說出一字不差的話,若是問仙宗當日還可以算身為師尊替他打抱不平,可今日這話來的實在突然沒有任何緣由。
慎芷嵐的語氣不算嘲諷,甚至是驚歎的,完全沒有必要如此。
他心裡對師尊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和各種揣測,麵上卻不露聲色。
幾個人之間已經交談得有來有回結束了,可落在旁人眼裡,那便是在慎芷嵐說出牧景酌築基實力以後,牧景酌甚至不屑回她一句,然後嫌惡一般的往後站了站。
這一幕也讓詩韻隱約有些不滿,她剛想說什麼,就聽見自己的徒兒發出了一聲疑惑的聲音。
“欸?”
慎芷嵐不願看簡元白兩人,便偏開了視線,卻突然發現遠處的人當中有一個人看上去頗為眼熟,她下意識的自己低喚了一聲:“表哥?”
奇怪,她表哥怎麼會出現在青雲福地?
就站在距離她身旁不遠的簡元白頓時慌了神色,若是被小勺兒知道一路護送他的傭兵是慎芷嵐的表哥,那他的意圖可是跳進黃河裡也洗不清了。
眼看著慎芷嵐就要對著詩韻說道:“師父,我好像瞧見一個熟人,可否過去打聲招呼?”
詩韻看她一眼,以為是慎芷嵐麵子上過不去,想要暫時離開這裡,也並沒有阻攔,拍了怕慎芷嵐的手全做安撫,輕歎一聲說道:“去吧。”
詩韻緊接著看向簡元白說道:“簡宗主倒是收了一個好徒弟。”
“牧景酌不出數月便達到築基,我無話可說。當日之事是我們問仙宗做的不對,如今你們該還的也還了,這件事就此放下以後不必再提,簡宗主覺得如何?”
她這話一出,卻沒有人理她,詩韻臉色頓時就不太好看,又叫了簡元白一聲:“簡宗主,可是有何不滿?”
小的徒弟和徒弟說話,牧景酌不理,大的師父和師父說話,簡元白不理。
周圍默不作聲看熱鬨的各門各派的修士們互相對視著,彼此都從對方的視線中看到了濃濃的看好戲的意味。
看來這望雲宗和問仙宗之間的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望雲宗宗主師徒二人一點給問仙宗麵子的意思都沒有。
他們這樣想著,全都用餘光注意著這邊的情況,麵上卻端得是不動聲色。
一道聲音此時在牧景酌的腦海裡響起,那是經過簡元白偽裝的聲音,傳音進入牧景酌耳朵裡:
“小勺兒,我今日才發現你師尊便是那個和我素有嫌隙的人,我不好露麵,若是有緣,下次再見。”
牧景酌聽出是男人的聲音,抬頭看去就看見一個背影頭也不回的走掉,他心裡一驚,想要張嘴喊,卻又聽見問仙宗宗主不滿的質問:“簡宗主,不說話究竟是何意?”
場麵上一時間亂得可以。
簡元白身為宗主的身份,卻兩眼放空,操控著另一個身體,撒腿就跑,而慎芷嵐則驚訝的停在了原地,看向快速消失的背影,竟然感覺自己從中看出了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牧景酌是眼神忙不過來,不知道此時該看誰,他想去追,可又聽說和師尊有嫌隙,心中失落兩人的分彆竟然如此猝不及防,如此草率。
甚至一個能聯係上男人的地址都沒有留下,如何再相見?
簡元白操控著化身一步萬裡,消失後將化身收了起來,這才對問仙宗宗主說道:“那便依照詩宗主的意思。”
好半天才得到回複的詩韻僵硬著臉,想冷哼,和好又是她提出來的,隻得不情不願的應聲著,身為一宗之主,她何時這般憋屈過。
場麵氣氛僵硬,周圍人見詩韻臉色難看,也默契的不敢開口,一時間倒安靜了下來。
這望雲宗和問仙宗的交鋒,當真是精彩。
“師尊,”牧景酌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試探性的問道:“你可有什麼仇家?”
他不知道是否該稱呼為仇家,以男人的實力,對上他的師尊必死無疑,若是論仇家仿佛並不夠格。
“便是那種有恩怨的,”牧景酌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說著就一頓。
他以為師尊會思考片刻,還沒等他再次找補,就聽見他師尊想都沒想的就說道:
“當然有!”語速之快,仿佛一直在等他問這個問題。
“有一個因為,因為...”簡元白卡殼,不知道用什麼理由才能給出合理的解釋,對上牧景酌疑惑等著他說完的眼神,簡元白一甩衣袖:“總之我和他不死不休。”
竟然這般嚴重,該不會就是那個人吧?
牧景酌驚愕,想再問問內情,可看簡元白的眼神,又猶豫了,最後到底還是沒有問下去。
見兩個人不再說話,站在身後的望雲宗的弟子們紛紛躍躍欲試的想要和牧景酌搭話,可礙於宗主在前,牧景酌又低著頭,幾個弟子你看我,我看你,都忍著開口。
牧景酌心事重重的,各種想法浮現,在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最關鍵的問題一是不死不休的恩怨是不是兩個人之間的,一是這恩怨是什麼,有沒有化解的可能性。
如果可能,牧景酌不希望兩個人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一個是他敬仰的師尊,一個是他....是他...
突然周圍的靈氣波動了起來,人群變得嘩然躁動,青雲福地要開了。
一條裂縫在開闊的場地隱隱出現,隨後這條裂縫越來越明顯,也越變越大。
這青雲福地簡元白不能跟著一起進去,他是大乘期的修為,一旦進去這處洞府會撐不住,所以他拍了拍牧景酌的肩膀溫聲道: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