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衍把一個小型追蹤器綁在了狗的身上。
這隻狗怕是真成精了,被溫衍的手指碰到一點就快樂得直哼哼,狂搖尾巴。
江暮漓淡然一笑,“瞧把你樂的。”
那隻狗狠狠一哆嗦,再也不敢動了。
“好了,搞定。”溫衍拍拍手,“這個追蹤器可以自動獲取GPS信息,我們用手機自帶的地圖就能對遠程目標進行定位了,精準度特彆高。”
趙藝成咂舌,“這個得是刑事偵察用的那種專用機了吧?”
溫衍點頭,“嗯。”
趙藝成問:“那一定超級貴吧?”
溫衍歎了口氣,“能用錢解決的都是最簡單的事情。”
“……”
趙藝成想想自己省吃儉用一個月都不一定買得起一個鏡頭,感覺有被狠狠創到。
“把這隻狗放走,它真的會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嗎?”
“我也不確定。”溫衍道。
他隻是願意相信古蝶異神給出的提示。
“哈默爾恩的狗”在籠門打開的一瞬間就跑了出去,三步兩步就躥得無影無蹤。
手機地圖上的光點一直在移動,最後在市區和郊區交界處的一個位置停了下來。
三個人出發前,江暮漓準備了一個工具包,又大又沉。
趙藝成問:“裡麵都是些啥呀?”
江暮漓道:“探索未知的必要之物。”
趙藝成看向溫衍,“勞駕翻譯一下。”
溫衍道:“防身武器。”
趙藝成:“……”
溫衍道:“都是合法的。”
趙藝成吐槽:“……這是重點嗎!”
不過,等趙藝成看見溫衍開著一輛血紅血紅的法拉利Roma招呼他們上車時,才是真的繃不住了。
“不是吧不是吧,我們不是兜風去的吧?”
溫衍莫名其妙,“當然不是啊。”
“那你為什麼……”趙藝成艱難地比劃了一下,“……要開這樣的車?”
溫衍道:“紅色很醒目,萬一出什麼事,比較容易被警察發現。”
趙藝成:“……”
“其實本來是我買來送給阿漓當交往紀念日禮物的,這個顏色跟他很配不是麼?”溫衍歎了口氣,“但他不喜歡這個,說想要彆的。”
趙藝成:“……是什麼?”
拜托,隻要是人類誰會不會喜歡紅色的法拉利Roma!
趙藝成懷疑江暮漓跟溫衍要了什麼更加不得了東西。
哼哼,虹城大學公認的最不食人間煙火的男神也抵禦不了金錢的誘惑!
可惡,要是他也有溫衍這樣有錢又大方的男朋友就好了……
住腦!開什麼玩笑!他可是直男!純爺們兒!
“阿漓隻想要我陪他一起看初雪。”溫衍摸摸鼻尖,不好意思道。
“……”
趙藝成緩慢地捂住了胸口。
好痛……好痛啊!你們要不要這麼純愛啊!
果然隻有純愛創人最深!
“隻要是衍衍送的我都喜歡。”江暮漓單手拎著那個碩大無比的工具袋,輕飄飄地晃進來。
“但很抱歉,我對人類現代科學技術的產物有一種本能的抵觸。人類的思維本應由靈感和理性同時構成,可現在人類卻過分依賴科學,忽視了隱藏在這個世界背後的神秘……”
趙藝成手一攤,“勞駕翻譯一下?”
溫衍言簡意賅,“阿漓科目二掛了。”
趙藝成:“……”
“我也是新手上路。”溫衍有點緊張,“左邊是降檔,右邊是升檔,沒錯吧?”
趙藝成不知道現在跳車是不是還來得及。
不過,溫衍開車彆的不說,情緒還挺穩定的。
江暮漓一直在副駕上鼓勵他。
“衍衍,剛才那段路那麼擁擠,你連一個人都沒撞到,真棒!”
趙藝成弓起背脊,雙手捂住了臉。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像想到什麼似地抬頭問道:“現在幾點?”
溫衍道:“四點啊,怎麼了?”
趙藝成急問:“白天四點還是晚上四點?”
溫衍有點好笑,“當然是下午四……”
他的喉嚨驟然發緊。
剛才外麵……不還是白天的嗎?
路上人來人往,吵吵鬨鬨的。
趙藝成僵硬道:“這天黑的還不是一般的黑,是哆啦A夢伸手的黑。”
溫衍道:“什麼意思?”
“伸手不見五指的意思。”趙藝成撕下一張便簽紙,用打火機點燃,扔到了窗外。
火光瞬間消失。
不是熄滅,是消失。
就好像外麵有一張深淵巨口,能吞噬所有的光與熱。
趙藝成倒吸一口涼氣,“草……怎麼辦啊我們?”
溫衍說:“目的地還沒到呢,先繼續往前開吧。”
趙藝成抓緊安全帶,“你咋這麼淡定。”
“不是還沒遇上什麼嘛。”溫衍道。
話音剛落,趙藝成忽然大叫一聲:“臥槽!”
溫衍嚇了一跳,“又怎麼了?”
趙藝成結巴道:“我……我剛才看到有人在招手,一副要搭車的樣子。而且……而且那東西是反著站的,後腦勺對著我們,還是手背朝外的反招手!”
溫衍被他說得也有些犯怵。
他之前和江暮漓一起看了個日本恐怖片,就有主人公在山裡迷路遇到女鬼反招手打車的情節。
他一踩油門,加速往前駛去,想快點脫離這片黑暗。
忽然,餘光一白,好像有什麼東西闖了進來。
溫衍定了定心神,集中十二分注意力。
過了一會兒,果然!他看見前麵真有一個人影在衝他們招手。
那是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笑容猥瑣,滿口爛牙,不就和他在新聞裡看到過的泰伯生前的照片一模一樣嗎!
溫衍猛地一大方向盤,誰知那東西竟然合身撲了上來。
“咚!”
車頭狠狠撞了上去。
溫衍甚至能感覺到那種鋼鐵撞擊肉塊的鈍重震動。
他緊閉雙眼不敢睜開,等呼吸平複了一點,才顫抖著掀開眼簾。
前麵什麼都沒有。
照理說這麼一撞,至少得飛出好幾米遠。
那東西呢?
血呢?頭呢?胳膊腿兒呢?
去哪兒了去哪兒去哪兒了哪兒了哪兒了……
“溫衍!”趙藝成哭咧咧地大叫,“你還愣著乾啥呀,趕緊潤吧!”
溫衍六神無主道:“我、我撞了人……”
趙藝成拚儘全力吐槽:“那玩兒是人嗎!你就算撞一百個都不會扣分!”
溫衍一踩油門“轟”地向前衝去。
他們飛馳在黑暗裡。
黑!黑!黑!
漫無邊際的黑!
絕對的黑!徹底的黑!
黑暗撕咬著他們,黑暗侵蝕著他們!
他們在黑暗的胃袋裡潰逃,被黑暗的酸液溶解、腐爛,唯餘森森白骨!
“你聽,車頂上好像有什麼聲音!”趙藝成失聲驚叫。
“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像是有個東西在不停地敲,鍥而不舍地敲。
那聲音既邪惡又瘋狂,一下一下,宛如淬毒的鋼針,從他們的耳道裡捅進去,刺穿耳膜,將腦髓攪得亂七八糟。
“夠了!”
溫衍受不了了,一腳踩下刹車,慣性拉扯著整個人往前一個猛衝。
“砰!”
一聲悶響。
泰伯烏青猙獰的屍體摔落下來,正好砸在擋風玻璃上,跟一隻碩大肥爛的西紅柿似的,“噗嗤——!”
摔了個支離破碎,血肉模糊,五顏六色的內臟淋淋漓漓地淌下來,糊滿了法拉利ROMA亮麗鮮紅的引擎蓋。
原來,這東西沒有消失,而是一直都在車頂上啊……?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泰伯扭曲變形的爛臉貼在擋風玻璃上,一雙脫落眼眶的眼珠還在險惡地眨動著,死死盯著裡麵,還用兩隻腫脹腐爛的手用手背拍著手,含糊不清地唱:
“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快點兒開開,我要進來。”
它想進來。
它要進來。
他們會看見屍體,他們會變成屍體。
……
“我受夠了!”
溫衍“嘩”地扯開工具袋,一伸手就摸到了一把鋒利剛猛的柴刀。
他舉起柴刀,狠狠地朝前方砍去。
“衍衍!”
耳邊,古蝶異神在叫他。
溫衍渾身一震,如夢乍醒。
他雙手空空,維持著高舉柴刀的姿勢。
車窗外是熙熙攘攘的大馬路,車水馬龍,行人如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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