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刀在手,淡金光霧從指尖溢出,絲絲縷縷纏繞上白衣道士手腕,一路直達道士肩膀。
蒼梧在謝意手中興奮顫抖,暗紅光霧爬上刀身詭異花紋,不等蓮花妖反應,彎刀便出。
彎刀仍舊在蓮花妖身上各處試探,後者若老僧入定,並不還擊。
白衣道士騰空而起,身子輕盈如飛,執刀在蓮花妖身周試探一番後,一把彎刀直直朝向蓮花妖身後連珠鏈。
蓮花妖這才動作,黑亮連珠鏈若繩被繃緊一般,迅速出擊去攔那暗紅淡金光芒糾纏的彎刀,卻被淡金光芒奮力阻擋,在空中滯住一瞬。
不過一瞬,連珠鏈便泛出黑青霧氣,立即破開淡金光霧籠罩,花瓣後翻,三片墨色花瓣成刃一般,朝那銀白彎刀而去。
可就在刃破彎刀之際,彎刀卻被白衣道士收回,不過一個眨眼間,白衣道士便將自己身子置於那花刃之前。
蓮花妖本專注於那彎刀危險,彎刀倏然轉向,倒是叫它一時間沒能收住手。
三片花刃插入道士胸膛,力大入骨,隻見那白衣道士渾身一顫,連珠鏈緊隨花刃之後,徑直插入道士胸膛,從背心穿出。
道士主動送死此舉,叫蓮花妖慌了神。
若道士並非自願叫它渡化,如今自己算是犯了殺孽,本來一步登天,此刻豈不是功虧一簣?!
蓮花妖肉眼可見的僵住,連珠鏈上往下第七顆黑珠忽然變成淡青色,一個彈指間,又恢複如常。
可是麵前那被連珠鏈穿破胸膛的白衣道士忽然彎了眸。
柳葉眸泛著一絲清光,白衣道士抬手,蒼梧瞬間騰空而動,雙刃朝連珠鏈與花座尾連接處襲去。
蓮花妖亦沒有猶豫,立即將連珠鏈從道士血肉胸骨之中抽出,第七顆黑珠方從道士體內露出,便被道士一手握住。
“破綻?”烏眉輕挑,謝意嘴角溢出鮮紅血痕,朝蓮花妖眨了眨眼,手中淡金光霧瞬起,握力成百上千成倍增長。
墨色蓮花妖嘯叫一聲,碉房猛震幾下,謝意蹙眉,又噴出一口濃血。
蓮花妖影化作墨色塵埃,散落房內,龐大身軀消失,月影又從窗外照入,謝意摔落,趴跪在地,又嘔出兩口濃血。
胸口處的疼痛直叫四肢痙攣,謝意趴跪在地,捂著胸口,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先生!”屋門被踹開,蔣霽掙脫殷漁禁錮,幾步趕到謝意身旁,見那地上蜷縮成一團的清瘦身影,又見他身前濃血,心若撕裂一般。
蔣霽連忙穩住謝意身子,大手撫在謝意拱起的後腰上,便要將妖丹運出替謝意療傷。
“我來。”殷漁抬手,握住蔣霽放在謝意身後那隻手的腕處,彎月眉亦是蹙緊,“你那物,還是暫且留給小九。”
蔣霽連忙讓開,小心翼翼幫著殷漁將謝意慢慢扶起。
月之皎白入屋,照亮屋內一切,仔細一瞧,白衣道士胸膛之上哪裡還有那三片花刃留下的傷痕,連那連珠鏈穿膛大洞也不知所蹤。
殷漁盤坐運功,黑金霧氣繚繞白衣道士身周,聚於胸前,若針線縫補一般,鑽入道士胸腔之內。
胸骨哢吱作響,殷漁彎睫半垂,杏眸中儘是心疼不忍。
“嘶......啊......”謝意牙關緊咬,痛得閉眼仰頭,額角冷汗直流。
丹鳳眸中滾淚與道士冷汗一同砸落,蔣霽大手捏著謝意發涼的手指,不停發著顫,仿佛如今痛得是他一般。
胸腔咚的一聲響,謝意緩過一口氣,倏然開始大喘,試圖用深呼吸來緩解疼痛,麵色已然蒼白。
“小九。”殷漁收功,扶住謝意,輕聲喚道,“痛嗎?”
“額......嗯。”謝意倒在蔣霽臂彎裡,一雙柳葉眸無意識流出清淚,唇與牙皆在發顫,“痛......”
“你他娘的問得什麼問題!?”蔣霽淚流滿麵,將道士小心翼翼護在懷中,一雙大手聚起黑霧妖力,輕輕撫在道士胸膛,替道士緩解著傷痛,“他都這樣了,能不痛嗎?”
隻是確認謝意意識清醒的殷漁:......
等到此事安定,自己一定先給這蠢蛇治治腦子。
蔣霽乖乖聽了殷言殷囑,一個字都沒落下,甚至做起好學生,態度極好的問了不少注意事項,之後小心翼翼叼著他的道士回了窩。
“如何?”於淮舟方才拿了殷漁給的藥方,去尋趙九給謝意煎藥,此刻端著藥急忙幾步進了謝意房中,瞧著榻上那道士蒼白麵龐,狐狸眼立即紅了一圈,再也一聲不敢吱了。
藥湯被交到蔣霽手中,謝意如今疲憊,順著蔣霽力氣靠在軟墊上,柳葉眸半垂,小口小口喝著藥湯。
殷漁給於淮舟順背,而後將他帶出屋外,輕輕合上了門。
“哼......”淚水立即從狐狸眼中砸落,於淮舟將麵埋在殷漁胸前,雙手緊揪住他衣襟,“這可怎麼辦啊,今夜隻是那妖幻象,若是改日意哥兒對上那蓮花妖本體,難道咱們當真看著意哥兒......哥哥......”
“小九自小便聰明。”殷漁將這小少爺肩頭攬住,帶著他朝自己屋內走,溫聲安慰著,“今夜若不是他以分身幻術迷惑那蓮花妖,恐怕今夜還是個難纏之夜。”
“且那蓮花妖連珠鏈並未當真沒入小九胸膛,隻是受了些巨力撞擊,妖氣入體,哥哥這幾日仔細替他療愈,小九不是常人,養兩日便好了。”
“那篤篤亦不願意哥兒痛。”於淮舟五官擠在一塊兒哭,“篤篤往後也要學些術法才好,免得像如今這般有心無力,隻能瞧著意哥兒受苦。”
“再強大,有些事亦是隻能靠自己。”殷漁抬手,拇指輕輕替這小少爺拭去臉龐熱淚,“小九不是個懦弱的性子,若是經此一劫,他隻會變得更好。”
“就如鳳凰磐涅,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