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靜悄悄,湖風輕輕舞動著垂柳冒著新芽的枝條兒,湖邊上泛起一圈一圈波紋,被吞入寂靜夜景之中。
“嘔......”
主臥上那清瘦身影猛地起身朝床邊兒趴去,對準了他早就準備好的汙盂一陣一陣吐著。
屋內羅漢榻上人影隨即一動,從門口對著的桌案上放著的水壺中倒了一杯溫水,腳步匆忙的來到榻邊,單膝跪地,一隻手替那清瘦身影順著背。
“嗬......嗬......”謝意接過宿野遞過來的溫水漱了漱口,將自己翻到正麵平躺著,用口努力的汲取著新鮮空氣。
宿野安靜,抬手替他搭脈,唇瓣抿得極緊。
噠噠、噠噠噠
有腳步接近,接著主臥門被推開。
“意哥兒!”於淮舟眼中還有些發懵,快步接近榻邊,急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腿側,“哎呀,怎麼吐了!”
“篤篤。”殷漁在他身後緊跟著,追上之後繞開他,走到謝意身邊榻上坐下。
長指撫上謝意眉心,黑金霧氣從中冒出,一絲一縷的從眉心潛入。
時間越長,那美人麵上彎月眉就蹙得越緊。
“篤篤,幫哥哥去叫趙九找個藥師煎藥,就按今日我交給他的配比。”殷漁聲音平靜溫和,望向那麵上有些不安的小霸王。
“好。”於淮舟轉身就跑,在長廊上邊跑邊朝正廳喚人,“趙九!”
“?!”正廳竹榻上,趙九夢中驚醒,連忙應話,“少爺!”
“那趙百一。”於淮舟提著自己衣擺,幾步下了竹梯,“你收那藥師,你去尋他,將意哥兒的藥煎好送來,快去。”
主臥內謝意已經被扶著坐起,宿野搖鈴起陣。
天地萬物,五行生克,循環不息,周而複始。
借五行相生之勢引天地靈氣,以五行相克之力煉化精純,靈氣於陣心生生不息。
宿野位於其中一個陣眼,手中金紋黑鈴晃動三下,其餘四個陣眼處皆從地麵彙集出四隻妖靈。
“殿下,陣起。”宿野雙手交於身前,指尖捏訣,聚精會神於陣心謝意身上。
殷漁坐於謝意身後,輕捏自己無名指上節,閉眼念訣。
以自身修為換他人之命,自然是不對等的,百年修為換取陽命一月,且本就是逆天道而為,僅能起到個吊命的作用。
於淮舟在主臥門口不安的一直繞著圈兒的走,趙五就立在廊欄邊,瞧著麵上神色也是緊張的,仔細一看,雙手不也攥著自己褲腿麼。
吱呀~
不知過了多久,主臥門被推開,宿野拿著的汙盂中鋪了些血跡,他瞧著有些疲憊,笑了笑開口道:“於少爺,您們進去吧。”
謝意睡熟了。
準確的來說,是氣不供體,又被強修入身,嘔了些汙血,醒著定是痛的,被殷漁靈力逼著睡了過去。
“哥哥,意哥兒還好嗎?”於淮舟看了一眼榻上熟睡的謝意,抬頭望著那額角有些汗珠的殷漁,抬起胳膊用自己的軟帕替他拭汗,“哥哥餓不餓,篤篤叫他們備了幾份清淡易消的吃食。”
“暫時無礙了。”殷漁用臉側隔著軟帕蹭了一下於淮舟的手,“篤篤去歇著吧,哥哥與宿野吃些,再守一會兒便回屋。”
“那篤篤也陪著哥哥。”於淮舟朝身後那盯著榻上瞧的趙五擺了擺手,“哥哥之前和篤篤提的出遊,咱們何時出發?”
殷漁偏頭看向榻上那可憐的巨長團子,抿了抿唇:“等小九養兩日身子,咱們便出發吧。”
那蠢蛇不在,雖然如今未完全掌握那蓮妖蹤跡,卻也拖不得了。
“阿蟒!”
未央殿主臥上,小黑龍蛇睡的正熟,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支起身子朝玉櫃那邊瞧去。
[......]
燭秋渡有些無語,舅舅這一頭亂卷發,還有一身性感露臍裝是什麼情況?
本著侄不嫌舅醜的原則,燭秋渡開口了:[舅舅,您怎麼了?]
“你阿蟒叔呢?”蔣霽看了一眼床上那老老實實的小黑龍蛇,見它床邊那金絲楠木榻上空無一蛇,“我不是叫它就在榻上睡麼?”
怎麼說燭秋渡還是個崽子,且今日剛替它煉化了清魂丹,自然是要多加關照的。
[秋渡不知道。]小黑龍蛇扭了扭頭吐了吐,[阿蟒叔半刻鐘前急急地出去了。]
蔣霽擺了擺手,燭秋渡吐了吐信子,垂頭乖乖將自己盤上了。
“出什麼事了麼?”
長廊上,阿蟒壓著聲音急急的問著,“你消失那麼久,阿蟒肯定急!”
身前那團黑影張開了自己的懷抱,環住了阿蟒的肩膀,以作安撫。
“也不和我說一聲麼。”阿蟒怪責著,自己又補充道,“......你也沒法說。”
黑影在阿蟒脖頸討好的蹭了蹭。
“你主子回來了麼?”阿蟒嘴角這才帶了笑,輕輕問道。
黑影上下挪動,算是點頭認同。
“謝道長到院中了麼?”阿蟒又問,可是這次那黑影頓了頓才開始上下挪動。
“?”細長蛇眸眨了眨,阿蟒試探性的問他,“......是謝道長出事了麼?”
那黑影上下挪動,又左右挪動,動作幅度大,方便阿蟒看清。
“這是什麼意思麼?”阿蟒眨了眨眼疑惑道,“之前有事,現在沒事了?”
黑影極快的上下挪動,倏然在空中一僵。
“怎麼了?”阿蟒被它的僵停嚇了一下,下一秒感知到了身後的氣息。
“什麼沒事了?”身後那人沉聲問著。
阿蟒聞聲也是一僵,吞咽了一下緩緩轉身:“啊呀!”
“你鬼叫什麼?”蔣霽蹙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王上,王上。”阿蟒撫了撫自己的胸口,上下打量了一下蔣霽實在有些不雅的穿搭,“您半夜穿成這樣在這裡嚇蛇做什麼麼?”
“我嚇唬你?”蔣霽嫌棄道,“我叫你顧著那崽子,你跑這兒來與誰言語什麼?”
蔣霽自然是感受到了阿蟒身周氣息。
“......”阿蟒緊張到背手,手指互相攥得緊緊的,“是宿野麼。”
“你們在說什麼沒事了?”蔣霽垂眸盯著阿蟒,又沉聲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阿蟒也不清楚,這個影子說不了話麼。”
阿蟒眨了眨眼,精神振奮起來,它嗅到了回院的甘甜氣息,“不過阿蟒問它,謝道長是不是回到院子了,它回答的猶豫。”
“阿蟒問是不是謝道長出事了,它點頭又搖頭,應該是沒事吧,王上您彆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