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咕哞山下(1 / 1)

“睡覺!”

蔣霽看著那佯裝生氣耳朵通紅的道士,心裡突然軟了一下,他將自己枕頭和道士的並在一起,將道士被子掀開,自己擠了進去。

“?”

謝意扭頭垂眸,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睡著,厚顏無恥的蛇妖,無語的哼笑了一下。

道士伸手拿蛇妖的被子,卻在半空被截住了。

“做什麼?”蛇妖平躺著,大手裹住了道士伸過來的手腕,丹鳳眸直勾勾的盯著柳葉眼,語氣將道士之前與他說話的語氣學了個完全。

“你他娘的蓋我的,我他娘的蓋什麼?”道士不耐煩得很,將蛇妖鉗製他的手重重甩掉,卻又被兩隻大手纏住了。

“蔣霽!”

“抱。”

被子被掀開一個角,蛇妖結實的手臂對著他伸展開,做了一個要抱的動作。

道士沒了脾氣,卻也沒動,一臉疲憊的看著蛇妖。

蛇妖撐著身子坐起來,大掌攬過道士頭頂,帶著他躺了下去。

額頭被溫熱的乾唇吻了吻,道士的臉埋在蛇妖側著的肩窩裡,呼吸又被青竹香氣霸占得完全。

懷裡的安穩的呼吸聲很快傳來,蔣霽又將謝意放鬆的身子往自己懷裡攏了攏,臉側貼著道士發頂。

“你想叫我,有什麼結局呢,先生?”

蔣霽唇瓣張合,朝著那睡熟的道士喃喃發問,丹鳳眸中浮現出落寞,接著他合上了眼。

自己如今,到底在做什麼。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一碗皮蛋瘦肉粥被喝得乾乾淨淨,遊桉接過近侍遞過來的帕巾,胡亂的將小嘴上粘著的米漿擦了擦。

“我喝完啦,哥哥!”遊桉將乾淨的碗底遞給遊槐看,圓圓的大眼睛裡全是期待。

“哼,去吧。”桃花眼中含著帶著笑意的無奈:“記住給你說的,若不聽話,以後便不帶你來這兒了。”

“知道了,哥哥,桉桉很乖的。”遊桉邊說邊下了漆麵紅凳,對著哥哥行了個禮,見哥哥對他擺手,高高興興地朝屋外跑去。

“給他備些吃的。”遊槐用玉匙喝著濃粥,一旁的侍衛聞言低頭,也跟了出去。

一輛紫棠色馬車從飛花閣後院緩緩駛出,長街上還不算特彆熱鬨,一輪金日從湖麵半露,映照得水光晃眼。

殷漁手中捏著一個比他臉還大的梅乾菜燒餅,與謝意並排站著,兩人啃著燒餅對著池塘裡的那條獨魚發著呆。

燒餅是早上宿野和蔣霽出去買的。

兩人剛出屋門,就碰了個照麵。一合計都是出去買早飯,於是順路同去了,蔣霽比起宿野算是個本地人。

宿野本來打算去飛花閣看看,有沒有可以買的早食,蔣霽一路提了三次梅乾菜扣肉餅,給本來就餓了的宿野弄得一直分泌口水,於是兩人拍板決定,就吃梅乾菜扣肉餅。

於是,第一次吃梅乾菜扣肉餅的殷漁和已經連續吃了好幾天梅乾菜扣肉餅的謝意在家裡被投喂了。

‘看起來怪怪的,沒想到味道還不錯。’

殷漁盯著那泛起漣漪的池麵想著。

‘那小蛇腦子是梅乾菜扣肉做的嗎?’

謝意盯著直插在淤泥裡的下那根孤零零的荷葉杆想著。

“昨夜,如何?”殷漁突然提問。

“還不錯。”謝意盯著那根乾枯的荷葉杆,一邊咀嚼一邊應話。

“哦?”殷漁杏眼彎彎,垂眸打量了一下身旁人,發出不屑的笑聲:“嗬......”

“嗯?”謝意回神,一臉疑惑:“師兄笑什麼?”

“瞧著那麼壯,一點兒不頂事兒。”殷漁評價。

“?”

謝意當然不會覺得師兄是在說自己。

自從殷漁從西界回來與自己見了麵,殷漁對他的態度,在他看來可以用溺愛兩個字來形容。

所以師兄不可能說自己不好,所以他在說什麼?

殷漁杏眼仔細盯著那小道士,見他一臉嚴肅的思考著,然後臉越來越紅,最後那雙柳葉眼變成菜刀狀。

“殷!十!七!”謝意抬手就要扯他,指尖上全是餅子的油脂。

殷漁反應極快,腳尖點地向後退了幾步,臉上也掛著笑。

男人的自尊讓謝意有些氣急。

“你憑什麼覺得我是下麵那個?”

“哼。”殷漁被小菜刀眼橫著,笑的杏眼眯起,殷紅的唇瓣間露出幾顆白牙:“師兄說了什麼,怎麼小九如此氣憤?”

“你......為老不尊!”

“看來真是氣著了,都開始口出胡言了。”殷漁摸出黑色帕巾,上前幾步將那紅眼團子手捉住,用帕巾蹭了個乾淨。

“這個。”殷漁將一個小藥瓶放在他手中,那藥瓶圓滾滾的,是青玉白瓷,瓶口呈喇狀,係了一根紅繩。

“什麼。”謝意將自己被擦乾淨的手收回,手指搓了搓,看向殷漁放在他另一隻手裡的小藥瓶。

“香脂。”

“香脂?”謝意將那小藥瓶蓋子打開,裡麵是粉色的膏體,嗅著有一股淡淡的鬆香味:“拿來乾嘛,抹臉的?”

“嗤。”

殷漁大手伸出,想要揉一下謝意的腦袋,被謝意躲了一下:“師兄,不準摸頭頂,會長不高。”

於是長指蹭了一下他的腦側烏發,杏眼裡這次的目光被謝意看了個真切:“……你這是什麼眼神?”

怎麼看起來有點像母愛。

“你拿著便是,到時候自然有用處。”殷漁又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腦勺,感歎道:“小九長大了。”

好濃的慈母味兒。

殷漁看見那巨形團子嫌棄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出了亭子,朝著梯口去了。

“咕哞姐姐!咕哞姐姐!”

山林前,一身著寶藍雨花錦圓領袍的小人衝著咕哞山上大聲喊叫著,此時正值正午,周圍寂靜得很,他的叫喊驚擾了林中一些小鳥,從密林樹梢飛了出來。

山林中傳來腳步聲,那小人立馬向前幾步,站在山林前踮著腳,抬頭張望著。

林中陰影處走出一個麵貌與遊桉看起來差不多大的男孩兒,個子卻比他高了不少,穿著簡單的灰色布衣,背著一個竹編的背簍,背簍裡裝了一隻山雞和兩隻野兔,都已經簡單處理過了。

那男孩兒瞧著俊秀,身材偏瘦,可是上卷的衣袖露出了緊實的肌肉線條,布條將頭發簡單的束在頭頂,右側額頭垂落幾根烏黑的碎發。

男孩兒眼眸乾淨又明亮,他走出山林時瞧了遊桉和身後馬車旁的侍衛一眼,就收回視線朝外走了,沒想到被一個寶藍色的小人攔住了去路。

“你從林中來嗎?”那小人抬頭問他。

這小人長得討喜,眼睛鼻子嘴巴還有小臉都是圓乎乎的,叫人看一眼就難忘。

“是的。”男孩兒低頭看他,對上視線後點了點頭,似乎對那小人明知故問並不反感:“您有什麼事兒嗎?”

“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紮著兩個大啾啾,很漂亮的小女孩兒!”遊桉逮住那男孩兒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盯著他。

男孩兒對他自來熟的模樣感到詫異,不過也沒做出什麼反應,認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今早林中隻有我一人。”

“啊......”遊桉放開他的衣角,麵上帶了些失落:“好吧,謝謝你。”

“沒關係。”男孩兒走出兩步,又停了下來:“不過你們不熟悉山林,還是不要進去了。老人說中午陰陽交替,山中陰氣重,下午再來吧。”

“我叫遊桉。”小人一直很大方,又向前幾步追上那男孩兒:“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轉身麵向他,清俊的麵龐露出一絲笑意,遊桉看清楚了,他有一顆白白的小虎牙。

“我叫段濤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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