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姬家上下縞素,哀鴻遍野之時。

張麟這邊還在和王定方揮斥方遒,指點江山,“這麼說,那些萬年世家還看不上皇帝這位置咯?”

在旺財頭頂蹂躪了片刻,後者抿嘴抱葫蘆,腮幫子鼓起來,隻能無奈接受自己剛被理順的毛發又要被打亂的事實。

“也...可以這麼說吧。”

王定方一愣,艱難地點了點頭。

雖然個人武力強大到一定程度可以無視任何規則,但皇帝作為規則的製定者對於很多沒有達到這種地步的人來說,還是頗具有威懾地位的。

如今乍一聽和‘看不上’這幾個字眼關聯在一起,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強烈的違和感。

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

王朝管顧的是九州黎庶,碰上個天災人禍的,一不小心就命數終結,闔族歸西。

世家就不同了,國滅也不需要他們陪葬,國強還可以托庇其下。

也難怪都不願意當這個皇帝呢...

“走吧,一直當個甩手掌櫃的也不好,看看大勢至與市舶司的官員交涉得如何?”

張麟他們如今在江南東道,餘杭府。

市舶司掌管海外諸國朝貢和貿易事務,想要征調出海的樓船,便需要經過一道市舶司的文書。

大海洶湧,波雲詭譎,海中又潛伏著諸多妖獸,甚至不乏一品。

尋常船隻尚不能漂洋過海,更何況是運送軍隊以及一應的軍需。

唯有大明的官船,刻錄了諸多陣法,才能夠在海上暢通無阻。

“西方大陸的船艦似乎有些門道...”

張麟忽然想到,曾經在那幾名東瀛使臣記憶中看到的‘黑船事件’本船。

——通體漆黑,被祭煉得渾然一體,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張牙舞爪地撞入了東瀛的國門。

旺財站在張麟的肩頭,王定方跟隨在側,一進市舶司的衙門,就看到大勢至和尚那顆鋥亮的光頭。

正前方是個穿著青色官袍的市舶司官員,身上走著徑1寸5分的小雜花紋。

這官員一見張麟進門,頓時眼前一亮,越過大勢至和尚,快步恭迎上來:“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錦衣衛鎮撫使張大人吧?”

張麟注意到,對方的視線快速從自己腰間懸掛的令牌掠過。

輕輕朝對方點了點頭。

後者立馬喜上眉梢,扭頭聲音提高了八百度:“大師傅,看在張大人的麵子上,你剛剛說的那些條件我都答應了。”

“?!”

大勢至和尚麵無表情地回頭看來,渾然沒有半點喜悅。

這肮臟的官場!

他算是明白了,這市舶司提舉之所以方才和自己絮絮叨叨,就是想拖延時間,等待張麟過來,好在對方麵前露露臉。

“有勞提舉大人了。”

“張大人言重了,下官是太康五年舉人,初任成明縣教渝,後升任崇山縣縣令,前年才到這市舶司任職提舉。”

這人念叨了一大堆,把自己的履曆反複講述,最後看到張麟臉上流露出一絲不耐,這才意猶未儘地退下去。

反正留個印象,埋個鉤子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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