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定製(1 / 1)

「禦史大夫令史趙禹,勾結外強,謀害三公!」「涉事四位徹侯除國,趙禹棄市!」

王恬啟正式將此案結案,並且對他們做出了應有的判決,趙禹是一定要被處死的,就算劉長能原諒他以太上皇為由頭,可也不能縱容這種勾結徹侯來謀害三公的行為。

哪怕謀害大漢的小吏,都已經是非常嚴重的罪行,何況是謀害當朝三公呢,這都可以誅其宗族了,棄市都顯得有些太輕。

劉長眯著雙眼,王恬啟的回答顯然不是他所想要聽到的答案。「真的隻有這五個人嗎?」

「確實隻有這五個人,還有一個楚國遊俠田仲,已經自殺身亡,故而不在其列。」劉長笑了起來,隻是點著頭,「好,朕知道了。」

「事實就是趙禹編造了書信,然後通過趙不害來讓豪俠將書信帶到申屠嘉那邊,申屠嘉上書,晁錯入獄,簡單來說就是這麼一件事對吧?」

「對。」

「那申屠嘉為何不罰呢?」

「申屠嘉在看到書信後上奏,是他的職責,並不能算是同黨,他確實不知道這些事情。」「整個禦史府裡,三個大員,四十五個官員,一百多個小吏...裡頭就隻有趙禹一個人違法?」

「是這樣的。」

劉長揮了揮手,讓王恬啟離開了。

看著劉長滿臉的不屑,呂祿笑著說道:「王恬啟雖然能辦事,卻還是太怯弱,他是不敢擴大打擊麵,不敢將更多的人給牽扯進來..」

「這不叫怯弱,這叫圓滑...他願意辦事,卻不願意跟晁錯那樣得罪太多人,這些徹侯們彼此通婚,互為親戚,打了一個就得罪十個,禦史府裡的那些人,都是些年輕有為,敢做事的,他們連晁錯都敢謀害,王恬啟是擔心得罪了他們,等到他們將來得勢,會來報複他...反正事情他已經查清了,他是寧可舍棄賞賜,也不要承擔太多的罪過...」

「朕就不明白了,這大權都交給他了,他也這般年紀了,又是國中徹侯,何以退縮呢?!」

劉長罵道:「這廝真是女乾詐,等他再老幾歲,朕定然不會放過他!」「不過,朕早就看出他會這麼做,因此也不曾將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劉長說著,抬起頭看向了大門,很快,就有一人走進了殿內,拜見了劉長,呂祿看到他,起身就往門外走,來人正是劉章。

「仲父,都調查清楚了,禦史中丞在內的十六位禦史府官吏都是知道這件事的,還有呂家的三位侯..城門校尉呂產也知道這件事,豪俠正是通過他偷偷進入長安的...另外,臣在探查的時候,還抓住了三位刺客,這三人遵守在廷尉府外,準備行刺晁錯,經過查詢,這三人都是齊國的遊俠...很可能是..齊王劉襄所委派的。」

那一刻,劉長的臉色頓時就黑了。

他頓時就明白方才王恬啟為什麼會那麼堅決了,不是人家怯弱,是人家真的不敢再查下去了。

查到禦史中丞,他大概就退縮了,禦史中丞叫酈寄,乃是大漢開國名將,諸開國功臣裡排名第六的曲周景侯酈商的兒子...他阿父的排名甚至比夏侯嬰灌嬰他們還高,因為他阿父的關係,可謂是人脈廣泛,動了他,就可能會引起夏侯嬰等這些還活著的開國大臣的敵視,再查到城門校尉呂產,那王恬啟基本就直接放棄了,動了這個人,那後果就更嚴重了,甚至王恬啟曾跟隨過呂產的阿父呂澤,這是自家舉主的兒子,更彆說呂家如今這強悍的勢力,長樂宮裡的那位老婦人

難怪如此啊。

看到皇帝沉默了下來,劉章方才詢問道:「是否要捉拿這幾個人呢?」「若是陛下覺得難辦,我倒是有個想法....」

「你說。」

可以將這件事上書至長樂宮。」

劉長很是不悅,「阿母都這般年紀了,難道還要讓她做這些事情不成?為人子,豈能將遇到棘手的事情就丟給自己的阿母呢?成何體統!我大漢以孝治國,你難道不知道嗎?!」

「仲父,是我考慮不周!」

劉章急忙行禮認罪。

劉長大手一揮,「將你查到的東西送到劉安的府邸去吧,讓劉安自己去解決!」「啊?」

「我大漢以孝治國,朕也是在想辦法讓那豎子有個儘孝的機會!」「陛下英明!!!」

劉安當然不知道劉長已經將棘手的問題直接丟給了自己,他如今還在熱火朝天的操辦著州刺史的事情,州刺史並非是劉安臨時起意,其實早在劉盈執政的時期,因為禦史監的不作為,就有群臣提議加強地方的監察權,其中包括了很多思路。而州刺史隻是其中一個思路而已,劉安在翻閱了大量的書籍後,認為這個政策挺適合如今的。

劉安跟晁錯聯手,想要限製各地的外王,這次也能看作是劉安對地方的再一次出擊。

將地方劃分為不同州後,設立的州刺史是直達天聽的,他們本身沒有實權,不能插手地方的事情,卻可以淩駕在郡縣之上,甚至是在封國之上,諸侯國當然也能監察...這不是簡單的派個人去監察地方,而是要將大漢繁瑣且無用的監察體係聯係起來,三位一體,首先就是禦史府,然後是刺史,最後才是郡縣鄉裡的監察部門,三者結合,從而形成一套監察上下的完整體係。

劉安麾下門客極多,有能力的人更是不少,他們給劉安的上書,可謂是應有儘有,他們大多年輕,敢想敢做,劉安在先前又積累了大量的行政經驗,整個人愈發的成熟,威望也是與日俱增,張釋之都不敢輕易來拿劉安刷聲望了,因為張釋之就是被劉安所釋放的,而且劉安還插手了大漢的律法,劉安對法家的學說也頗有研究,劉安在廷尉曾召開了一次會議,探討如今的律法,在那次會議上,他大殺四方,說的諸多法家賢才們無言以對。

隻有晁錯能與他抗衡,而在談論學問的同時,劉安說出該完善大漢如今的回避之律法,晁錯一反常態,表示絕對支持太子!

劉安所設想的回避法,正是未來大漢三互法的雛形,這是一種針對當今官吏和豪族的律法,具體來說,就是看籍貫聯姻,出任等情況,比如你是趙國人,那就不能在趙國擔任官職,若是你與趙國人聯姻,那就不能在趙國擔任官職,若是你曾受到過趙國君王的恩惠,那你就不能在趙國擔任官職,如果一個楚國人在趙國擔任官職,那趙國人就不能在楚國擔任官職

這當然是為了杜絕官員勾結,豪族坐大,彼此牟利。

這個太子是不太好糊弄的,單論學問而言,劉長這一脈的腦子都長在了他的身上,導致其餘幾個兄弟看起來都不是很聰明。

在諸多門客的相助下,劉安完成了對天下各州的劃分,劉安將天下劃分為了冀,幽,並,涼,青,兗,徐,豫,揚,荊,益,交,西,朔,倭,司隸等十六個州,這些州還是非常大的,例如朔州,就囊括了夏國和部分大漢直屬的部分北方邊塞郡縣,幽州更是囊括了燕國以及周邊諸郡,交州囊括了南越國和吳國的一部分,益州囊括了巴蜀和滇國,西州囊括了河西部分地區和西庭國北庭國,倭州是倭島以及周邊的島嶼。

可以預料,所有上任的刺史,都要承擔很重要的職責。

而就在劉安忙碌的時候,劉章忽然找到了他,將上書丟給他後,匆匆離去。隻留下一個劉安看著手裡的文書在風中淩亂

坑兒子啊!!!「晁錯!!」

聽到有人站在禦史府門口,對著禦史大夫直呼其名,在這裡辦公的官員們都嚇了一跳,有幾

個人直接摸著劍就起身了。

而看清楚站在門口的人,官員們卻又不敢有什麼大動作。

因為那人發色全白,看起來很年邁了,老人在大漢當然是有特權的,是不能隨意處置的,彆說上禦史府高呼晁錯了,就是上未央宮高呼劉長,也沒人能將他怎麼樣,都手持壽杖了,還能殺了不成?

禦史中丞不悅的走到了老者的麵前,打量著他,看到他一身白身打扮,倒也沒敢太無禮,隻是提醒道:「老丈,不可對三公無禮。」

「你是什麼人?!」

老者不悅的看著麵前的年輕人,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們意圖謀害三公都沒有事情,如今卻不許我對他無禮嗎?」

酈寄臉色通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我不認識你,但是我認識你的阿父!」

「堂堂名將曲周侯,怎麼就生出了這樣的兒子呢?你還嫌自己不夠丟臉嗎?我聽聞你也是上過戰場,拿過軍功的人,卻連是非都分不清!」

老者直接掄起拐杖就狠狠砸在了他的肩膀上,酈寄一聲悶哼後退了幾步。「這是為你阿父打的!」

到此刻,酈寄自然也明白麵前這個老頭不同尋常,不敢得罪,低著頭退到了一旁。「嗬,建信侯好大的威風啊,居然敢在禦府內大打出手!」

晁錯不知何時走了出來,不悅的說道。

建信侯看到正主走了出來,直接無視了一旁的酈寄,直接走到了晁錯的身邊,打量著他,「不錯,看來也沒有在牢獄內受什麼罪。」

酈寄一愣,建信侯劉敬?

他不是在河西擔任國相嗎?這老頭離開廟堂太久,自己居然都沒能認出他來。劉敬和晁錯離開了這裡,官吏們再次忙碌了起來。

兩人麵向而坐,劉敬也不廢話,直接開口說道:「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新府邸要掛在奉常府名下,就叫陵邑府,設一令,二位左右丞,六十位屬吏....專門負責陵邑的修建完善以及遷徙等事...不能再這樣大規模的遷徙了,趁著廟堂裡對你意見極大的時候,抓緊讓他們上書彈劾,然後我來接替你,徹底定下此策,隻要正式設府定製,後人就是想要廢除,隻怕也沒有這麼簡單了。」

劉敬來找晁錯,當然是為了陵邑的事情,劉敬不想讓陵邑成為偶爾動用的殺手鐧,他要讓其常態化,定製化,成為大漢不可或許的府邸之一,日複一夜的從豪強身上割肉,不給豪強任何喘息和抬起頭來的機會,晁錯的行為是一刀宰,劉敬的政策是溫水煮青蛙,不趕儘殺絕,但是又不給對方崛起的機會,隻能說好處和壞處都有,但是製度化是很有必要的,這樣一來,哪怕後來出了個心疼那些良善之家的君王,也隻能是約束一下這個府邸,不可能直接廢除法令,畢竟府邸一出現,糾纏著的利益就出現了,有人可以牟利,那就不會讓其消失。

儘管劉敬很厭惡有人以此牟利,但是為了長遠,為了根本,他隻能如此行事。

晁錯聽著劉敬的諸多想法,點了點頭,「可以這麼做,我會安排彈劾的,你來擔任陵邑令?」

「不,我已經很年邁了,我可以負責這件事,卻不能擔任令,所以,我需要你來給我推薦一個可用之人。」

「這件事,你可以做主?」「是陛下讓我安排的。」

晁錯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我可以舉薦兩個人,你自己選擇,其中一人你已經見過了就是曲周侯酈寄,在如今這些繼承爵位的徹侯裡,他算是有膽氣的,能說會道,學問也不差,還曾上過戰場,最重要的是,他分得清公私,在我麾下擔任職務後,他最先就是對自家有親的豪強出手,並不在意他們與自己的親密關係,就是缺乏主見,若是有你來下令,他為你辦事,倒也合適。」

「下一個

。」

「宣平侯張偃。」

晁錯認真的說道:「他目前就在我的麾下做事,你也知道他的身份吧?大漢長公主的嫡子,陛下的猶子,太後的親外孫...他若是擔任這個部門的令,絕對沒有人敢反駁,也沒有人敢攔著他,他的身份就是最好用的,但是他缺乏膽魄,才能也不是很充足,但是這些都不重要,畢竟事是你來下令的,若是能借他的勢來做事,會事半功倍。」

劉敬點了點頭,隨即眯起了雙眼。「這兩個人我都要帶走。」

「那不行,這兩個人,一個是禦史中丞,一個是禦史丞,你要是都帶走了...那我麾下就沒有人可以用了。」

「無礙,我可以舉薦一個人,讓他來為你的副手。」「何人?」

「原先的北庭國禦史大夫開封侯陶青,他先前因為正麵與北庭王劉卬發生了衝突,沒能勸諫君王的原因,被迫辭官,如今就在長安讀書,等待著再次被啟用,這個人頗有才能,能聽取勸諫,能辦事...不過嘛,這個人是反對削藩的,平日在北庭國就常常開口辱罵你,與申屠嘉為好友,互通書信,並且多次開口說應該殺了你來正廟堂之威,就看你用不用了。」

劉敬笑著說道:「他知道我來長安辦大事,就上門拜訪,希望能在我麾下做事,但是這個人沒有年輕人的銳利,老謀深算,太有自己的想法,我不需要這樣的人來協助我...反而是你這裡,你這裡大多都是年輕後生,反而是需要他這樣的人,你覺得呢?」

晁錯的臉色很平靜,哪怕是知道對方很敵視自己,也沒有覺得惱怒。

「那就用他吧,這天下厭惡我的人太多了,也不差他這一個,能辦事就好。」「好,那就這樣定下了。」

「還有燕王的事情,我可是聽聞,燕王近期內接待了很多的賓客,天下人都說他仁義,很多原先支持削藩的大臣們此刻都不敢指責他了,他算是救了你一命,為你證明了清白,你接下來要如何對他呢?」

「他救我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並不會影響我的決定...我還是要繼續推行削藩之事,限製諸侯王的權力,反正我聲名狼藉,就是再背負一個忘恩負義的罵名又如何呢?」

劉敬搖著頭,「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那你就安心對付你的諸侯王,豪強就交給我來辦吧。」

在這兩位取得共識的時候,太尉卻上書廟堂,算是對身毒的事情做出了最後的總結。

包括囚禁原先的百乘王,以他的兒子為新的百乘王,對身毒各地諸侯王的冊封,對官員們的冊封,駐軍之事,港口的修建之事,以及通商,朝貢等等。

身毒諸王開始起身前來長安,他們要集體拜見劉長,成為劉長正式冊封的大漢外王。大漢從這一年,正式開始了對身毒的治理。

太尉的上書,還是沒有什麼人敢去反駁的。

隻是今日的太尉府內,卻有些不同尋常,太尉韓信正在招待客人,自從曲逆侯逝世之後,這還是比較少見的。

這位客人跪坐在一旁,低著頭,完全沒有身為貴客的氣質。

韓信則是坐在上位,吃著茶,詢問起了廟堂的事情,這位客人正是大漢太仆,太仆也很納悶,自己跟太尉幾乎沒有什麼交情,怎麼忽然就將自己叫來了呢?這又是詢問國事,又是詢問家事的...實在令人不安。

雖然心裡不安,可太尉問話,還是要認真回答的。

「不敢勞煩太尉關心,小輩們都還好,我那沒學問的兒子進了右相府任職,甚至連我那不爭氣的外孫,這次也在戰場上立下了不少的功勞....」

「不知太尉有什麼吩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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