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洄尷尬開口,“確實是我取的名字。”
但是這家夥除了實力還算湊合,其他什麼都不記得。
他能怎麼辦?
紫瞳有了底氣,又開始嚷嚷,“你看看,你看看!”
“就是他沒文化,關我什麼事啊??”
“少廢話!”
“你就沒什麼記得的?”
鶴星安抬腳踹人,
還未碰到,紫瞳直接躺下。
整個人攤成一個“大”字。
“不記得了。”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渾身上下散發出“愛咋咋地”的氣息。
死豬不怕開水燙。
鶴星安微笑,冰涼的劍尖抵上他的脖頸,“我勸你好好說話。”
紫瞳抖了抖。
鶴星安拍了拍他的臉,“我現在能和你好好說話,是因為你在他的身體裡。”
“要是不會說話,我不介意……把你的靈魂抽出來!”
精神觸手順著連接探入識海,化作一隻大手,直接捏住紫瞳。
他痛得臉色一白,顫著聲開口,眸光驚懼,“你……啊——”
鶴星安可不想聽他胡咧咧,直接道:“我問,你答!”
紫瞳痛得眸光有些渙散,還是點點頭。
“你原名叫什麼?”
紫瞳眸光閃爍一下,“不記得了。”
鶴星安也沒多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那你從哪裡來的?”
他一眼就看出來這家夥不是這個小世界的土著。
且不說這離譜的靈魂強度,能在欲淵中撐那麼多年,生前也是個人物了。
“二十一世紀,c國。”
“什麼時候來的?”
“……太久了,不記得了。”
鶴星安審視著他。
紫瞳有些著急, “真的不記得了啊!”
“我們那個世界活個百年都算是長壽,哪裡像是這裡,隨隨便便都是個老妖怪。”
活得久了,誰去記得自己多少歲啊?
見他不似作偽,鶴星安勉強相信,“好,那下一個問題。”
一問一答間,鶴星安大致了解了這個遊魂的信息。
不知道多少年前穿來這個世界,成了個挺有天賦的修仙人,本想享受缺德人生,無奈太過優秀,然後開始苦逼拯救世界,最後戰死在和欲淵魔物一場大戰中。
以上,為紫瞳的自我介紹。
鶴星安對此持保留意見。
能在動亂的時候修成大能的人,能是什麼簡單貨色。
雖然表現得是挺無腦的。
單論死後這一手蠱惑人心的本事,能準確放大人內心所有惡念,初洄應當沒少被他蠱惑吧……
聯係到初洄最近的反常……
鶴星安眸子眯了眯,眼底透出些陰狠的鋒芒。
紫瞳似是察覺到什麼,抬眼看來。
呦,想和我單獨聊聊?
鶴星安有些意動。
精神力覆壓而下,將初洄隔絕。
收起本命靈劍,他看來,“你想和我說什麼?”
紫瞳眸光一閃,“你想救他們嗎?”
鶴星安一怔,扯開一抹笑,“你覺得我是什麼普度眾生的活菩薩嗎?”
紫瞳看向外麵,“你是。”
他偏頭看來,語氣堅定,“千年變數,就在你身上。”
“如今的修真界需要一次大清洗,我沒意見。”
“可凡人無辜,螻蟻也該有活下去的權利,不是嗎?”
“初洄做刀,你就要做操刀的人。”
他曾經想自己操刀,可初洄心中的恨意,整個魔族的恨意實在太深了。
他做不到。
甚至連初洄爭奪這具身軀的控製權都格外困難。
鶴星安眸光閃了閃,對上那雙紫瞳,似天光傾斜,星河入海。
996飛奔回來,“宿主,查到了,他是……”
“星辰山,陸遠祖師。”
鶴星安接過996的話,語氣篤定。
紫瞳偏過頭,“你很聰明。”
鶴星安笑了。
腦中計劃補上最後一塊拚圖,他朝紫瞳伸出手,“合作愉快。”
他正愁該怎麼忽悠初洄呢……
這不是送上門的工具人嗎?
狗狗是很可愛,可爬到頭上了,就該管一管了。
鶴星安依舊笑著,可笑意不達眼底。
他要給初洄一個教訓。
不乖的人啊,就要受罰的。
星辰山主峰頂。
紀亭神情緊繃。
身旁的大長老忍不住寬慰道:“掌門,星辰山上下,皆聽您調遣。”
紀亭透過那拂動的紅紗帳,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他……回來了嗎?
輦駕之上,鶴星安似有所感,順著拂動的紗帳向外看去。
腕間金色的符文將魔紋壓製。
鶴星安在那一瞬間感覺到了分外的輕鬆。
正端詳著,手腕忽的被人攥住。
“難怪那麼乖,安安真是給了我一個好大的驚喜啊。”
鶴星安抬頭看去,挑眉,“所以呢?”
初洄攥得更緊,一把將人扯進懷裡。
鶴星安也由著他去。
被迫要拯救世界,他的心情是真的很差。
哪裡乾過這種活啊。
他以前都是搞破壞的好吧。
但是,該乾的活還得乾。
鶴星安歎了口氣,摟上他的脖頸。
生活不易,安安賣藝。
將臉埋在頸間蹭了蹭,表示自己的親昵,“我們把他們放到最後,好不好?”
初洄攬住柔韌的腰肢,聽到“我們”兩個字,他的眉眼染上些愉悅神色,卻依舊輕笑,“安安是心軟了嗎?”
鶴星安笑了笑,勾起少年烏色的發,“沒有,隻是……想欣賞一下那些人驚恐的表情。”
“讓他們活得久一點,也算是恩賜,不是嗎?”
初洄卻隻是靜靜看著他,鶴星安咬了咬唇,將人一推,親了上去。
精致白皙的腳腕被勾住。
鶴星安掌心覆上那雙漂亮的金瞳,氣息有些不穩,
“我把他們留在最後,好不好?”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祈求,赤白的足尖踩住墨色的衣角上,碰撞出激烈的色彩。
金瞳中染了紅,仰著頭,看著那瓷白的肌膚開了滿山杜鵑紅,
“你就這麼舍不得嗎?”
鶴星安大口呼吸著,
“嗯……”
聽到聲音,瞳孔微微聚焦,他想要說點什麼,初洄卻沒有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
“既然不想說話,那就不必說了。”
半撐起身子,龍爪抬起,手背上鱗片閃著光,狠狠一劃。
鮮紅的血被強行喂進嘴裡,鶴星安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攪得天翻地覆。
他大口大口喘著氣,恢複一絲清明,想要開口說點什麼,那滴血卻已經發揮了作用。
初洄勾起他的長發,聲音陰惻惻的,“龍族的習性,也該讓安安知曉了。”
“省得……總覺得我很好脾氣啊。”
鶴星安想要說點什麼,卻沒了機會。
初洄親了上來,鶴星安按住他的手,“初,初洄!”
小龍人笑得越發惡劣,“安安不是說想把他們的命留在最後嗎?”
“既然想要求人,就該有個求人的態度啊。”
鶴星安放手,少年扯開一個涼薄的笑,耳畔是哭聲,心中鬱氣更盛,一腔怒火無處發泄,隻能更加折騰眼前的人。
他看著。
看著眼淚滑落,順著光潔的胸膛滑落,又被扯得支離破碎。
看著謫仙也墮了紅塵。
初洄湊在他的耳邊,低低笑著,“安安可要小心些。”
輦駕周圍都是骷髏近侍,還布了法陣,自然不會有人靠近。
可鶴星安已經沒辦法思考了,將嫣紅的唇瓣都咬得發白。
隱隱滲出血跡。
淚花在紅帳暈開深深淺淺的痕跡。
初洄將手腕遞到他的唇邊,“好乖……”
他撥開愛人的碎發,誘哄道:“疼嗎?來咬這個吧……”
這聲音中帶著蠱惑。
鶴星安看著他,知道今天這事不會善了,乾脆一口咬在他的手腕。
出出氣也是好的。
毫不留情。
腕上滲出血。
初洄扯起他的發,笑得張狂,“還真是豁得出去呢……”
“那可不要後悔哦……”
紅紗隨風輕晃著,魔族大軍改了道。
紀亭按著心口,滾燙的感覺沉寂下去。
他感覺自己心口好像被剝離了一塊,心口都在透風。
冷得很。
他望向魔族大軍的方向,心中有些慶幸,卻又悲哀。
星安。
這樣也好。
至少……他該好好活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