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進階第四變,相當於元嬰修士的層級,肥蠶似乎並沒有領悟出新的神通,隻有辟毒的能力。
秦桑本以為,它至少能禦毒對敵,獲得一定的戰力。
哪怕類似天目蝶的天目神光,也能在鬥法時起到關鍵作用。
而肥蠶隻能在類似七殺殿三大毒地的特殊環境,或者遇到蛙魚這種使毒的對手,才能發揮出作用。
這種靈蟲,怎麼獨自在險惡的修仙界生存下去?
肥蠶被秦桑脅迫,大口吐出幾團七彩光暈,累得向外吐著舌頭,眼神發直,僅能加厚辟毒甲而已。
秦桑無奈放棄,轉而查看啞姑的情況。
隻看了一眼,秦桑便有種感覺,啞姑和之前不一樣了。
但這種變化不是外在表現出來的。
她和之前一樣,雙腮紅潤,眼皮緊閉,呼吸平穩,還是一個睡美人。
變化來自神魂。
秦桑能明顯感知到,啞姑的神魂變得更穩定了。
顯然和肥蠶有關,肥蠶進階,‘錨’更加堅固,即使麵對黑暗中的狂風巨浪,啞姑也能緊緊抓住連結光明的纜繩。
或許,還有其他秦桑不知道的原因。
啞姑和肥蠶之間的聯係,比他想象中要密切得多。
儘管啞姑還不能給予回應,狀態卻有明顯好轉,若非七殺殿那場變故,肯定比現在更好,說不定已經能醒來了。
總算能看到希望。
秦桑揉了揉肥蠶的腦袋,若能救醒啞姑,即便肥蠶什麼神通都不會,也不算白養它一場。
‘咻!’
肥蠶終於獲得自由,迫不及待遁入啞姑眉心,呼呼大睡起來。
秦桑依然站在原地,沒有急於遁走。
他並未離開渡劫的地方太遠,準備等等看有沒有修士被天劫驚動,過來查看。
肥蠶渡劫是一個意外,太過倉促,很難避人耳目。
四變靈蟲在修仙界絕對是罕見的存在,一旦消息傳出去,很可能會引來元嬰修士捕蟲,甚至引起大宗門的注意。
果然被秦桑料中了。
不一會兒,遠處便飛來兩道遁光,乃是一老一少兩個男修士,看起來像爺孫,實則修為都不弱。
而且,年輕男子的修為更高一些,竟是金丹中期,老者僅稍弱一層。
“隨隨便便就引來兩個金丹期修士,看來浮渡郡仙門的勢力也不小啊……”
秦桑將他們的動向看在眼裡,心中暗想。
二人直奔渡劫之地而來。
此時,劫雲雖散,劫雷帶有的那種天地之威並沒有完全消失,秦桑也無法將這種天威清理乾淨。
二人也算見多識廣,還未靠近,感應到這股天威,立刻便認了出來。
“天劫!”
二人失聲驚呼,對視一眼,滿臉駭然。
他們之前在忙碌另一件事,沒能親眼看到劫雷,遠遠感知到此地氣機異常波動,一時起意過來查看,萬萬沒想到竟然有人在這裡渡劫。
元嬰修士才有資格引發天劫,這是常識。
一時間,二人都覺得脊背有些發涼,後悔自己莽撞,下意識便要轉身逃跑。
不過,他們已經看到渡劫之地的景象。
到處都是焦黑之景,山頂幾乎被劫雷削平,整座山一片狼藉,其中有劫雷的功勞,也有秦桑動的手腳。
天劫造成的破壞曆曆在目,但沒有看到渡劫之人的身影。
聯想到方才,雷鳴聲持續的時間並不長。
那位神秘元嬰難道渡劫失敗了?
二人對視一眼,難以克製巨大的誘惑,大著膽子靠近,仔仔細細搜尋了一圈,卻沒有找到元嬰遺物,不禁大為失望。
“速速回去稟報掌門師兄吧,不知是哪位元嬰前輩路過,竟在這裡渡劫。讓宗門師兄上報六虛門,或許能查到線索,”年輕修士道。
老者捋了捋山羊胡,讚同道:“是這個道理,無論那位前輩是何來曆,和我們無關。可惜啊,天劫之下,片甲不留!”
“那位前輩未必真的渡劫失敗了,你我誰見過真正的天劫?”
年輕修士搖了搖頭,用陣法封印山峰周圍,招呼老者一聲,駕起遁光飛走。
秦桑就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兩個人絲毫察覺不到,他們的之間的交流,全部落到另一個人的耳朵裡。
確定這二人沒有親眼看到銀色劫雷,果然被誤導,認為是修仙者渡劫,秦桑不打算對這兩人動什麼手腳,任由他們離開。
一則元嬰渡劫的消息,攪亂浮渡郡的局勢,也不至於失控,未必是壞事。
“六虛門……”
秦桑喃喃說了三個字,身影一晃,消失不見。
之後,秦桑重返浮渡郡,便在六州堂挑選了一間雅舍,等待周瑾上門。
兩個月後。
周瑾如約而至。
見到秦桑,周瑾大喜,深施一禮,“拜見秦前輩。”
秦桑頷首,“老夫也沒想到,一走就耗費了近十年,這些年你一直留在浮渡郡,可是查到了什麼?”
周瑾心憂阮瑜的病情,近十年沒有秦桑的音訊,擔心這位前輩出了意外,或者已經忘記此事,整日提心吊膽,可又不敢懈怠。
好在最擔心的情況沒有發生。
周瑾壓下激動的心情,語速飛快道:“晚輩遵從前輩的吩咐,當年出了澤州,便趕到這一帶,調查蒲山和謝家的消息……”
蒲山,謝家。
和瀟湘子記錄的那座上等道場有關。
道場名清虛幻境,便在蒲山。
謝家當年一門雙元嬰,在高人輩出的中州也能占據一席之地,清虛幻境極為隱蔽,一直被謝家掌控,外人並不知曉。
清虛幻境不僅能夠作為洞府,裡麵還藏著其他秘密。
謝家幾代傳人,苦心研究,卻一直打不開那個秘密,直至其中一個謝家元嬰結識了瀟湘子,見他神通獨特,邀請他進入清虛幻境,終於將秘密破解。
三個人在清虛幻境得到了什麼好處,玉簡裡並沒有詳細的記載。
令人唏噓的是,偏偏在破解秘密,準備平分寶物的時候,謝家老祖見財起意,竟要斃殺瀟湘子,獨占寶物。
瀟湘子當初肯定還沒有突破化神期,否則謝家老祖不會這麼作死。
即便如此,謝家元嬰仍然雙雙被瀟湘子反殺。
瀟湘子並未出手滅掉謝家滿門,盛怒之下,卻也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謝家,親自出手封閉清虛幻境,謝家後人從此無法進入。
合作與背叛,修仙界每時每刻都有發生。
秦桑見怪不怪。
瀟湘子也不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何不妥。
這場背叛點燃瀟湘子的殺心,險些屠殺謝家滿門,已經處在入魔的邊緣。正是這件事,讓他猛然警醒,察覺到心魔作祟。
他後麵到處奔波,煉製鎮靈香,及時解決隱患,才有機會進階化神。
可當他後來梳理往日道途之時,意識到其實另一位謝家元嬰開始並沒有背叛他的想法,是被謝家老祖裹挾,不得已為之。
對方既然選擇對他動手,無論是否出於真心,瀟湘子都不可能留手。
不過,因遭背叛帶來的怒火消解了不少。
瀟湘子將此事記錄下來,便是請得到玉簡之人,奔赴中州走後找到謝家,若清虛幻境的禁製還在,將其打開,還給謝家,了卻這樁恩怨。
秦桑派周瑾過來尋找謝家。
一是完成瀟湘子的托付,二來他也可以在清虛幻境潛修。
滄海桑田,地名變換,勢力更迭,正如天裂穀被毀的洞府和改名的竺蘭寺,即使謝家不複存在,清虛幻境已經有新的主人,秦桑也不會覺得意外。
“晚輩來到這裡後,走遍了浮渡郡和附近三郡,沒能找到蒲山。後來得知,涿州並入煙雨十九州後,不念山曾主導過一次大規模堪輿,將涿州境內劃分各郡,改變了很多地名,晚輩便想辦法搜集古籍……”
周瑾語氣輕快,顯然有所發現,“三年前,晚輩終於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蒲山’二字,經過多方考證,確定蒲山便在浮渡郡境內,正是如今的羅煙山!不過,羅煙山的主人已經不是謝家,而是羅煙門。”
“羅煙門?”
秦桑心中一動,“這個門派的修士,腰間是否佩帶著刻有‘羅’字的玉佩?”
被肥蠶天劫引來的那兩個人,身上就有這種玉牌。
蒲山果然易主了,隻是不知羅煙門有沒有發現清虛幻境。
“前輩見過羅煙門弟子了?”
周瑾點頭,“羅煙門高手眾多,晚輩不敢明目張膽,隻能暗中調查羅煙門和謝家的關係。後來發現,羅煙山原來是被羅煙門從謝家手裡強占來的,謝家被迫遷離蒲山,家族也已經衰敗。”
兩位元嬰祖師隕落,失去清虛幻境,謝家也失去了興盛的基礎,盛極而衰。
能傳承至今,血脈不絕,殊為艱難,還要得益於中原局勢穩定。
得知謝家下落,周瑾立刻找到謝家。
如今,謝家已經淪為修仙界最普通的家族,當代族長隻有築基期修為。謝家祖地所在的蒲山被人強占,把名字都改了,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晚輩刻意接近謝家,得知一件事,”周瑾頓了頓,“當年,謝家讓出蒲山時,和羅煙門做了一場交易。如今,早已經超過約定的時間,羅煙門絲毫沒有歸還的意思,前輩若想幫謝家討回蒲山,可以從此處下手。”
周瑾現在已經誤把秦桑當成謝家流落在外的血脈,返回祖地,為家族討回公道。
“羅煙門實力很強?”
秦桑反問。
聽周瑾的語氣,他似乎不能以修為強迫羅煙門就範,將蒲山交還謝家。
周瑾恭聲道:“羅煙門掌門不過金丹後期,前輩隨手便可滅之。隻是,還有一事不可不防,羅煙門背後還有六虛門,羅煙門和謝家的交易,就是六虛門派人做的見證。晚輩這段時間一直在調查他們之間的聯係,發現羅煙門掌門和六虛門關係匪淺。六虛門內有三位元嬰長老,勢力強大,乃是附近各郡的霸主,不念山都難以插手進來,浮渡郡的府尊也控製不了郡城之外的事務。”
周瑾兢兢業業,甚至連秦桑將要麵臨的困難都查清楚了。
“做的不錯。”
秦桑對周瑾頗為滿意,讚了一句,遵守承諾,取出記錄藥方的玉簡和一個玉匣。
周瑾狂喜,忙伸雙手接過,打開玉匣,看到裡麵竟有一株靈藥,愕然抬頭。
“這株烏精草乃是丹方主藥,是老夫在西漠意外發現的。此藥金貴,你親自尋找,至少需要十餘年,恐怕會耽誤病情。”
秦桑語氣微微一頓,看著周瑾,“老夫手下正缺人手,伱若有意,回去可將阮瑜一並帶來蒲山修行。”
“多謝前輩!”
周瑾跪地叩首,發自肺腑感激。
接下來,秦桑向周瑾仔細了解細節,思索後麵的計劃。
若隻有羅煙門,他直接登門把羅煙門攆下山即可,將影響控製在最小的範圍。現在牽扯到六虛門,則要好好謀劃才行。
六虛門三位元嬰,隻有一位是元嬰中期。
帶上化身打上門去,痛快是痛快,不得不考慮後續帶來的影響。
在中州,無論修為多高,都不能肆意妄為。
況且,還不清楚清虛幻境有沒有暴露,一旦涉及到道場之爭,更加麻煩。
思索一番後。
秦桑命周瑾帶他先去謝家。
……
謝家被羅煙門趕下蒲山,實力也不足以搶占好的靈脈,隻找了一處低劣靈脈安家。
如此一來,謝家衰敗的速度更快了,族內以前積攢的家底兒幾乎消耗殆儘。到現在,連堂堂族長也沒能突破金丹期,被困在假丹境。
不過,畢竟有之前的底子在,謝家的護山大陣威力不弱。
“謝族長,故友來訪。”
來到謝家城寨前,周瑾鼓動真元,揚聲喊道。
聲音傳進謝家。
不多時,便見霧氣向兩側分開,一道人影從裡麵走了出來,正是謝家家主謝安,氣度倒是不凡。
“周道友,稀客稀客,”謝安快步走上前,態度極為熱情,看到周瑾身邊的秦桑,竟無法探知修為,心中一凜,“這位道友是?”
周瑾咳了一聲,道:“這位是秦前輩。”
“前輩!”
謝安呆滯。
周瑾乃是金丹修士,他口中的前輩,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