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桑眼神之柔,像是一汪能沉溺人心的湖泊,她右腳從白靴之中脫出,精致有肉,五指纖細,羅襪掩蓋下顯得朦朦朧朧,旋即,她蹬掉了左靴,雙手一解,白色衣裙如雲墜落,疊在腳邊,一舉一動,皆如起舞。
呂純陽連忙收回目光,心裡暗暗吐槽。
“非禮勿視,不過小和尚倒是終於破戒了,再也算不上童男子了,居然被大羅妖女逆推了,真是夠丟人的,有失男兒風範,這種事怎麼能讓女人主動呢?”
江芷微脫離了虛空,回到了呂純陽的幽靜小院,鵝黃衣裙隨風飄蕩,臉上露出了幾分疑惑,看著呂純陽問道。
“師伯,剛剛你說什麼癡情女子?”
呂純陽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中帶著打趣,對滿頭霧水的江芷微說道。
“你的小夥伴,如今可是破了色戒,和大羅妖女搞到了一塊!”
“感覺怎麼樣,我可是記得這個小和尚,當初可是專門來洗劍閣拜訪,向你表白!”
“如今他移情彆戀,你可以失落?”
江芷微神色微怔,隨即灑然一笑,笑靨如花,落落大方,沒有絲毫的介意,反而滿是祝福和真誠,十分坦然的說道。
“弟子怎會如此狹隘,小和尚當日向弟子表白,弟子已經向他說明了平生誌向,又怎麼會因為他找到幸福而心生不滿呢!”
呂純陽聞言,英俊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失望之色,感到無趣,他這人就喜歡看熱鬨,江芷微居然真的對小和尚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隻是單純的友誼,這讓他有些意外,本以為江芷微多少對孟奇應該有點好感的,如今看來卻是他想多了。
“哎,你這丫頭,真是天生的無情劍客,跟你師父一個德行,心都是冰冷的!”
呂純陽吐槽著自家師弟,腦海浮現出了日後江芷微的形象,一身鵝黃,腰間挎劍,神色冷峻,整個人一點表情都沒有,死魚臉,看什麼都是一個樣,讓人敬而遠之,不敢靠近,被世人敬畏。
“弟子和師父不同!”
江芷微神色肅穆,十分嚴肅認真的盯著呂純陽說道,眼睛裡滿是堅定,隱隱有一種呂純陽看不懂的東西浮現,讓他露出了茫然之色,不明白江芷微此話何意。
“師伯,弟子告辭!”
江芷微低下螓首,星眸如水,閃過一絲失落,稍縱即逝,不曾被人注意到,手掌緊緊握著腰間劍柄,好像隻有這件神兵可以帶給她一點慰藉和力量,讓她不至於動搖退後。
江芷微轉身走出了小院,腳步堅定,步履沉重,緊緊握著寶劍神兵,劍身之上閃過一道清輝,如夢如幻,一道悵然的低語回蕩,隨風傳到了遠處,讓人感到莫名的傷感。
“生平唯愛七尺劍,斬吾見我我非我!”
呂純陽聽著不遠處傳來的竊竊之語,臉上露出了了然,還說對小和尚沒有好感,無緣無故的怎麼會再次吟誦此話,分明還是傷心了。
江芷微神色間帶著一抹動搖之色,這在她的身上十分罕見,人如其劍,江芷微是個灑脫利落的女子,直來直去,果敢勇毅,從不會為任何事情猶疑不定,向來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奇女子。
“七尺可解相思意,問劍何時知我心!”
這最後一句,不曾從江芷微的櫻唇之中吐出,低頭看了一眼神兵寶劍,隻是在默默的在心中問道,苦澀之意在眼眸深處浮現,她明白自己的情愫屬於禁忌,如果一旦坦露,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他,師父還有自己,都會丟儘臉麵,陷入了天下人的輿論之中,受人非議,洗劍閣的也將成為江湖中的笑柄,所以隻能將情愫深埋,不敢外露。
“如今也挺好,至少我可以待在他的身邊!”
說罷,神兵氣息和江芷微的氣息徹底融合為一,氣機圓融,體內一道枷鎖打開,身上氣勢暴增,跨入了外景第五重天。
江芷微臉上沒有任何的高興之色,古井無波,心如明鏡,塵埃不染,秀美俏麗的臉上多了幾分冷峻,和以往明豔大方不同,漸漸和蘇無名的神態有些相似,似乎是邁入了太上忘情的境界。
朔風飛揚,二月依舊飄雪,耳畔是洗劍閣的新入門弟子練劍的聲音,劍鳴錚錚,銳利非常,眼前是潔白無瑕的銀裝山嶺,江芷微心神寧靜,穿著一件單薄鵝黃衣裙,漫步於寒冷之中。
她背後變得幽暗,仿佛著天地間所有事物諸般變化,凝於一點,無前無後,無己無我,無過往無現在無將來的,虛空在這裡隱約坍塌,時光在這裡略微凝固,一切都始於這一點,諸果都源於這一點,璀璨奪目,斬滅一切,開辟一切,一尊太上劍君法身從中而躍出,身披法袍,手持神兵,威嚴,古老,蒼莽,神聖,一股歲月沉重的氣息彌漫開來,劍斬古今,橫跨萬古,讓人敬畏。
這半年多的時間,江芷微心中淒苦,隻能用修煉麻木自己,契合了《太上劍經》中的太上忘情心境,無情怎能忘情,正是情根深種,情絲纏繞,才能體會那種超脫世外,超脫自我的高遠心境,修為因此再次突破,邁入了外景第六重天,隻差一步即可跨過第二道天梯,成就宗師之境,可謂進境驚人,遙遙領先了同輩中人。
氤氳騰空。光芒明淨,江芷微看到了久違的輪回廣場,看到了一身道袍的張遠山,手握刀劍的孟奇,青衫飄蕩的齊正言,白裙勝雪的阮玉書,玄黃加身的趙恒,柔弱純真的符真真。
江芷微邁出光柱,正好聽到了阮玉書正在調侃孟奇,清冷的臉上透著促狹,腹黑屬性一覽無餘。
“我家諸位哥哥都很佩服你。”
孟奇疑惑的看向了阮玉書,心中不解,他最近好像也沒有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怎麼會讓琅琊阮氏的諸位公子感到欽佩的。
“此言何意?”
阮玉書膚光如同月華,臉上滿是端莊清冷,內裡切開才能看都是黑的。
“他們慣來崇尚各種不畏世俗的感情,覺得與琴曲一樣美好,能不怕正邪之分,不怕羅教傾巢追殺,以情感動妖女,實乃非常人,非常事!”
阮玉書一本正經的誇讚著孟奇,隻是語氣有些不對勁,透著幾分打趣,眼睛滴溜溜的轉著,明亮清澈,滿是狡黠。
孟奇的表情頓時凝固在臉上,乾笑兩聲,不知該怎麼回答。不知是何人散布的消息,將他和顧小桑之間的關係公之於眾了,天下一片嘩然!
如今孟奇和顧小桑的事情,已經流傳在外,成了彆人口中的熱門八卦,所有人都在討論二人,好奇究竟是孟奇感化了大羅妖女,還是自甘墮落,被妖女迷惑。
江芷微見此,清冷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容,隻是沒有了以往的明豔春光,好似寒冬的太陽,雖然璀璨,卻感受不到炙熱,隻是聊勝於無吧。
“玉書,不要拿這件事打趣他,他們情投意合,是一件好事,我們應該恭喜!”
孟奇心虛的躲閃著目光,他雖然和顧小桑成就了好事,但是並未確立關係,麵對江芷微這個往日暗戀的對象,莫名的感到幾分不好意思,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應對。
“你喜歡誰,和誰在一起,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們都相信你不會因為外在緣由泯滅良知,自毀底線,而且即使你真的喜歡妖女,如果她依舊為非作歹,我若遇見,也不會給你麵子而劍下留情。”
江芷微心有原則,身有正氣,不會因為個人情感因素,就泯滅良知,放棄底線,所以將話說的明明白,不希望孟奇真的墮落魔道,成為左道。
孟奇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連忙轉移大家的注意力,神色變得凝重了幾分,提醒道。
“大家小心一些,我之前去了一趟南荒,遇到了血衣教,將血海羅刹得罪狠了,這次任務難度怕是會再有提升。”
“現在準備死亡任務吧,我們先將各自收集的物品換成善功!”
齊正言開口了,麵無表情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得了魔主的傳承,如今也算是半個魔道之人,日後如果身份暴露,不知和小夥伴們如何相處。
說完,齊正言走到中央玉柱前,平靜的說著謊話。
“我這次遇到一座隕落宗師的洞府,得了不少好處。”
“又遇到洞府?”
江芷微等人臉上都露出了驚訝之色,這堪比小孟的運道了!
齊正言掏出物品和秘籍,儘數丟入中央玉柱,過了一陣道。
“加上以往剩餘,總計恰好兩萬善功,我目前三重天圓滿,即將邁過第一層天梯。”
江芷微黛眉略露皺痕,隱約覺得齊正言有些古怪,她拿出這一年完成仙跡任務的收獲,輕聲道。
“我這一年的時間,得了些收獲。”
一件件兌換完畢,加上之前剩餘的一點,江芷微有一萬多善功,她並未將三生玉碟兌換成善功,那可上天帝成道前所修煉的功法,乃是神功寶典,已經將其上交給了宗門,作為底蘊。
江芷微神色稍稍有些異樣,斟酌了片刻,這才正色道。
“還有一件事,我的白虹貫日劍已是神兵,對我們這次任務應該有所幫助!”
眾人大驚,神色中帶著幾分不敢置信,他們可是知道神兵煉製有多困難,當初琅琊阮氏丟了度人琴,也曾嘗試煉製神兵,可惜幾次都未曾成功,反而浪費了大半收藏,可謂損失慘重,江芷微是如何煉製神兵成功的?
江芷微似乎是知道眾人的疑惑,眼眸深處閃過一絲苦澀,凝聲道。
“是師伯出手,用了當日阮家贈予的太陰玉髓,太離妖王的妖身寶血,才煉製成功!”
眾人恍然,臉上露出了豔羨之色,那可是神兵啊,武道大宗如果沒有法身誕生,就要靠神兵鎮壓宗門,傳承下去,對於宗門而言,一件神兵比法身高手更重要,畢竟法身壽命也隻有二百歲,而神兵卻可傳承數萬年,鎮壓氣運,是武道大宗和世家大族傳承的保障。
“純陽劍神神通手段,真是可怕!”
孟奇深知神兵煉製困難,仙跡的鬥姆元君,半步法身之境的高手,為了煉製神兵,前去完成神兵專屬任務,也是九死一生,險些隕落,為此還消耗了所有收藏和大量善功。
驚歎之後,阮玉書踏前一步,介紹起了自己的情況。
“我借了善功,兌換了時光,如今也是三重天圓滿,遊曆時奇遇得到一件極品護具‘廣寒玉衣’,能清醒元神,並能反彈凍傷敵人,相當於金鐘罩十層的防禦,不過每一次催發都消耗極大,我頂多能完成三次。”
阮玉書也加入了仙跡組織,完成仙跡任務後,阮玉書修煉了近一年,得到家裡給予的更多天材地寶,接著將收獲的部分善功兌換了更多的時光,以保證達到三重天,同時把家裡給護身秘寶等統統兌換成了善功,加上剩餘部分,換取了這件價值九千二百的廣寒玉衣,等於八九玄功七重天時的防禦力。
“我現在沒有一點善功,但借口觀摩與比較,從家中借了一張極品寶琴七仙琴。”
阮玉書作為家中備受寵愛的晚輩,財大氣粗,輕易就借到了極品寶琴,真是讓人豔羨。
其他人也各有收獲,隻是不如江芷微幾人,實力都邁入了外景三重天左右,小隊實力增加了不少。
“這次禁用秘寶符篆等物,我們的準備很簡單,兩爐東極長生丹,兵器就算沒有備用,當前也得換成極品,護具亦是,總之,自身做到最好,不留遺憾。”
孟奇神色肅穆,無比凝重的提出了建議,這可是死亡任務,容不得半點懈怠,需要做好萬全準備,不然一旦身死,萬事成空。
江芷微似乎沒被死亡任務的壓力影響,思索了一下,冷靜的說道。
“我隻需兌換一件寶兵極品的無縫天衣即可。”
江芷微有神兵護體,全力出手,可以爆發出堪比法身的一擊,即使不拚命,也可發揮出堪比外景宗師巔峰的實力,這等實力,度過此次死亡任務應該是有把握的。
“無縫天衣,寶兵級護具(極品),傳聞上古年間,天庭每隔千年,便有一件神兵級無縫天衣問世,能以金甲和輕袍等形狀示人,天將人手一件,上古之後,常有後來者仿製天衣,此件添加有織女絲、‘銀河水’等材料,乃其中佼佼者,接近神兵,水火難侵,遨遊天河,無需催發便等於金鐘罩第九關圓滿的肉身防禦,若是催發,視境界不同,有金鐘罩第十關圓滿到十一關的水準,但有一直遊動的三處‘罩門’,元神防禦同等降低一個層次,價值九千七百善功。”
金鐘罩第九關圓滿就標誌著邁過第一層天梯,第十關圓滿則是第二層天梯,第十一關是第三層天梯,第十二關圓滿則能凝結法身,故而在肉身防禦還未與八九玄功拉開實質差距的階段中,第九關圓滿略等於八九玄功四重天,第十關圓滿是七重天,十一關圓滿就要差一點了,隻等於九重天,而非八九玄功的半步法身。
這僅是肉身防禦,元神防禦要比八九差不少,不過江芷微還修煉了九轉玄功,是仙跡的玉鼎真人,配合這門功法的輔助,防護力量足夠了!
齊正言不聲不響上前,像是早就想好,直接花費九千五百善功兌換了一件“天晶戰袍”,以堅硬著稱,在硬碰硬的防禦上要強過無縫天衣與廣寒玉衣半籌,可麵對陰柔滲透似的攻擊則要差一點,且沒遨遊天河、反傷敵人的作用,但是對魔主傳人而言,陰柔滲透才是強項。
齊正言又兌換了北極真龍破碎鱗片,將龍紋赤金劍提升到了極品,總計花費四千善功。
孟奇也拿出天之傷,兌換了雷池紫晶,將它提升到極品。前前後後花了四千善功,天之傷愈發沉重,似乎本身就能晃動虛空。
“天之傷,寶兵(極品),天雷赤金鑄身,紫晶青石凝性,雷擊靈木為柄,融入了諸多珍貴材料……它沉重異常,九百斤以上。對諸雷電有一定統禦之能,威力巨大,若是全力催發,視使用者境界和實力,能發揮普通宗師到半步法身的效能,價值九千七百善功。”
孟奇提著天之傷搖晃,感覺光憑速度和重量就能打死敵人,真是越重越好。
“以你開天辟地的特殊,最好有一把沒什麼神異,隻得鋒利的寶刀。”
江芷微見此,突然開口對孟奇提議道。
“隻有鋒利屬性,將所有提升都放在這上麵,配合開天辟地,那該是何等恐怖?”
孟奇頓時心動,點點頭,在兌換譜中尋來覓去,看中一口叫做“斬玉刀”的寶兵。
“斬玉刀,寶兵(極品),白虎金精九鑄而成,不能引起天象變化,沒有種種神異,極於鋒利,單純碰撞,可斷下品寶兵,若是催發,視持有者境界和實力,中品和部分上品亦可斷得,價值九千八百善功。”
“不錯。”
孟奇滿意頷首,作為一名土豪,隨手可擲千金,將其兌換了出來。
兵刃齊全,隻差護具,孟奇的清源道袍損毀在了九重天,於是翻了翻道袍係列,挑了件“昆侖道袍”,各個方麵與無縫天衣相仿,隻是不能藉此遨遊天河,但多了跟隨變化之能,價值九千七百善功。
於孟奇而言,沒有催發的昆侖道袍壓根兒比不上自己修煉八九玄功的強橫肉身,純粹是關鍵時刻用一用。但作為“元始天尊”,自然得穿“昆侖道袍”,這是孟奇的一點心思,不足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