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元小道士目光看向身後,空間仿佛不存在一般,一行六人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身影漸漸淡化,消失在這方世界之中,回歸了主世界。
“有人在我們之前,打開了真武大帝的棺槨,隻是不知道他是否見到了真武大帝的屍身?!”
孟奇等人看著空蕩蕩的棺材,神色凝重無比,仔細查找線索,目光一凝,看向棺材內的一處地方,似乎是被一件物品壓過,留下了痕跡。
一陣陰風吹過,砰的一聲將墓門關閉了!與此同時,六道輪回之主的冷漠聲音在他們耳畔響起。
“真武殞落之謎第二步:尋找玄武佩!”
墓門關得嚴嚴實實,陰風若有似無,直滲心底,龐大勝過山嶽的壓力從上方傳來,壓得主墓室內的燈火為之一暗。
江芷微等人產生了一種感覺,仿佛自身與天地隔絕了。他們對視一眼,想也沒想,同時選擇了提前回歸,反正真武疑塚內的任務初步完成了!要是尋路出去,若遇前者,危險異常,如果是後者,根本出不去,在這樣的陵寢裡待上一個月,不是死人也勝似死人,不利於修煉。
青光濛濛,憑空一亮,江芷微等人消失在了主墓室內。氤氳光柱垂下,籠罩江芷微,她忽然感覺一陣冰冷,體內有一絲絲黑氣滲出。黑氣如雪遇陽,迅速消失,黑氣消散後,陽氣生機凝聚的“種子”解開,光柱退去。
江芷微走出光柱,神色有些凝重,她沒有想到自己體內居然會被黑氣附體,險些被算計了,如果不是六道輪回之主,她幾乎毫無察覺,有些後怕,看來這次探尋真武大帝的陵寢並沒有自己等人認為的那麼容易。
“我們這次的探尋任務幾乎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在我們之前有人捷足先登了,幾乎將陵寢內的所有活死人都斬殺了,那一團團的灰燼就是證據,隻是不知那人是誰,有什麼來曆,有什麼目的,事情變得更加曲折了!”
孟奇看著眾人神色凝重,臉上也是帶著幾分陰沉,真武疑塚是個連環任務,第一步就被人捷足先登了,他們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這時,六道輪回之主平靜無波的聲音響起,浩大淡漠,高高在上,沒有任何的情感色彩。
“真武疑塚任務提前結束,是選擇離開,還是在此地靜修完輪回符剩餘時日?”
咦,還有這種好事!孟奇等人毫無例外,都選擇了修煉。
“這次的任務可是真夠短暫的!”
江芷平複了心情,忍不住吐槽道,他們從未經曆過這麼短的輪回任務,除去分辨路線,幾乎沒有花費任何的時間,一天不到,就結束了這次任務,簡直就像是去踏青。
“連環任務的第一步相對都比較簡單,收獲低,危險也低,雖然出了變數,但還是基本符合這個規律的。”
孟奇也沒有想到這次任務會是這樣結束,他們從頭到尾幾乎沒有任何的參與感,嘬了嘬牙花子,倍感無奈。
江芷微幾人討論了一番,將將地泉靈芝和太陰蕩魔真訣放入了中央光柱。
“地泉靈芝,生長一百五十年……價值七百善功。”
“太陰蕩魔真解(有刪改),外景功法……價值一千五百善功。”
聊勝於無吧,收獲雖然不大,但是經曆簡單,並沒有遇到什麼危險,所以倒也讓他們頗為滿意。
天剛微微亮,呂純陽踏著晨曦,呼著清爽的空氣,悠閒地邁入了練功場,一身寬袍,十分鬆弛,腰間挎著桃木劍,並未習練劍法,隻是靜靜的坐在千年古鬆之下,神色悠閒,愜意而又懶散。
呂純陽的肩頭之上坐著一隻胖乎乎的小鬆鼠,兩隻前爪抓著呂純陽的頭發,不停的來回撥動,似乎是在幫助呂純陽梳理長發,透著乖巧,嘴裡還含著一顆鬆子,整個小臉鼓鼓囊囊的,看上去格外可愛有趣。
江芷微剛剛探入此間,就看到了樹下一人一鼠,清淨無為,靜虛致篤,深得道家之氣。
“師伯不該拜入洗劍閣,更應該進入道門三宗,他身上有著逍遙自在之意,清靜無為之氣!”
江芷微神色間帶著幾分敬佩,並未打擾呂純陽,走到不遠處,演練劍法,一招一式,動靜結合,繁簡交替,有無輪轉,隱隱引動著天地之間的力量,透著劍道法理,玄妙深奧,和其他弟子的境界完全不在同一個層次之中,超越了所有的同輩。
武者修煉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半個時辰後,金曦照耀,山間雲霧璀璨,如夢如幻,好似仙境。
呂純陽肩上坐著小鬆鼠,自然和諧,披著金色光紗,如同山間仙人,縹緲高遠,神聖偉岸,讓人不由產生一種敬畏感。
江芷微剛剛走近呂純陽身前,肩頭上的小鬆鼠就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瞬間就躥到了古鬆之上,速度極快,如同一道流光,消失在了繁茂的枝葉之中。
“你身上的劍意能發不能收,驚到了鬆鼠,還差了一分,不能時時保持天人合一的狀態!”
呂純陽看著有些鬱悶的江芷微,臉上帶著幾分寵溺的笑容,隨口指點道。
“師伯,我會努力的!”
江芷微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她如今距離晉入外景之境,隻有一線之距,卻依舊覺得不圓滿,始終找不到原因,今日得了呂純陽的指點,才明白問題所在。
“你也無需太過在意,想當初的屠雞劍神都成長到了如今的絕劍仙子,已經是讓人感到驚豔了!”
呂純陽臉上帶著幾分調侃,腦海裡浮現出了江芷微小時候的樣子,小姑娘還沒有劍高,雙手抱著,即使眼睛裡滿是淚水,依舊要強的揮劍,如今少女已經接近二十歲了,明眸皓齒,笑容燦爛,美豔絕倫,落落大方。
江芷微臉上露出了兩團紅暈,少見的有些嬌羞,屠雞劍神是江芷微小時候的外號,她當時為了訓練膽量,幾乎每天都跑到洗劍閣後廚之中斬殺雞鴨,因此被同門笑稱為屠雞劍神,是她最想忘記的糗事。
“師伯!”
江芷微有些埋怨的撒著嬌,透著小女兒的嬌憨,不依不饒的瞪著呂純陽,顯然是對呂純陽提起這個外號十分不滿。
“行了,我以後不提了!”
呂純陽溫和的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話風一轉,對江芷微說道。
“無形劍何九在興雲莊設宴,邀請他後麵近十位人榜才俊前往!”
此乃東海劍莊位於郢城的彆院,呂純陽臉上帶著幾分笑意,繼續說道。
“何九突破在即,這次邀請人榜高手前去,試圖連戰眾人,攀升氣勢,將自身狀態提高至最巔峰,於氣機激蕩之下踏出重要一步!”
“對你來說也是機緣,你可借助此次機會,氣機牽引之下,突破外景之境!”
江芷微神色一震,俏麗的臉上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色,挺拔身體內隱隱透出了鋒銳的劍意,心中戰意凜然。
“這次何九突破,王思遠這個王家的嫡子怕是也會插上一手,借助何九突破的氣機,引動自身的劫難,跨入外景!”
“自此,年輕一輩算是拉開了外景大幕,如果不能跟上,就要落後了!”
“算儘蒼生,王思遠嗎?”
江芷微眼眸中閃過劍光,腰間的白虹貫日劍微微震動,這位王家大少爺曾經和她交過手,《算經》和《勘虛劍法》玄妙無比,雖然江芷微稍勝一籌,贏得了勝利,卻也是動用了全力,有些僥幸。
郢城,淩郡郡城,江東一等一的繁華所在,有樓台歌舞不休的煙雨山,有濃妝淡抹總相宜的越湖,有脂粉流蕩十裡的天秀河,有酒香菜香飄半城的樓外樓,亦有香火繁盛的普賢齋,結草廬讀黃庭的臥心觀,名傳江東的書麓院,行俠仗義的嶽華門,以及傳承千年的門閥世家們,這裡是江州外景數量僅次於州城廣陵的地方,號稱秀麗天下!
郢城是典型的江東城池,水道四通八達,有三縱四橫天羅地網的美譽,泛舟河上,兩岸楊柳倒垂,波蕩水麵,掩映著白牆黑瓦,銅綠門環,美不勝收。縱使冬日酷寒,這樣的美景難見,但年節將近,兩岸張燈結彩,燈火輝煌,與水中倒影連成一片,恰似銀河天降,又是另一番美態。
呂純陽一身青袍,腰間挎著木劍,坐於一艘小船之上,身邊跟著一襲鵝黃色的少女,笑靨如花,明豔動人,眼前是花白頭發的老者搖著槳櫓,兩旁是極儘奢華的樓船,它們或順流而下,或逆流而上,不時傳出女子嬉笑聲,琴瑟靡靡之聲,猜拳聲,脂粉香味淡淡飄來,一番不夜勝景。這便是十裡天秀,萬丈風流!
呂純陽饒有興致地左右打量,不時越過樓船,看向岸邊房舍,欣賞著水鄉風情。兩邊時有樓船擦舟而過,上麵倚欄杆抱女子的江湖豪客們哪舍得低頭看上一眼,讓呂純陽在喧囂繁華之中得到了彆致的安寧靜謐,心靈一片空寂,波瀾不驚。
“老丈,在下初臨郢城遊玩,不知有什麼地方非去不可?”
呂純陽坐在小船中央,手中拿起葫蘆,向著口中倒去,香醇的酒氣彌漫,疏狂放蕩,瀟灑不羈。
老者手中動作不停,木漿在水中劃過,激起了道道水流,笑嗬嗬的回答道。
“這得看客人你喜愛什麼,若禮敬如來,普賢齋少不得走上一遭,裡麵的僧人都有大法力大慈悲,如果尊崇元始,喜逍遙灑然,趁清晨,踏北山,於臥心觀品一壺茶,不亦樂乎?”
老船夫的談吐就像飽讀詩書的儒生,讓呂純陽微微一愣,隨即笑道。
“老丈,沒想到你出口成章,言辭雅致,人皆言江東人文鼎盛,我今日方才相信。”
老船夫臉上的笑容淡了三分,低下了頭顱,顯然也是有著過往的人,露出幾分自嘲之色,唏噓道。
“也就是年少時在書麓院讀過幾天書罷了,若小哥你推崇聖人之言,書麓院亦是不錯的去處,中古之時,曾有聖人於此講經,留下微言大義,在書麓院還未衰敗時,向來與周郡王氏並稱儒門聖地。”
“聖人之言,微言大義,晦澀難懂,我這次就不去了!”
“這次出來隻是遊曆放鬆,還是對吃喝更感興趣一些,人間之事,唯有吃喝最重要,不能委屈了我這五臟廟!”
呂純陽揉了揉了肚子,仰頭飲了一口酒水,酒水從嘴角灑落,浸濕了衣衫,放浪形骸,灑脫不羈,,讓一旁的江芷微輕笑一聲,燦爛明媚,如那盛放的牡丹,豔麗動人。
“吃的?那樓外樓不能不去,叫花雞,越湖醋魚,煙雨釀,都是天下聞名的佳肴美酒,縱使不合自身口味,品嘗一下亦能多點談資。”
老船夫在郢城生活了一輩子,大街小巷,美食美酒,了如指掌,滔滔不絕的介紹起了城中的美食美酒,說得情真意切,極其投入,顯然也是一個喜好美食的老饕,眼睛都泛著光芒。
呂純陽沒有半分不耐,臉上一直掛著溫和的笑意,靜靜的傾聽老者的介紹,心神越發澄淨平和,泛著熒熒之光,照亮心靈深處黑暗,如同明鏡,不染塵埃。
良久,老船夫才回過神來,看向了呂純陽,見他沒有任何的不耐,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人老了,喜歡嘮叨。視線在呂純陽腰間的桃木劍上停留了一瞬,歎了一口氣,感歎的說道。
“客人這樣的江湖好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江芷微聞言一愣,好奇的看向了老船夫,有些不解的問道。
“老丈何出此言?”
老船夫臉上露出了幾分回憶,一生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眼力驚人,比尋常江湖之人更能看透一個人,感慨的說道。
“外景高人不提,其他江湖好漢有的倨傲,不肯拿正眼看人,有的粗俗,以為粗口便是豪放,有的冷漠淡然,普通之事難擾他們心境,有的儒雅斯文,禮貌客氣,如此種種,不一而足,像客人你這樣溫和隨性,總是帶著笑意的江湖之人,實在少見。”
“一樣米養百樣人,江湖中人也不可同一而論!”
呂純陽神色溫和,笑容燦爛,他也是紅塵中人,有何不同,笑著說道。
“若紅塵眾生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人間也實在是太無趣了,還是人各有不同,才更精彩一些!”
老船夫聞言,稍稍一愣,若有所思,臉上露出暢快的笑容,朗聲道。
“還是客人看得明白,確實如此!”
這時,耳畔傳來絲竹和喧嘩之聲,抬頭看去,隻見一條樓船經過,幾名俠客打扮的公子正與粉頭玩著蒙眼抱人的遊戲,仗著耳力不錯,屢屢得手,引來嬌聲浪呼。
“想不到時近年節,天氣酷寒,郢城還如此熱鬨,有這麼多江湖人士!”
呂純陽嗤笑了一聲,對這些俠客打扮的公子有些鄙夷。
“也就是今年,往常不是這樣,人榜第一的無形劍何九,於興雲莊設宴,宴請其他幾位人榜高手,乃是最近轟動江湖之事,少不得俠少俠女們前來湊個熱鬨,即使隻是旁觀一戰,亦會受益匪淺,喏,船上的那些便是。”
老船夫揚了揚下巴,示意呂純陽看向那邊,臉上帶著曆經風雨滄桑後的淡定。
“嗬嗬,想不到興雲之宴如此受矚目。”
呂純陽輕笑一聲,不以為然的說道。
“當然,踏入外景便是另外一番天地,飛天遁地,坐鎮一方,少有再趕路騎馬,遊曆江湖,已非我們普通人能見,縱使開竅高手,恐怕也接觸較少,所以人榜之爭才是真正的江湖盛事,能勾動十之八九的學武者。”
生於武道大昌的時代,老船夫對江湖和武者難免也有所關注,十分感興趣。他目光一轉,又掃了一眼呂純陽腰間的桃木劍,臉上帶著真誠之色,祝福道。
“客人也是江湖好漢,心性過人,有朝一日,必定也會登上人榜,萬眾矚目的!”
呂純陽自從證道法身之後,容貌更加年輕了,看上去最多二十出頭,和江芷微相差仿佛,所以老船夫才會發出如此祝願。
江芷微聞言,笑容一下綻放開來,眉眼彎彎,眸光流轉,看向了呂純陽,好似會說話一般。呂純陽可是證道法身的神仙中人,實力足以位列天榜前三,老船夫居然祝呂純陽早日登上人榜,這是江芷微最近聽到最好笑的話。
呂純陽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江芷微,示意她收斂一些,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真誠的對老船夫感謝道。
“多謝老丈吉言,日後我若登榜,定是老丈之功!”
樓船之上,一位身著紫袍的年輕男子酒意翻滾,衝到欄邊,往下嘔吐,恰好發現呂純陽看向了自己,於是借著酒意,大聲喝罵。
“看什麼看,有本事自己包一條船,看你娘去吧!”
呂純陽笑了笑,沒有說話,任由他罵罵咧咧,指尖微動,一道無形無質的氣勁融入虛空,自此江湖之中多了一個可以修煉葵花寶典的奇才,真是江湖之大幸啊!
“客人你果然真是好涵養!與一般江湖好漢不同,若是他們,麵子重要,此時少不得打一場。”
老船夫一臉的欽佩,尋常百姓還有些脾氣,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也不少,而江湖中人更是受不得辱,血氣方剛,衝發一怒,生死相搏。
呂純陽臉皮極厚,坦然接受了老船夫的誇讚,他一介法身高人,被人辱罵了,還好心的幫助對方提升修煉葵花寶典的資質,簡直就是氣度恢弘的典範,擔得起老船夫的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