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鎮海曾經也是人榜高手,意識到不妙,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劍,也就真的不必出劍了。胸中傲氣升起,清嘯一聲,內天地運轉,增強著心中之劍,劍氣勃發,戰意迅速攀升,強行出劍了。
這一劍,宛如憑空一道霹靂,快得隻能看到白光閃過,根本發現不了劍在何處,劍已過,聲才蕩,恍惚之間,竟有幾分這樣的感覺!
蕭鎮海外號“極光電劍”,就是因為他出劍快,其生平苦練快劍,沒有太精妙的招式,也未曾習得外景絕學,全憑一個快字,立足武林,登上人榜。曾經他與人交手,雙方同時出招,他的劍已抵達對方的喉嚨,而對方的長劍方才抬起,極光電劍,可見一斑!
江芷微長劍出鞘,劍光璀璨,同樣快到不可思議的境地,如同一道閃電劃過,後發先至,長劍已經停在了蕭鎮海的咽喉前。
蕭鎮海長劍此時距離江芷微還有三寸,猶如天塹,根本無法跨越過去,收劍回鞘,一臉灰敗,低聲道。
“你贏了!”
江芷微微微一笑,笑容燦爛,明豔動人,容光煥發,劍客好鬥,今日闖關,讓江芷微興奮不已,血液沸騰,可惜英雄樓隻有五層,不能繼續闖關了。
江芷微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之中,踏上了第五層,呂純陽再次不緊不慢的出現在了守關者麵前,微微側頭,看了蕭鎮海一眼,一道劍光從眼眸深處浮現,充斥在蕭鎮海的心神之中,肝膽皆顫,身體瑟瑟發抖,好像看到極為恐怖的景象,不敢阻攔這位恐怖的劍客。
呂純陽輕笑一聲,移開目光,劍光消散,隱入眼底深處,邁步上了五樓。
“好恐怖的高手,不知是地榜哪位宗師降臨!”
蕭鎮海苦笑不已,劍心震動,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剛剛他感覺自己差點就被那道劍光殺死了,這等浩瀚無匹的劍意實在是太過恐怖了。
江芷微剛剛踏上了五層,就看到了一名高眉薄唇的年輕道士坐在大堂中間,看上去十分溫和,內裡卻透著倨傲之氣,身麵前擺著一柄不長也不短的刀,刀鞘呈現暗紫色,好似星辰閃耀。
江芷微心神容融入虛空,在她的感知中,這個道士身上氣息宏大剛正,如同九天之上神明,高貴堂皇,體內真氣如煙似霧,流轉異常,透著一股歲月難侵,時光不老的意境。
這年輕道士此時也看到了江芷微,清秀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體內真氣猛地沸騰震蕩,如同群星之主,萬神之王,一股尊貴威嚴,超脫塵世的氣息勃然而發,擴散開來,彌漫在整個第五層。
江芷微神色一凜,星眸泛起漣漪,周身氣息放開,一道無比銳利的鋒芒衝天而起,腰間長劍發出清鳴,聲如金鐵,激昂清脆。江芷微體內太上劍經急速運轉,至高無上的氣韻蕩漾,迎上了年輕道士的氣勢。
“轟!”
虛空震蕩,如同雷鳴,江芷微神色不變,腳步堅定的向著年輕道士的桌子走來,坐在這位道士桌上。
年輕道士身體微微後仰,臉上閃過一抹驚異,剛剛的氣機交鋒,他略遜一籌,江芷微修為比他還要高上一些,讓他鋒芒被挫。
““五方帝刀”,清餘!”
清餘小道士乃是玄天宗嫡傳,開啟了八竅,修煉《天帝玉冊》有成,闖蕩江湖與江芷微差不多年限,已是人榜第十二位,將來前十的有力人選。
““絕劍仙子”,江芷微!”
“天帝玉冊當真曠世絕學。”
江芷微坐在清餘的對麵,臉上露出了讚歎之色,清餘不過是開啟了八竅,就可以和她爭鋒,難怪玄天宗可以成為道門三宗之一。
“天帝能橫壓上古,讓諸多頂尖大能避讓,天帝威壓三界,他留下的神功,自能當得曠世二字。”
“當然,截天七劍出自道尊,斬道見我演化出來的《太上劍經》也是不凡!”
清餘神色凝重,眉眼間帶著幾分高傲,目光湛湛的盯著對麵的江芷微,手不自覺的摸上了刀柄,蠢蠢欲動。
“噔噔噔!”
一陣清晰的腳步聲傳來,呂純陽不緊不慢的走了上來,看著正鋒相對,互不相讓的兩個年輕人,不由暗笑,朗聲道。
“還是你們年輕人有活力,見麵就想爭個高下!”
呂純陽走到桌前,坐在兩人中間,似笑非笑的看著清餘小道士。
“純陽劍神,呂純陽!”
“放肆!”
呂純陽還沒有什麼反應,江芷微卻怒了,清餘居然敢直呼呂純陽的名字,實在是太無禮了!
呂純陽擺了擺手,安撫了一下炸毛的師侄,裝作毫不在意的說道。
“名字本來就是讓人叫的,有什麼生氣!”
呂純陽話雖如此說,心中卻是對這個小道士的無禮有些惱怒,他再怎麼說也是前輩,清餘作為晚輩,應該保持應有的尊敬。
江芷微嘟了嘟嘴,還是有些不滿的瞪了一眼清餘小道士,眼中透著幾分威脅,似乎是在警告小道士恭敬一些。
清餘瞥了一眼江芷微,傲氣多少收斂了一些,不僅是因為江芷微修為不弱於他,更多的是呂純陽是一位外景宗師,不是他這個開竅期的武者可以得罪得起的。
玄天宗乃是天帝道統,得到了光陰刀和天帝玉冊中冊,玄天宗的道士也大多都是性情高傲,在道門三大宗門之中人緣最差,得罪了不少的人。
““自從少林一彆,已近兩年未曾見到守拙道長了,不知他如今可還好?”
呂純陽懶洋洋的坐在桌前,沒有一點高手氣度,笑著問道。
“守拙師伯自然安好!”
清餘小道士臉上帶著幾分尊敬之色,顯然是對脾氣火爆的守拙道人很是敬畏。
呂純陽點點頭,眼神瞥了一眼桌上的茶壺,江芷微很有眼力勁的給呂純陽倒了一杯茶水,色澤紅潤,香氣十足,看的出來,英雄樓提供的都是最好的東西。
呂純陽低頭飲了一口,唇齒生香,瞥了一眼清餘小道士,說道。
“小道士修為不錯,不知你在玄天宗年輕弟子中能排第幾?!”
“小道修為淺薄,在玄天宗弟子中算不上什麼!”
清餘雖然說的謙虛,臉上卻露出了自得之色,顯然他在年輕一輩的弟子中是佼佼者。
“玄天宗人才輩出,遍地英傑,讓人羨慕,不像我洗劍閣人才凋零,後繼無人!”
呂純陽搖頭晃腦,一副唏噓的樣子,掃了一眼不服氣的江芷微,繼續說道。
“比如我這師侄,不成器得很!在江湖上雖小有名氣,卻已經是洗劍閣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了,真是讓人擔心洗劍閣日後發展!”
江芷微氣鼓鼓的看了一眼呂純陽,自己如今修為已經臻至了天人交感之境,在人榜之上足以排到前五,隻是因為少有出手,所以才未上榜罷了,怎麼到了師伯的嘴裡,就變得不成器了。
呂純陽眼神示意江芷微稍安勿躁,露出幾分請求之色,說道。
“正好今日碰上了玄天宗高徒,不如你二人相互切磋一下,也好讓我這不成器的師侄增長些見識!”
呂純陽對玄天宗道士的傲氣很是不爽,隻是礙於自己長輩身份,不好和清餘小道士計較,但是江芷微不同,她年紀和清餘相仿,又是同輩,正好可以出手教訓一下這個小道士,讓他明白玄天宗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清餘心中意動,但是想到剛剛被江芷微壓了一頭,沒有必勝的把握,有些遲疑,擔心敗在了江芷微的手中,會讓自己名氣受損。
呂純陽慧眼如炬,對清餘的顧慮十分清楚,裝作不經意的說道。
“當年在少林寺中,我這師侄也和貴宗弟子清景交過手,僥幸勝了一劍!”
“隻是可惜,清景小道士命運不濟,莫名死在了少林寺,讓人感到遺憾!”
這話一出,清餘神色微動,手不自覺的握在了刀柄之上,身氣勢漸漸放開,起身走到空處,抱拳對江芷微說道。
“玄天宗弟子,清餘,請指教!”
江芷微瞬間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劍意透體而出,氣勢如虹,一躍來到了清餘的對麵,沉聲道。
“洗劍閣弟子,江芷微,請指教!”
長劍出鞘,劍鳴錚錚,江芷微率先出手,腳下一踏,直射清餘,劍光寒冽,劍氣淩厲,一出手就是殺招,直刺清餘眉心,毫不留情。
清餘刀鞘射出,刀光耀眼,一道歲月如水的刀意展開,身形如同鬼魅,閃現在了江芷微的身前,刀如寒月,銀輝清冷,直奔江芷微的脖頸,辣手摧花,儘顯刀客凶悍的一麵。
刀風暴烈,劍氣呼嘯,二人紛紛變招,兵器交擊,叮的一聲,清脆悅耳,如同金玉之聲。
二人錯身而過,拉開了一丈距離,再次轉身相對,二人臉上都露出了興奮的戰意,同時清喝一聲,向對方衝去。
清餘刀如歲月,刀光似水,虛空中隱隱可以聽到潺潺流水之聲,幽靜悅耳,這是歲月刀,玄天宗最出名的刀法,修煉到極致,可刀斬時光,立於不敗之地。
江芷微臉上出現了凝重之色,麵對玄天宗最精妙的刀法,他也不敢大意,手中長劍緩緩擊出,驚濤駭浪,拍擊山石,若翻江倒海,滄海倒灌,氣勢恢宏,聲勢駭人,這是太上劍經中的擊滄海,是外景級彆的劍法,雄渾大氣,浩瀚莫敵。
“砰!”
刀劍再次交擊,發出了低沉雄渾的聲音,如同地龍翻身,整個五層擺放的桌椅都被震倒,發出嘈雜的聲音,一片狼藉。
呂純陽安坐桌前,愜意品茶,觀看二人爭鬥比試,不時的點頭,二人不愧是年輕弟子中的佼佼者,根基穩固,修為精湛,招式領悟也頗有火候,已經登堂入室。
“歲月如梭,光陰如刀!”
一泓清波,瀲灩蕩漾,這是清餘斬出的刀光,清冽幽靜,讓人沉醉,一種時間如水,歲月如歌的意境充斥在整座英雄樓,讓無數人紛紛抬頭仰望,看向了最高層。
所有人都明白,兩大武道宗門最優秀的傳人交手了,一場龍爭虎鬥正在上演,可惜的是,他們修為不足,上不得英雄樓五層,不能觀看這場比試,隻能在下麵靜候,等待勝負揭曉。
“以人奕劍,以劍弈敵,縱橫之道,陰陽兩儀!”
江芷微身上浮現出了黑白二色,劍光縱橫,密布虛空,組成了一座黑白棋盤,陰陽二氣升騰而起,化為一枚枚棋子,不斷落下,二人好似棋手,步步為營,小心謀劃,落子無悔,廝殺不休。
“芷微的這一劍有些意思,將陰陽兩儀化入了奕劍之術中,變化莫測,玄妙無比!”
“不過清餘小道士修為也不錯,居然將歲月如刀參悟到這種程度,難怪可以登上人榜,成為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歲月之水消散,黑白棋局終結,二人再次平分秋色,目光灼灼,看向對方,身上的劍意,刀意更加淩厲。
“劍出無我!”
一抹璀璨劍光亮起,這劍光絢爛淒美,如同北地極光,迅速占據了清餘的視野,讓他再也無法看到彆物。
所有人忽地心有所感,仿佛天地之間有了微妙變化,紛紛舉目看去,剛好看見一道宛如天外驚鴻的劍光,讓他們忽視了其他一切事物的劍光!
“那是劍出無我,太上劍經九大殺招之一!”
“江芷微居然領悟了這招劍法,驚豔無比,二十年後,怕又是一位天外神劍,地榜第一!”
一聲聲的驚歎之聲從樓下傳來,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期待著最後的勝負的誕生。
“日月當空!”
驕陽,寒月虛影同時浮現,清餘臉上透著三分蒼白,眼神格外命令,斬出自己最強的一刀,施展出了自己的殺手鐧,這是天帝玉冊之中記載的一記殺招,日月同升,眾星皆隱,霸道絕倫,威壓天地。
“叮!”
刀劍再次交擊,震蕩不休,劍光劃過日月,日月熄滅,整個五層仿佛一下陷入了黑暗之中,什麼都看不見了。
清餘失去了視線,暗道一聲不好,身形倒退,他修為比江芷微弱上一籌,刀法被破,一下子就陷入了絕境。
“白駒過隙!”
清餘冷喝一聲,施展了出來玄天宗最精妙的身法,時間仿佛加速了一般,身影一瞬間就出現在了十丈之外,好似閃現。
江芷微神色凝重,眼中閃爍著精光,身上劍意越發精純,劍心晉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太上忘情,超脫紅塵,俯瞰天地,腦海裡浮現出了一道身影,清輝環身,輕輕抬起手臂,緩緩揮動著一柄溫潤如玉的赤紅桃木劍。
空間凍結,感官停滯,萬物都處在了靜止的狀態,一道劍光璀璨無比,寒意逼人,劍光斬斷了空間,時間,凍結了清餘的思維念頭,斬落了清餘額間一縷青絲,停在了眉心之前。
“毀天滅地劍二十三!”
時間都仿佛停止在了此刻,清餘眼中再次看到了光,整個人一動不動,注視停在眼前的劍尖,似乎能夠感受到它的冰冷,額頭一滴冷汗滑下,青絲飄落。
清餘臉色陰沉不定,瞳孔緊縮,心中百感交集,無比複雜。良久,他才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雖然心有不甘,卻也無法否認事實,頹然的歎道。
“我敗了,你勝了!”
清餘似乎是抹不開麵子,覺得輸給江芷微有些丟臉,嘴硬的狡辯了一句。
“我的日月當空並沒有輸給你的劍出無我,隻是你修為更甚我一籌,所以才能破開我的刀光,一招得勝!”
“隨你怎麼說,反正我贏了!”
江芷微收劍入鞘,氣死人不償命的應道,臉上帶著幾分得意,快步走到了呂純陽的麵前,揚著小腦袋,像是在向呂純陽證明,自己才不是那不成器之人!
“乾的不錯!”
呂純陽看著等待誇讚的師侄,點點頭,不吝誇讚的說道。
隻是著簡單的一句話,就讓江芷微腦袋揚的更高了,俏臉之上綻開了最燦爛的笑容,如百花盛放,明豔不可方物,笑得眉眼都彎了,心中充滿了成就感。
清餘兩眼怔怔地看著兩人,刀身入鞘,失魂落魄向著樓下走去,身影都帶著一絲蕭瑟悲寂。
|“下來了!下來了!”
“是五方帝刀,玄天宗清餘!”
“不知道這場比試,誰勝誰負?”
“這位玄天宗傳人臉色陰沉,神色頹敗,怕是輸給了洗劍閣的絕劍仙子!”
“清餘敗了,江芷微這下子怕是要登上人榜前十了,一戰驚世,名揚天下!”
“不愧是蘇無名唯一的弟子,天資縱橫,無比驚豔!”
眾人議論紛紛,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勝利者身上,不再關注失敗者的清餘,他隻能黯淡退場,消失在了人群中。
鄴都乃桓州州城,周郡郡城,西南第一城,武風濃鬱,武館林立,平民百姓的孩子隻需很小一份錢就能習得武藝,而且這些武館各有門派世家的背景,若是在武館內表現出色,基礎紮實,將來很可能被推薦到門派深造或去世家做護衛,乃平民孩子出頭的道路之一。
“新一期人榜出來了!”
一位平民女孩,十二三歲的年紀,眼睛明亮清澈,俏生生的注視著說話的武館館主,透著幾分期待之色。她的身邊還有十幾位大小仿佛的孩子,都是一樣的神色。
武館館主,一位慈祥的銀發老者,溫和的笑著,看著孩子們迫不及待的表情,緩緩說道。
“人榜排名發生了變化,絕劍仙子江芷微擊敗了人榜排名第十二的五方帝刀!”
“她居然被列為了人榜第七,九竅全開,無限逼近外景修為!”
小女孩臉上露出了敬佩的神色,拳頭握緊,揮舞了一下,給自己定下了一個目標。
“我也要成為像絕劍仙子一樣強大的女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