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幕,讓杭歲歲蹙緊了眉。
胸口鬱鬱難受。
所以上次在楓樹林裡麵做法的人是他,當時殷淮竹左手上滴落下來的鮮血就是使用了禁術的原因。
而她是誤闖了殷淮竹想要召喚她的陣法。
杭歲歲收回手,垂眸呼吸有些沉重。
半晌後,她拉起殷淮竹的左臂,手指在白色的袖口處猶豫了片刻,緩緩往上掀開。
沿著手臂往上,十數道傷痕一覽無餘。
杭歲歲心下微沉,纖細的指尖微顫的撫上道道傷疤。
半年一道,這些疤痕,至少也有五年了。
她深呼一口氣,閉了閉眼,終是沒有忍住心中翻湧的情緒,撇過臉去紅了眼角。
淚水砸在殷淮竹的手腕,滑落進被單,消失無蹤。
半晌後,杭歲歲抬頭,眨了眨眼睛,忍住洶湧的淚意。
“你怎麼是個傻子呢................”
白皙的指尖拭去臉頰上的淚痕,杭歲歲緩緩拉下殷淮竹的袖口,掩蓋住道道傷痕。
杭歲歲心中五味雜陳,坐在床邊沉默了很久。
直到天際微亮,殷淮竹的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
床邊坐著的人影側著身體,低垂著頭,潑發如墨,隻能看見些許輪廓好看的下巴。
他動了動身體,想要坐起來,卻發現左手手腕一緊。
殷淮竹抬眼,就看見了轉過頭來的杭歲歲,目光如炬一言不發。
他的視線落在被杭歲歲緊握著的手腕上。
殷淮竹眼底暗了暗。
異常的氣氛,兩相沉默。
杭歲歲忽然感覺肩膀一緊,緊接著身體向後一倒,就被床上的人緊緊抱住。
她倒在柔軟的床上,殷淮竹的頭就埋在了杭歲歲的肩窩,一動不動。
抱在腰間的雙臂異常緊繃。
嘶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都知道了?”
杭歲歲拉了拉腰間禁錮的手,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哪知殷淮竹卻因為杭歲歲的動作,慌了神,他猛地抬起頭來。
“你生氣了?”
見杭歲歲隻是喘著氣不答,殷淮竹鬆開一隻手撫在杭歲歲的臉頰上。
“你彆生我的氣,我以後不會這樣做了。”
指腹在杭歲歲的臉頰上焦急的摩挲著。
“歲歲,你彆不理我。”
杭歲歲深吸了一口氣,抬起眼簾目光直視著壓在她身上的殷淮竹。
“你壓到我了。”
杭歲歲沒什麼好臉色,還說什麼以後不這樣做了,他有幾條命這樣做嗎?
見杭歲歲開口說話,殷淮竹一喜,立刻撐起了壓在杭歲歲身上的上半身。
“歲歲。”
剛一開口,就被杭歲歲掐住了唇邊的肉,手上使著勁。
“嘶...........嗯!”
即使臉上肉疼,殷淮竹也沒敢動,任由杭歲歲掐著臉頰。
“你這張嘴,長了跟沒長一樣,不如我現在給你撕了,以後也不用說話了,省了你的口水。”
聞言,殷淮竹眼神略微閃躲的咬了咬牙,終是沒有反駁出一個字來。
他現在還不能確定杭歲歲究竟具體都知道了些什麼。
但看情況,他手臂上的傷痕肯定是已經知道了的。
殷淮竹現在很明白多說多錯的道理。
看著殷淮竹那副熟悉的死樣,杭歲歲最終還是在心底歎了一口氣。
掐住殷淮竹臉頰的手指,到底還是心軟的鬆開了手。
兩個緋紅的指印,在殷淮竹冷白的臉頰上異常顯眼。
杭歲歲伸手推了推殷淮竹:“我全都知道了。”
殷淮竹心中一跳。
“你還有什麼彆的要交代的,趁早自首。”
殷淮竹暗自鬆了一口氣。
剛才他還拿不準杭歲歲知道了多少,看來還沒有把他翻個底朝天。
殷淮竹語氣自然的試探道:“我瞞你的都知道了,彆的指的是什麼?”
誰知杭歲歲也不傻,她注視著殷淮竹的眼睛,把他的話反問了一遍。
“你覺得指的是什麼,我問的就是什麼。”
殷淮竹被杭歲歲凝視的不敢眨眼:“我........沒有彆的了。”
杭歲歲眯起眼睛,審視了殷淮竹半晌,把殷淮竹看的內心升起了一股從所未有的壓力感。
“最好是這樣。”
杭歲歲一翻身,把殷淮竹從上方位置按了下去,環抱著殷淮竹的肩膀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睡覺。”
天色已亮,晃的臥室逐漸清晰。
杭歲歲手一揮,臥室裡麵便恢複了一片漆黑,任外麵的光亮再強烈,也照不進分毫。
妖的身體,人類的作息。
殷淮竹笑了笑,小心的拉過被子給杭歲歲蓋上,然後一動不動的給杭歲歲當抱枕。
或許是臥室太黑,也或許是身側之人帶來的氛圍太過舒適。
抱著抱著,殷淮竹自己也睡了過去。
再等醒來,已經是傍晚。
杭歲歲坐在陽台吹著風,她和殷淮竹的相處越來越自然,也越來越親近。
她和殷淮竹同床而眠,兩人卻從來沒有過出格的舉動,在彼此的身邊卻很安心。
杭歲歲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默許殷淮竹一步步的靠近,要說全是因為任務,因為想要刷滿進度,其實她自己也知道並不全是因為這個。
她許多時候會裝傻,會裝作看不見殷淮竹眼底的情愫。
而殷淮竹,卻出乎意料的,似乎也不打算更進一步的去掀開這層紗霧。
這確實也讓杭歲歲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她努力這麼久就是為了能夠回家,她做了這麼多的努力............
人一旦涉及了自己陌生的領域就會變得茫然。
所以,她逃避了。
【宿主,其實你不用糾結的,當你和我簽訂協議起,你從始至終都隻會有一個選擇。】
完成任務,強製脫離。
未完成任務,留在這裡直到完成為止。
自始至終,等的都是結束的那一天。
是的,其實說來說去,杭歲歲更怕某一天因為她的緣故,本來就偏執的殷淮竹,會更加瘋狂。
那個為了再見她一麵,能瘋狂的連命都不要了的人。
一想到某種可能,杭歲歲的心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一樣,讓她有些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