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最近關注起了財經新聞。
重點是在一大堆報道中,讀完相關片段。
朋友看見都問她是要學雅思還是學托福,這就已經開始看起了英語新聞,鍛煉閱讀聽力。
她總不能說,是在關注已經分手的前男友,隻能說是在關心國際經濟形勢。
隻是前男友的名字,恰好也出現在了國際經濟形勢裡。
而除此以外的地方,就幾乎再也看不到。
陸霄的社交賬號早就停更,在衛川生的動態裡也找不到相關消息。要看他的動向隻能靠翻新聞,像是隔著一十八手的轉述聽一個故事。
世界上有些人就是這樣,雖然曾經出現在你的生命裡,但連接你們兩個的那根絲線其實脆弱得有如蛛絲。
斷掉了就是永遠的斷掉,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再也沒有聯係。
如果想要知道一二手的消息,就隻能去問林清讓。
要是問衛川生,跟直接打給本人也差不了多少。
林清讓最近似乎常在本市,而且很閒,隻有一起吃飯時才會偶爾透露點消息。和這樣的大少爺,夏棠AA不起餐費,隻能允許他偶爾拎著食材來自己的出租屋,用相當草率的方式處理了那些應該很貴的原材料。
第一次走進這間屋子,林清讓抬眼打量過,而後很新奇似地說:“這裡,就是陸霄回國後住的地方?”
“好像在紙箱裡,養了一隻哥斯拉。”他評價。
要不是還需要他的情報的話,夏棠會直接把他踹出去。
是了,她就是曾經乾過在紙箱裡養哥斯拉這樣的蠢事。
甚至現在還很擔心,這隻哥斯拉會不會遇到危險,哪怕自己隻是隻打洞的地鼠。
和林清讓在出租屋裡吃過叁頓飯之後,她多少還是知道了點消息。
比如陸霄還在國內,比如他目前正徹底和他母親鬨翻中,比如他母親名下有著聲名赫赫的律師天團,隻是另有要事,才暫且沒有認真敲打。
反正每次隻透露一丁點。
王安柔的生日正好在期末考試後,她在市中心的pub辦了生日會,邀請了所有朋友參加,也請了夏棠和其他室友。
林靈有事不能去,最後去的隻有夏棠和文思思。
地點在江邊,正好趕上聖誕節。兩個人考完試趕到的時候,夜場正是沸騰起來的時候,彩燈交錯,舞池裡紅男綠女搖晃。
夏棠和文思思抱著書包穿過人群,像穿過戰場,一路說了無數聲“抱歉,麻煩讓讓”,才終於擠到王安柔在的二樓包廂。
包廂在最中央,也是最大的一間。王安柔坐在人群中,不知道被誰戴上了生日帽,和朋友們談笑熱鬨,看見她們兩個,忙招手讓她們過來坐。
除了她們兩個,其他人都是王安柔從前的朋友和中學同學,這樣燈紅酒綠的聚會隻在電影裡見過。
文思思緊張地靠著夏棠坐下,滿屋子男生女生都穿著入時,隻有她們兩個沒化妝也沒打扮就來參加,灰撲撲像小學生誤入成年人的聚會。
房間裡擺著棵聖誕樹,樹下生日禮物堆成小山,一大半是奢侈品包裝盒的logo,把她們的禮物一下子比得相形見絀。
文思思抱著書包,不好意思把自己寒酸的禮物送出去。夏棠已經旁若無人地從書包裡翻出用緞帶係了個蝴蝶結的明星海報,眨眨眼睛,沒覺得很不好意思地說生日快樂。
鎮定自若的樣子簡直就是文思思的楷模。
王安柔都高興地收下,並給了她們兩個一個擁抱。新的朋友陸陸續續到來,外麵音樂聲喧鬨,有喝酒的,在欄杆邊跟著一起跳舞的,聚在一起談天說地的。
門又打開,來的是個應該很受歡迎的男生,大家一見都歡呼起來,圍上去和他握手擁抱,拍著肩膀說“請客的東道主終於來了”。
夏棠和文思思暫停吃零食,循聲看過去,發現他連送的禮物也最貴,是個大紙盒,愛馬仕橙的顏色醒目。
一來,目光就隻落在戴著壽星帽的王安柔身上。
人到齊之後,開始切蛋糕。大家聚在桌邊,聊起各色相乾不相乾的話題。夏棠在角落專心吃蛋糕,有人搭話才回答兩句。
有這個機會,她還拿出手機,和身邊男生宣傳社團的視頻賬號,忽然聽到彆人提起新來的男生在國外就讀的學校。
很巧,和陸霄是一所大學。
男生靠在沙發裡,談笑風生地聊著大學活動,故作不經意提起拿獎的帆船比賽,得過亞當獎的白胡子老教授,實際是某某國家的巨頭公子的同組同學,諸如此類。
他敲敲酒杯,又提起:“陸氏你們應該知道吧?安華製藥,希絡電子,都是他們旗下的公司。他們繼承人就是我同學,剛開始不知道,還以為什麼人這麼拽,見過幾次才熟起來。彆人上學都是開豪車,他直接坐私人飛機,就是這麼豪橫。”
夏棠豎起耳朵聽。
“帥不帥?”其他女生也很在意的問。
“小帥吧。”男生摸著下巴笑嘻嘻,“可能也就比我差一點。”
邊上女生笑罵推他的肩膀。
夏棠想了想,還是開口:“聽說他很久沒去學校,是真的嗎?”
眾人的注意力才落到她身上,儘力想當個透明人的文思思更僵硬,不知道她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說話。
“他們這樣的人,本來就沒正經上過幾節課,就算全翹了,教授也不敢打低分。”男生不以為意喝口酒,笑著說,“估計是大少爺懶得來上課,還不如在世界各地的豪宅開party。”
“而且。”他視線掃過,賣關子地壓低聲音,“還有傳聞。”
“什麼傳聞?”有人問。
“說是這兒,出了點問題。”男生指了指腦袋的位置,“所以才不來學校。”
這種八卦比彆的更能調動眾人興趣。夏棠姑姑連,確認這人和陸霄的確一點也不熟。她放下叉子,跟文思思說自己去趟洗手間,回來和她一起回去。
外麵的空氣也一樣渾濁,公用盥洗間裡灑著濃鬱的香水。夏棠在鏡子前擦乾手,覺得自己又在乾蠢事。
在這種地方,怎麼可能知道陸霄的消息。
明明早就結束了。
回包廂的路上,DJ放起震耳欲聾的金屬音樂,從一樓上來一群醉醺醺的酒鬼,橫在麵前攔路。
夏棠想繞過去,卻被一個男人拽住,不知道把她認成了誰,還是單純耍流氓,硬是要拉著她一起喝酒。
夏棠被他拉住袖子,用了最大的力氣也扯不出來,邊上的其他人卻還在起哄。被拒絕的男人反而更加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把她往懷裡拽。
就算甩開了這一個,身邊還有一群人。
身邊被濃重的酒氣包圍。
“喂,那邊的,你們乾什麼呢?”一個聲音說。
聲音來自樓上,越過音樂,清晰地傳進他們耳朵裡。夏棠側頭望過去,看見說話的人穿著一身白色休閒套裝,兩手插兜,站在樓梯上。
在他身後,是陸霄。
在人群中,哪怕他是大半隱沒在陰影裡的那一個,也永遠是被人第一眼看見的那一個。
是被她第一眼看見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