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起身送客,兩位店員又對夏棠微微點頭。
動靜鬨得會議室門口不時有人駐足。
校領導將他們耳提命麵地批評一番,看起來隻是公事公辦,並沒有提到陸霄的名字,至少讓夏棠能稍稍鬆口氣。
她在口袋裡握著那條夠買下她家全部的項鏈,聽見董雨婷勉強的道歉聲。
誤會已經結束,事情卻還沒有完。
走到樓下,才發現行政樓底下正停著一輛造型拉風的邁凱倫跑車。
這架校外車輛不知道是怎樣進入了校園裡,斜斜停在樓下,十分之吸引眼球,以至於來來往往的師生都不由得側過視線,還有人拍了照片,大概是要在群裡問問這是學校裡誰的車。
兩位奢侈品店公關出門離開時,先到車邊,微微彎腰點頭示意。
車裡坐著的人也點了下頭,車窗搖下,露出來衛川生那張戴著墨鏡的臉。
他摘下臉上那副黑超墨鏡,掃視一圈,終於找到了人群中的夏棠,衝她揚了揚墨鏡,一如既往風騷地笑得露出一排亮白牙齒。
連給她假裝不認識的機會都沒有。
衛川如和他一起,穿著薄薄的黑色落肩針織衫,墨鏡下的口紅色號鮮豔,麵無表情地坐在副駕駛上,懶得搭理身邊這個傻缺雙胞胎哥哥,抱著胳膊,好像大小姐帶著保鏢一起出行。
夏棠很希望自己現在能瞬移回到宿舍。
她隻是打了個電話,陸霄給她搖來的人卻有一群。
其中沒有一個是好解決的。
正跟她一起下樓的董雨婷臉色凍得像剛從冰櫃裡拿出來的過期雪糕。
她身邊的女生跟在她身後,想竭力降低存在感似的,已經很久沒有說話,徘徊在門前不敢出去。
夏棠聽見董雨婷在身後冷冷問道:“你是覺得現在這樣還不夠高興,要讓我更顏麵掃地,你才能夠滿意?”
本來已經平息的怒意,忽然又湧了起來。
她也覺得,陸霄搞出來的陣仗是很麻煩。
但不代表彆人也能夠這樣說。
夏棠轉過臉,看向董雨婷,板起麵孔,硬邦邦地回複道:“會有這樣的後果,在你找老師之前,不應該就已經想到嗎?不是隻有你的顏麵才叫顏麵。”
董雨婷冷著臉,一時沒找到反駁的話語,夏棠把她晾在哪裡,轉身走出大樓。
衛川生已經下車,拉風炫酷地杵在那裡,朝她抬抬下巴,吊兒郎當地吹聲口哨:“好久沒見,我特意過來,有沒有覺得感動?”
夏棠隻想現在能隱個身。
周圍已經有人認出了這對兄妹,壓低的議論聲隔著這麼遠都聽得見。
當事人對此最習以為常,衛川如摘下墨鏡,看著夏棠,興致盎然問:“我聽說,林清讓為你跟陸霄打了一架,真的假的?”
她此行跟過來的主要目的隻是為了八卦。
夏棠在心裡按了按額頭。
文思思遠遠看見她的背影,沒帶隱形眼鏡,剛走近確認是她,正要打招呼,話語一噎,才看清她身邊這輛亮閃閃的跑車,和車裡的麵孔。
她指著兩方人:“這個……你們是……”
“朋友,認識十幾年的那一種。”衛川生手裡提溜著墨鏡,側頭衝文思思笑得很是和顏悅色,“正好她男朋友也是我好兄弟,親上加親。”
夏棠忍無可忍地把他塞回車裡。
親上加親你個頭。
最後夏棠也沒坐上他的跑車,去所謂高級位置的餐廳。
隻選擇在食堂和文思思一起吃黃燜雞。
為表發泄,奢侈地點了最貴的那個套餐。
排隊時,時不時要確認一遍口袋裡的項鏈是不是還在。
丟了的確是把她賣了都賠不起的東西。
今天大張旗鼓的動靜,很快傳到了宿舍其他人耳朵裡,大家對此很是興奮。
“我就說,你和那個衛川生一個學校,果然和他認識啊。你男朋友是他同班同學嗎?”
“早知道這樣,對麵宿舍肯定懷疑自家保姆也不敢亂懷疑你呀。”
“男朋友照片有沒有?哪來看一下?”
夏棠花了好一番工夫才應付過去,就差對天起誓她和衛川生的確,的確隻是一點也不熟的熟人。
最多算泛泛之交。
臨入睡前,她握著手機,在想應不應該再給陸霄打個電話。
想想還是算了。
就算在陽台,也絕對會有一群人旁聽。
而且。夏棠睜下眼,又看了下枕頭邊的項鏈。
她還在想該怎麼把東西還給他。
一晚上沒聯係他的後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躺在通訊錄裡的麻煩,出現在了她們宿舍樓下。
早上八點。
正好,十二個小時。
夏棠從樓上跑下去,到他眼前,氣還沒有喘勻,先沒好氣道:“就算要過來,不應該提前說一聲嗎?”
她一早接到電話,就聽到這家夥說還有十分鐘到他們學校。
差點從床上跳下來。
“提前告訴你,你還會讓我過來嗎?”陸霄理所當然地垂眸看著她,肩上落著薄薄的晨光,“這還是第一次,你會在半夜給我打電話。”
夏棠瞪他一會兒:“對我來說不是半夜。”
“如果是你的半夜。”陸霄說,開口的時候,眼睛獨獨看著她一人,“還沒有那麼奇怪。”
這家夥沒有把車開進學校,也沒有張揚地倚在車門邊。
隻是站在這裡,就足夠引人注意。
既是虧了他身上那件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手工襯衣,也是因為他這個人本來就是低調不下來的家夥。
那麼閒適的樣子,好像飛躍十二個小時也不過如此。
夏棠抿緊了唇。
她覺得這家夥煩得不得了。
但也是在眼前看見他,才發現。
原來是有那麼的,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