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李子沫時已經是晚上,夏棠回到宿舍,在門口就脫掉了鞋。
宿舍裡大家都在,打了聲招呼,還沒把包放下,坐在椅子上小心地摘掉這條貴死了的項鏈,就聽見對麵宿舍有女生來敲門。
是單獨對她說的——“有時間可以過來一下嗎?”
事情的起因在,董雨婷媽媽的首飾盒裡丟了一條項鏈。
彆墅區有安保,大門也有監控。這段時間裡進出過她媽媽臥室的,除了已經在這家裡乾了十來年的保姆,就是上次來參觀的同學。
丟失的是條奢侈品牌的,紅色的,寶石項鏈。
不巧,和夏棠的這條一樣。
於是當翟欣然下午聽董雨婷說起時,就立刻想到了撞見她戴的這條項鏈。
疑點的確是很多。
從前從沒見她戴過任何奢侈品,家境也不算富裕,還和那個秦樂怡走得很近。
號稱有一個在國外留學的男友,但是連聖誕禮物都是不值錢的手工品,說要去國外,可是又借口取消。
都不知道她那個男朋友是不是真在留學。
“雨婷也隻是想問問。”宿舍裡另一個女生說道,“畢竟也是金額超過了五位數的東西,要是能找到的話,也免得報警……”
董雨婷坐在椅子上,微微抿了抿唇,似是因為這事心情很差,一直沒有說話。
夏棠總算聽清楚了前因後果。
說實話,會有那麼點懷疑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但是——
“不是我。”她說,“這條項鏈很確定是我自己的。”
“但是……”
女生還想再開口,又被董雨婷打斷,她的眼睛看過來:“也不算多貴重的東西,隻是我媽媽很喜歡這條項鏈。都是同一個品牌的同一個款式,那麼至少首飾盒應該還在吧?”
語氣還算平靜,但已經有隱約的咄咄逼人。
夏棠腦袋有點疼,深吸口氣,讓自己彆激動,她實話實說道:“是——我男朋友送我的。盒子已經扔了。”
“真的是把盒子扔了?”另外一個女生說,“這一款是紀念款式,包裝都是專門的設計,如果是禮物,盒子怎麼可能會扔?”
一般來說是不會。
但是也不排除存在那樣的人,買到的第一時間就會把包裝隨手丟掉。
為了防止退貨。
夏棠覺得腦袋愈發疼起來。
她宿舍的人見她一直沒回來,也過來敲了敲門詢問情況。
文思思本來同仇敵愾,覺得她們怎麼能這麼懷疑同學,但聽說包裝盒都被扔掉的事,也變得猶疑不定,小心看了看夏棠。
王安柔看了看兩方人,先開口提議道:“如果是經常在奢侈品店消費的人,應該可以直接聯係門店銷售查到消費記錄,查查看應該就可以了。”
“是啊,讓你男朋友查查好了。”林靈也說。
或許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但是又要牽扯上陸霄。
就為了這樣一點點小事。
讓他知道,就好像在說,她連這點事都沒辦法處理好一樣。
夏棠抿直了唇,手一直放在口袋裡,有微微的出汗。她定了定情緒說:“我的男朋友,現在在國外,而且他很少買珠寶,也隻為我買過這一條項鏈。”
“而且,如果是你指控我,那麼應該由你來先給出證據。”
回到宿舍,大家還是麵麵相覷,沒人先開口說話。
躺到床上,看著床頂,夏棠也開始有一點後悔自己剛才的賭氣。
也許本來隻是打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
夏棠把胳膊搭在了額頭上,閉上了眼睛。
她隻是不想,又要向陸霄求助。
非常,非常的不想。
第二天還有早課,夏棠坐在大階梯教室裡支起腦袋聽課的時候,又能聽見後排女生的竊竊私語。
仍然是關於昨天晚上的那件事。
因為她的不配合,連雙方宿舍的關係都降到了冰點。從前一直在雙方之間作為調劑的文思思也變得左右為難。
宿舍裡大家不在一個專業,午休吃飯本來也不在一起,但中午王安柔端著餐盤坐過來,文思思也隨後加入,林靈都跟男朋友一起,但也過來打了個招呼。
她瞥了瞥周圍人,又低聲問夏棠:“真的是你男朋友把包裝盒扔掉了。”
大家不是不覺得可疑,隻是優先選擇了相信她而已。
“真的。”夏棠說,“我就算要偷的話也隻會悄悄賣掉,怎麼可能會在宿舍裡戴出來。”
這大概是這輩子她第一次被人懷疑偷東西。
從小她就在警告裡長大,住在陸霄的家裡,被告誡“絕對不能碰彆人的東西”。
越是貴重的,金光閃閃的,值錢的東西,越不能碰。
那本來,就不是她的。
下午,夏棠就接到了輔導員的通知,讓她去一趟行政辦公室。
過去後,董雨婷已經等在那裡,身邊還陪同著一個朋友。
她直接把這件事告訴給了學校處理。
輔導員一如既往地和稀泥,先說了些同學友愛、宿舍和睦之類老生常談的話題,才徐徐進入正題,旁敲側擊地提醒,盜竊達到這個金額已經可以立案。
希望大家都能夠誠實坦白,學校是不希望有任何一個同學因為這件事被處罰。
說來說去,都是暗示夏棠坦白從寬的意思。
但她沒有要坦白的事。
雙方都不退讓,輔導員也陷入為難,皺起眉頭,開始搬出了校規和獎學金的大旗。
他喋喋說了十五分鐘,董雨婷也在對麵抱著胳膊。夏棠在膝上攥著手,最後深吸一口氣,說:“我可以去聯係我的男朋友,問他有沒有留下消費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