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上來的鼻尖和嘴唇微涼,舌頭卻滾燙,帶著新鮮濃鬱的薄荷氣味,沉沉壓入口腔,專橫又凶猛。
夏棠很想把他推出去,喉嚨裡溢出低低的哼鳴,手腕被他握著越發吃痛,渾身緊繃想掙紮出一點響動,但被鉗製得極死。
她可以張嘴咬他,就像以前做過的一樣,比那次更惡狠狠地、攢足力氣,讓血腥味蔓延口腔。
但她偏偏猶豫了一下。
吻裡薄荷的涼意就像岩漿底下藏著的冰霜,夏棠空著的那隻手緊緊掐著他的胳膊,用的是最大的力道,這個人卻毫無覺察一樣隻管吻她。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
舌尖深入,一手握著手腕,另一隻手捧著她的一邊臉頰,讓她的頭顱不能動彈,暗沉沉的影子將她整個蓋住。
咬他就好像把一隻冰天雪地裡無家可歸的流浪狗踹出屋簷下。
就在猶豫的一小下,夏棠開始缺氧。
忽然有哐當的一聲響,是她推到了旁邊的書桌,桌上的東西開始接二連三往下掉,她的課本,練習冊,然後是清脆的劈啪聲。
林清讓送她的香水瓶從桌上滑下來,乾脆利落地在地板上摔成數塊,強烈的香氣瞬間彌漫,就像一顆芳香炸彈。
她咬了陸霄一口。
血腥味伴隨著濃鬱的橙香,本來是清淡又纖巧的香氣,這時候卻過分的濃烈。
夏棠的手腕得到了自由,她終於能喘上氣,大口大口呼吸著甜膩的香氣。
陸霄站在她麵前,被咬破的唇瓣滲出殷紅的血跡,他額前的頭發變得很亂,在黑風衣裡像隻高大狼狽的吸血鬼,側頭看了一眼地板上摔碎的香水瓶。
半透明的液體在地板上緩慢流淌,散發出熟悉的香氣。
讓人分外輕易就能知道,這瓶香水是來自於誰。
他轉回頭,夏棠正在下意識用手擦去唇上的血腥氣,背靠牆扶著書桌的樣子透著些無助似的驚慌。
陸霄後退幾步,遠離她,香水流到他的腳底,碎玻璃片哢嚓作響。
這時候他的眼裡沒有了那些暴戾殘忍的部分,在幾步之外定定看著她,目光空泛又帶著點自衛式的倨傲,仿佛是一隻真正的跑出屋子的喪家之犬。
“喂,你……”夏棠試著發聲。
嗓子忽然有些啞,說到一半就失去了聲響,彎著腰乾咳兩聲。
她也沒想咬他的。
更多是受到了驚嚇。
陸霄繃著臉頰盯著她,染血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說出那句可能的抱歉,轉身拉開房門離開。
背影又沉又冷硬。
隻有夏棠獨自在又變得亂七八糟的房間裡,慢慢地背靠牆壁蹲下來,力氣好像都從指尖被抽空,她彎著腰把額頭抵在膝蓋上。
到這裡就是真的結束。
她想。
第二天夏棠是自己拖著行李箱,從大宅出發,走過坡道去坐公交,坐完公交再穿過大半個校園,坐電梯到自己宿舍所在的樓層。
管家本來要司機送她,但夏棠搖了搖頭說可以自己過去。
地下車庫裡的車都屬於陸霄,無論哪一輛,在她眼裡都閃閃發光得顯眼。
她寧願自己走過去。
臨行前,她爸媽還有些擔心昨晚的事。她很明顯是和陸霄吵了一架,這種事小時候也常出現,但最近幾年已經變得格外罕見。
大人的吵架和小孩子的矛盾可是兩碼事。
夏棠隻說沒事,她撇了撇嘴唇,又說:“他也是,過一陣就會好了。”
雖然這一陣可能要好幾個月,甚至也許是半年,但再怎麼樣也不會超過一年。
因為那時候他早就已經去了國外。
夏棠是住過宿的,對入住宿舍這種事熟門熟路。
她的舍友除了李子沫和趙悅月,另一個也是拿著獎學金專心讀書的女生。
大家都是好相處的人,周日晚上趙悅月還買了低度的罐裝果酒回來,作為她搬進宿舍的歡迎。
大家把罐子碰在一起,當當的聲音,昭示著宿舍生活將有一個良好開端。
夏末秋初的天氣反反複複,到下一周,溫度又忽然變得酷熱難當,陽光燦爛的直射,照著深綠的葉片。
本來以為就要這麼老死不相往來,才過一周,夏棠又在學校裡見到了陸霄。
對於這件事,校園論壇裡罕見的安靜如雞,所以當她冷不丁抬頭望見時,感覺耳邊安靜,心跳一空。
那家夥正站在走廊那一側儘頭。